第1章 白已冬
對白已冬來說,1995年目前只有兩件事值得紀念。
一件是米高·喬丹宣佈復出。當然,這和他並不相干。另一件是,他在芝加哥的高中生涯即將結束。
白已冬的家鄉名叫白鎮。這地方的人家,大多姓白。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讓白鎮提前半月進入了冬季。
正是在那一年的冬季,一個男嬰降臨到這個世上,出生在一個衣食無憂的家庭里。男嬰的父親把一輩子的文采都用在了取名這件事上,當場給他的兒子取下了名字。
哦對了,那個孩子就叫白已冬。
白已冬的父親身材高大,他並不記得父親的身高,但他估算過,不下於185,他的母親曾是職業女排運動員。兩者的結合賦予了白已冬極高的運動天賦。
5歲那一年,白已冬第一次摸到了籃球,他瘋狂地喜歡上了這項運動。
白已冬越打越好。初二那年,他獲得了全國初中聯賽的MVP,並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冠軍。隔年又蟬聯了這兩項榮譽。
白已冬引起了職業隊的注意,許多球隊向他跑來了橄欖枝。但白已冬一一拒絕了,他另有所圖。他想去更高更大的舞台。那就是籃球之國,美國。
時值籃球之神統治的時代。米高·喬丹的第一次三連冠之旅,無往不利,打遍天下無敵手。正是在這一年,白已冬來到了芝加哥,成為芝加哥名校聖約翰學院的一員。
很快,白已冬就後悔了。因為聖約翰中學並不是一所籃球名校。白已冬進入了校隊,並在高一就進入主力輪換。然而,校隊實力之弱,讓白已冬多次萌生了轉校的念頭。高三這年,白已冬想轉校,他的父親拒絕了。
“學習比打球更重要,好好讀完高中四年。”這是父親的原話。
白已冬已經高四了,這四年,他成為聖約翰學院的核心球員。僅此而已,聖約翰學院的核心球員,貌似沒什麼了不起的。
“唉...”白已冬對未來感到茫然,不禁嘆了一口氣。見他這樣,他身後有人用純正的中文說:“小白咋了?一大早唉聲嘆氣的。”“肯定是思春了,你看他的臉,紅的像蘋果。”另一個人也用中文說道。
這兩人是白已冬的死黨。先開口的叫林毅,一頭捲毛是他身上最顯眼的標緻。后開口的叫胡晝,長得又大又膘,一看就不好惹,其實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傢伙好相處極了。
“你們兩個閑人還有功夫操我的心?再不看點書就等着留級吧。”白已冬喜歡鬥嘴,如果給他說話的機會,哪怕你不應他的話,他也能在原話題的基礎上一層層的剝開,說你個數十分鐘,讓你煩不勝煩。
因此,沒人想和他鬥嘴。林毅深知白已冬這張三寸不爛之舌的威力,做出關心的模樣,“你怎麼了?心情不好?”“是啊,小白,有什麼煩心事嗎?說來聽聽,讓我們暢快暢快。”胡晝的嘴沒把住門,流露出了心聲。
“你丫別胡謅了!”胡晝主動唱黑臉,林毅自然地進入白臉的角色:“是不是兄弟?夠不夠哥們?小白都這樣了你還拿他尋開心?胡晝啊胡晝,想不到你是這種人。”“我這不是關心則亂嗎?不然你讓小白說說幹嘛唉聲嘆氣...”胡晝立刻把話扯回去。
“說說唄...”
好嘛,林毅也加入了胡晝一方。
胡晝賤笑道:“講講嘛,我們肯定能為你排憂解難。”
“你們兩個好吃懶做的傻缺能給我排什麼憂解什麼難啊?”白已冬坐不住了,起身走出教室。林毅問道:“你去哪啊?”“隨便走走,別跟着我。”白已冬說。
白已冬出現在籃球館。他發現了一顆沒被收起來的籃球。那顆球孤單地躺在角落。如果沒人來的話,它可能一直要在那個位置待到籃球隊集結。
白已冬走了過去,慢慢蹲下,大手一張,輕而易舉地將球抓了起來。白已冬的手掌過於巨大,以至於他抓起籃球就像普通人抓起雞蛋一樣容易。手大的優勢讓他在球場上得到了許多優勢,同時,也有劣勢。
“砰!”罰球線靠外的長距離中投,白已冬把球投到籃筐前沿,彈了出來。
作為校隊的核心,這樣的籃子不能稱之為合格。是湊巧沒進嗎?為了驗證這事,白已冬撿起球又投了一次,還是不中。
這就是手大帶來的壞處。白已冬難以找到舒適的出手點,每次投籃都是長短不一。
“喬丹的手也很大,為什麼他投的准?”白已冬曾求問於教練。
“因為你的手比他還大。”教練的話語讓白已冬無話可說。他只能看着自己異於常人的大手,哀傷的感慨:“手大也有錯?”
白已冬原地運球。交叉步運球、胯下運球、變速運球、加速運球、慢速運球......各種各樣的運球信手拈來。球像長在他身上一樣,指哪運哪。
“我的球運的這麼好,居然讓我打大前鋒?這不是屈才嗎?”白已冬忍不住抱怨。白已冬高二的時候已經長到了1米95,是球隊的第二高度。教練為了更好的保護籃板,便讓白已冬站四號位。從此開始了三年的內線生涯。
白已冬越來越覺得來聖約翰是錯誤的。早知道會這樣,當初還不如去職業隊呢。
“還是回國吧...”白已冬忽然有這個打算。可是就這麼回去的話,他不甘心。
“要是我能打NCAA呢?”白已冬又開始幻想未來了。他喜歡幻想,當初他正是幻想到了美好的高中生涯才來的美國,但現實比幻想殘酷得多。
不久,籃壇發生了一件大事。復出歸來的米高·喬丹在東部決賽敗給奧蘭多魔術。
“喬丹老了。”“他輸給了歲月。”諸如此類的論調充斥全美的報紙。高傲的喬丹對此選擇沉默。他才剛復出不久,一身的機能還是屬於棒球運動員的機能。現在他有一個夏天的時間找回狀態。
升學考試臨近,白已冬也到了和籃球隊說再見的時候。
白已冬和其他幾位高四球員一起在眾人面前發表離隊感言。聖約翰學院從來都不是一支強隊,但這種新老交接的儀式卻搞得很莊重。
“Bye!”叫白已冬和他一樣是高四球員,那個人是聖約翰學院的隊長拉皮爾·吉拉斯叫住白已冬。白已冬回頭看他,不解地問:“有事嗎?吉拉斯。”“Bye,你未來有什麼打算嗎?”吉拉斯問。
白已冬想了下,“還不清楚,可能回國,也可能留在美國,如果有學校願意給我提供獎學金的話,我會考慮留下來。”“肯定有學校會為你提供獎學金,你畢竟是聖約翰學院最出色的球員。”吉拉斯用一種錯誤的方式安慰白已冬。
白已冬只好自嘲了,“是啊,芝加哥六十四強學校的最出色球員,如果我是橡樹山高中最出色的球員就好了。”
“如果你是,你應該更煩惱。”吉拉斯笑道。
白已冬裝模作樣地說:“是啊,如果我是的話,現在手上應該有好幾所學校的邀請函了。”
“即便沒有,我也相信你能打NCAA,我的直覺一向很准。”吉拉斯剛說完,白已冬立刻揭短:“的確很准,上次你的直覺告訴我我們會打進三十二強,結果當天我們就被馬利蘭學院血洗了。”
“相信我,那只是意外。”“我相信你。”
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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