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毒士
卻說高謹在徐州、青州整頓軍馬。收納流民,安養聲息了半年,先是聽說曹操南下,與孫策爭奪荊州,便尋思攻曹操,以牽制其南下的軍馬。
陳宮道:“孫策、曹操爭奪荊州,主公何必干涉,若是曹操引軍而回,孫策必然侵佔荊州全境,孫策此人亦是梟雄,若是令他在南方獨大,將來必是心腹大患,何不如令孫策、曹操鶴蚌相爭?”
高謹深以為然,他是畏曹心理在作怪,總認為曹操最強,所以千方百計要想削弱曹操,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現在的曹操實力並非之後那樣雄厚,雖然也要防備,可是牽制了曹操卻唯獨去讓孫策坐大,卻實在是愚不可及的事。
之後。高謹將目光落在袁術身上,袁術的實力已經逐漸消弱,孫策已經完全脫離了袁術,除此之外,由於袁術的暴戾,整個南陽之地亦出現不少黃巾殘餘匪患,若是這個時候拿下壽春、南陽、汝南,自然是再好不過。
恰在這時,有二人前來求見,高謹問對方姓名,方知是黃忠、魏延二人,大喜之下,立即出迎,黃忠、魏延未待行禮,高謹連忙止住,道:“二位不必多禮,二位皆是國士,吾當以國士之禮待之。”
黃忠、魏延二人一頭霧水,二人遠在荊州為將,聲名不顯,高謹卻如此厚待,令人摸不着頭腦,不過高謹的厚遇着實令他們感動不已。
高謹即命他們為中郎將,正好青州軍剛剛成立,便以黃忠為正,魏延為副,統帥這一路軍馬。
要知道。高謹手中只有并州、泰山、青州三支軍馬,其餘雖還有白耳營、陷陣營、憲兵營,卻都規模較小,高謹一下子分出三成的軍馬出來給黃忠、魏延,足見對他們的器重,令黃忠、魏延生出為高謹死心塌地之心。
他們從前雖也是中郎將,可是並不顯赫,畢竟他們的頂頭上司是掌握兩州的大軍閥,而從前的上司韓玄卻不過是一郡的首領,相距千差萬別,從前他們手底下只有幾千軍馬,而現在卻是三萬人,一下子就成了青徐二州的新貴,令人羨慕。
這個時候,河北的消息傳來,又來了袁譚的信使,請高謹出兵共敵袁尚,高謹立即召集眾將,問眾將的意見。
眾人紛紛道:“這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主公當立即率軍北上,若有延誤。悔之莫及。”
高謹深以為然,立即點將出征,令關羽、張飛率一路軍馬為先鋒,自己則徵集糧秣,隨後出發。
這個消息傳到許昌,滿寵仍是無動於衷,而荀攸卻是慌了,尋滿寵道:“將軍若再延誤,悔之莫及。”
滿寵猶豫道:“未得曹公命令,不敢發兵。”
荀攸徒呼奈何,惻然而出滿寵府,現如今曹軍的兵符在滿寵手中,他亦無可奈何,正當荀攸失望之極,卻有一人前來拜訪,問清了對方的姓名,荀攸才知道乃是賈詡,於是令人請進來。
賈詡見了荀攸,哈哈一笑,朝他行了禮,道:“高謹已出兵河北,荀公可聽說了嗎?”。
賈詡在年少時並不出名,只有當時名士漢陽閻忠異之,說賈詡“有張良、陳平之奇。賈詡初時察孝廉為郎,因有病辭官,西還至汧,路上遇見氐人,與其同行的數十人皆為氐人所抓。賈詡為脫身,便騙他們說:“我段公外孫也。汝別埋我,我家必厚贖之。”當時太尉段熲,因為久為邊將,威震西土,所以賈詡便假稱是段熲外甥嚇唬氐人,氐人果然不敢害他,還與他盟誓後送他回去,而其餘的人卻都遇害了。…。
永漢元年九月,董卓廢少帝劉辯,立獻帝劉協。十一月,董卓自為相國,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賈詡在此時以太尉掾為平津都尉,后升討虜校尉。時董卓之婿中郎將牛輔屯兵於陝,賈詡便在牛輔軍中輔軍。
初平三年,董卓被殺,便遣使詣長安求赦。王允為人剛直,但卻沒有同意,李傕等人更加恐懼,不知所為,準備各自解散,逃回歸鄉里。
賈詡當時因為是董卓所部的官吏。為求自保,便出面阻止了他們,對李傕等人說:“聞長安中議欲盡誅涼州人,而諸君棄眾單行,即一亭長能束君矣。不如率眾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長安,為董公報仇,幸而事濟,奉國家以征天下,若不濟。走未后也。”此計為眾人採納。於是李傕等散發“王允欲洗盪此方之人”的流言,聯絡西涼諸將,率軍晝夜兼程,奔襲長安,及至長安城下,已聚合10餘萬之眾。李傕與樊稠、李蒙等圍攻長安城,因城防堅固攻而不克。後由城內叛變士兵引導李傕軍入城,與守將呂佈展開巷戰,呂布兵敗,僅率百餘騎出逃。李傕等縱兵擄掠,吏民死者萬餘人,屍積滿道。太常種佛、大鴻臚周奐、城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王頎等被殺。李傕等擁兵至南宮掖門,威逼獻帝和司徒王允,封李傕為揚武將軍、郭汜為揚烈將軍、樊稠為中郎將。李傕又殺司棣校尉黃琬、左馮翊宋翼、右扶風王宏和司徒王允及其妻子。一時間,京城腥風血雨,朝野大亂。
可以看出,賈詡的一句話雖然是為自己考慮,然而卻給別人帶來了無窮的災難,使東漢再次陷入了混亂狀態。後來賈詡為左馮翊。李傕等以賈詡之功欲封其為侯,賈詡說:“此救命之計,何功之有!”堅決不受。李傕等又讓賈詡為尚書僕射,賈詡說:“尚書僕射,官之師長,天下所望,詡名不素重,非所以服人也。縱詡昧於榮利,奈國朝何!”於是拜賈詡為尚書。雖然如此,李傕等對等賈詡總是“親而憚之”。時賈詡之母去世,賈詡辭掉官職,被拜為光祿大夫。
興平二年,李傕、郭汜、樊稠起兵襲占長安,共同把持中央朝權后,三人互相猜忌,爭權奪利,多次打鬥起來。賈詡每次都以大體責之,所以三人雖心中不和,但表面上還過得去。於是三分長安城。各守其界。同年春,李傕使騎都尉胡封刺死樊稠,李、郭之間矛盾日益激化,開始交兵。李傕請賈詡為宣義將軍,以助自己。后二人罷兵,賈詡便上還印綬。
當時將軍段煨與賈詡同郡,屯駐華陰,賈詡便去投靠段煨。賈詡向來知名,為段煨軍所望。段煨怕賈詡奪其兵權,所以表面上對賈詡禮遇甚厚。賈詡看出后,心中不能自安。
南陽張綉與賈詡暗中有來往,張綉便派人去迎接賈詡。賈詡臨行時,有人對賈詡說:“煨待君厚矣,君安去之?”賈詡說:“煨性多疑,有忌詡意,禮雖厚,不可恃,久將為所圖。我去必喜,又望吾結大援於外,必厚吾妻子。綉無謀主,亦願得詡,則家與身必俱全矣。”賈詡至張綉處,張綉大喜,果然率子孫前來迎接。而段煨知賈詡去,也果然善待其家屬。
在賈詡的說服下,張綉屯兵宛城與荊州牧劉表聯合。從此,二人便成為曹操的心腹之患,曹操多次率軍攻打張綉。…。
曹操南征張綉,包圍張綉據守的穰城。此時,曹操聞悉謀士田豐勸冀州牧袁紹趁虛襲取許都,欲迎獻帝號令天下,立即從穰城解圍撤退。張綉率兵尾隨追擊。五月,劉表派荊州軍佔據安眾,切斷曹軍退路,企圖與張綉夾擊曹軍,曹操出奇兵大敗張、劉聯軍。曹軍獲勝后,速行北撤。張綉親自率兵追擊,賈詡勸阻說:“不可追也,追必敗”,張綉不聽,強行追擊,被曹操親自斷後所擊敗。賈詡這時又對張綉說:“促更追之,更戰必勝。”張綉說:“不用公言,以至於此。今已敗,奈何復追?”賈詡說:“兵勢有變,亟往必利”。
張綉遂聽從賈詡意見,收集散兵,再行追擊,竟將曹操後衛部隊擊潰。得勝后,張綉問賈詡:“綉以精兵追退軍,而公曰必敗;退以敗卒擊勝兵,而公曰必克。悉如公言,何其反而皆驗也?”賈詡說:“此易知耳。將軍雖善用兵,非曹公敵也。軍雖新退,曹公必自斷後;追兵雖精,將既不敵,彼士亦銳,故知必敗。曹公攻將軍無失策,力未盡而退,必國內有故;已破將軍,必輕軍速進,縱留諸將斷後,諸將雖勇,亦非將軍敵,故雖用敗兵而戰必勝也”。張綉大為佩服。
當時的袁紹遣人招降張綉,並與賈詡結好。張綉準備同意,賈詡先於綉坐上對來使說:“歸謝袁本初,兄弟不能相容,而能容天下國士乎?”張綉驚懼地說:“何至於此!”並暗中對賈詡說:“若此,當何歸?”賈詡說:“不如從曹公。”張綉說:“袁強曹弱,又與曹為仇,從之如何?”賈詡說:“此乃所以宜從也。夫曹公奉天子以令天下,其宜從一也。紹強盛,我以少眾從之,必不以我為重。曹公眾弱,其得我必喜,其宜從二也。夫有霸王之志者,固將釋私怨,以明德於四海,其宜從三也。願將軍無疑”!張綉從其言,於十一月率眾歸順曹操。
張繡的歸順使曹操在官渡之戰中避免了兩面作戰,所以曹操聞后大喜,親自接見賈詡,執其手說:“使我信重於天下者,子也”。遂拜賈詡為執金吾,封都亭侯,遷冀州牧。同時拜張綉為揚武將軍,並讓其子曹均娶張綉之女為妻。
如果認可曹操是一代梟雄的話,在三國時代,真正在謀略上擊敗曹操,並讓曹操自己都很佩服的人,就是賈詡了,賈詡可稱三國實力派謀士。這是從兩個方面講的,第一是他的所謀略之奇之准,頗有些算無遺策的感覺,其所謀影響之巨,無愧於第一謀士之稱;第二是因為他是最典型意義上的權術家,不像諸葛亮身擔丞相之職,重在治國安邦,也不像周瑜承荷將帥之任,長於領兵作戰。賈詡更無意於成為擁兵自重、稱霸一方的軍閥,他的身份永遠在幕後,他不斷地從某個將軍深厚的帷幕後閃身而出,表面上是獻計,卻往往收到運籌帷幄的效果。
只要自己的計謀有用武之地,他並不在乎江山變色,他為李傕、郭汜出主意,也不是要真心輔佐他們。賈詡之所以在分明看出張綉沒有遠大前途的前提下,仍毅然委身於張綉帳下,僅僅是因為張綉能夠對他言聽計從,能使他的謀略得以施展。
東漢末年,禮教已無法維繫人心,喊着忠義的人往往是舉着忠義的旗號,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個人在道德失范的同時,又要面對風雨飄搖的亂世。在這個亂世,個體生命沒有任何保障,軍閥混戰、外族劫掠、強盜橫行、天災不斷,在這樣一個風雲變色的時代,所有的道德都要讓位於生存的需要。而這些矛盾在賈詡的出生地--武威,又是尤其地尖銳突出。僻處西涼的武威,仁義禮教的道德規範本來就淡薄,與游牧民族鬥爭與雜處的生活體驗、嚴峻的生存環境的考驗是賈詡不會去在意那些已經變得虛偽的道德,他的謀略只是關注生存,以他和他周邊的人的生存為第一義,因為沒有精神束縛,他可以縱橫馳騁地展現自己的謀略才華。正是在這種精神自由中,他的謀略達到了權變的極至。…。
雖然賈詡常以漢室忠臣自詡,也確曾有功於皇上,但他顯然更熱衷於放縱自己天賦的謀士才華,而較少計較千秋功名。在各路軍閥此起彼伏的混戰中,在漢獻帝由長安到洛陽的奔命過程中,在東西二京的喋血殺伐中,都能看到賈詡的智慧。
賈詡向郭、李二人提的建議幾乎使得整個東漢王朝失去了最後一棵救命草,當年陳勝、吳廣被迫‘揭竿而起‘,所持的理由,正與賈詡此時的想法相同。區別是,無論陳勝、吳廣還是李傕、郭汜,他們都屬當事者,而賈詡則完全是局外人,換言之,這一番建議,雖然可以救李傕、郭汜性命於一時,對賈詡則沒有絲毫好處。
不然,當李、郭二人成功后欲封賈詡為‘尚書僕射‘,他也就不會堅決推辭了。‘此救命之計,何功之有?‘賈詡話說得頗有自知之明。初平三年六月,李傕、郭汜打破長安城池,王允被戮,呂布出逃,屍遍長安。據說,董卓初死之時,三輔地區百姓尚有數十萬戶,經過李傕、郭汜的放兵劫掠,僅僅兩年間,民已‘相食略盡‘,好一片凄慘。一計可以危邦,片言可以亂國,正賈詡之謂也。他側身在殺人如麻的強盜身後,貌似藹然文士,一面犯下滔天奇罪,一面又能成功地躲避千夫所指,這份能耐,孰能及之?
賈詡不是平庸的人,他與張繡的關係最好,早在長安時,張綉就有意將賈詡拉攏至帳下,一俟賈詡秘密來投,立刻便對他言聽計從。奇怪的是賈詡之所以投奔張綉,不僅因為張繡的張臂歡迎,更在於這樣一個判斷:‘張綉,一個沒腦袋的主兒。‘以賈詡的才華,在分明看出張綉沒有遠大前途的前提下,仍毅然委身於張綉帳下,明珠投暗,龍游溝壑,這裏面便頗可揣測賈詡的真實用意。他喜歡謀略,他需要一個可以使自己的才華盡情馳騁的疆場。如果謀略是一種美,聯繫到他當年不可思議地替李傕、郭汜出的餿主意,則賈詡正好被我們理解成這樣一個唯美主義者:只要自己的計謀有用武之地,他並不在乎江山變色。看出這一點,賈詡投靠張綉而不是曹操、袁紹,便是最為順理成章的事了。曹操手下謀士如雲,其本人又計謀百出,賈詡在那裏註定難呈鶴立雞群之勢;袁紹貌似強大,但這人志大才疏,又有着一個奇怪而又致命的弱點:只要對自己有利的計謀,他一概不採納;劉表可不去說他了,而好做皇帝夢的袁術,缺少虛懷下士的品德,賈詡註定沒法活得從容。賈詡與呂布有仇,當時尚力單勢薄的劉備當然更入不了賈詡視野,況且劉備還一直和呂布關係密切。
所有人提到曹操平生所吃之敗仗,都不會不提‘宛城戰張綉之時‘,那也是曹操輸得最為凄慘的一仗,長子曹昂及貼心猛將典韋相繼陣亡,自己所乘的大宛良馬‘絕影‘,亦中箭而死,可說狼狽至極。毫無疑問,這一仗曹操其實是輸給賈詡的。賈詡後來又贏了曹操一回合,那一仗雖無多少戰略意義,卻極端神奇,可以讓曹操作為教科書,好好琢磨研習一番——曹軍撤退了,張綉立功心切,急不可待地要領軍追趕。賈詡在一邊連連阻止,張綉不聽。無謀的張綉難免會想:與曹操交戰,而竟能逼得他退軍,此乃千載難逢之機,此時不乘勝追擊,痛下殺手,更待何時。然而,不聽謀士之言,註定要失敗的,張繡的追兵就被曹操殿後部隊殺得大敗虧輸,狼狽逃回。綉謂詡曰:“不用公言,果有此敗。”張綉誠懇地向賈詡道歉。詡曰:“今可整兵再往追之。”綉與表俱曰:“今已敗,奈何復追?”詡曰:“今番追去,必獲大勝;如其不然,請斬吾首。”綉信之。
第二次追擊,張綉大有斬獲,把曹操殺得潰不成軍。不僅曹操對自己的失敗極為納悶,張綉和劉表也滿腹狐疑的向賈詡請教為什麼得勝之兵失敗,而失敗后再追卻取得勝利。賈詡曰::“此易知耳。將軍雖善用兵,非曹操敵手。操軍雖敗,必有勁將為後殿,以防追兵;我兵雖銳,不能敵之也:故知必敗。夫操之急於退兵者,必因許都有事;既破我追軍之後,必輕車速回,不復為備;我乘其不備而更追之:故能勝也。”
也正是因為如此,賈詡投曹操,確實是有本錢的,至少曹操十分看重他,只不過曹操他明白他不擇手段的性格,雖然給了他高規格的待遇,卻並沒有給予他過多的權柄,相比起荀彧、郭嘉起來,賈詡明顯是處於冷藏的人物,此次聽說高謹進軍河北,他終於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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