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養殖場的困境

不等葉三炮反應過來，一層黑焰就從他體表騰起，蒸騰的火焰雖然感受不到溫度，可葉三炮卻明顯感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騰着，好似岩漿一般不停的咆哮。這種違反常理的氣血燃燒，以及經脈傳遞來的疼痛，讓他內心大為恐懼的同時，整張臉也意味這股疼痛變得扭曲無比。

劇烈的痛苦席捲神經，這種痛已經超出了葉三炮的忍受極限，面目猙獰大聲咆哮之際，氣血也全部倒卷衝擊到腦域，直接將葉三炮的意識撞得昏迷過去。也就在葉三炮昏迷的同時，那本黑色的書籍在半空一盪，化為一點黑光沒入了他的眉心。

‘嘭嘭嘭...’

失去黑色書籍的力量牽引，藏書館內的書架和萬千書籍全部從半空跌落。

同一時間，迴廊的另一頭，那個半依在軟塌上的女人猛地直起身子，嫵-媚的雙眸神光流轉，穿着黑絲的美腿踩在地板上，性-感的烈焰紅唇勾起一道撩人的弧線：“這小傢伙發現了呢。所以啊，只有在暴力下，人類才能爆發超群的潛在能力呢！真開心呀，這個任務終於結束了呢。那麼這一方‘真實的幻境’也不用存在了...”

伴着女人的聲音落下，四周的一切事物開始扭曲，無數光芒跳動沉浮之際，所有的一切開始化為光點消散...

‘砰砰...’

沉悶的鐵戈聲，伴着大虎那洪亮的嗓音一同傳進養殖場，驚得那些養殖在玻璃間內的眼鏡蛇豎身扁頸、蛇杏猛吐的同時，也傳到那棟建造院子中間的木屋小樓內。

“三炮...三炮...”正處於噩夢中的葉三炮猛地睜開雙眼，瞳中閃過一片心悸的同時，連忙直起身子，或許是因為力度過猛，又或者是木板床太小的緣故，整個人連着棉被一同滾到地板上。

‘咚！’

“我勒個去，小爺這腰...”

伴着一道沉重的聲響，葉三炮左手撐在地板上，右手摸着後背站了起來，罵罵咧咧了一番之後連忙扭頭打量了下四周事物，露出一抹茫然。

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立馬掀起衣服，看到自己身上並沒有絲毫傷痕之後，臉上那緊張的神色頓時一松：“原來是個夢啊...可這夢也太真實了吧？而且那個女人...”

‘砰砰砰...’

不等他說完，敲門聲再次傳來。

聽到這聲響，葉三炮臉上浮現一抹疑惑：“這是誰啊？一大早就擾人清夢，來了來了...”

嘟囔之間，葉三炮右手抓起旁邊的衣物穿戴好，又快速把棉被疊好，隨即匆匆下樓洗漱，這才走過去把大鐵門打開。

當看到眼前這幾張熟悉的臉龐后，葉三炮微微一笑：“是大虎叔你們吶，不是說了，等過段時間再來上班？”

“三炮，我...”

“別你你我我的了...”

不等趙大虎回應，旁邊的張子就搶先說道：“我們可不是來上班的...三炮，別說叔幾個不近人情，你爺爺生前雖然幫我們許多，但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把我們的工資給賴了吧？我們...”

“等等，張叔...”

葉三炮聽到這裏，連忙出聲打斷他，稚嫩的臉龐也浮現一抹前所未有的嚴肅和凌厲：“首先我要糾正你一點，我爺爺他沒死。其次呢，我什麼時候說要賴叔幾個的工錢了？還有一點就是，總共欠你們多少錢，給個數，我對一下數目回頭就給你們送家裏去。”

“我不管你爺爺是生是死，這事兒並不重要，但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至於多少錢，我倒是少，也就半年的工錢，一共是五萬三千二百五，大虎哥是八萬六千，至於老鐵他們幾個加起來也差不多二十萬吧...”

說到這裏，看到葉三炮那皺起的眉頭，張子目露一抹得意的哼了哼：“我們幾人加起來三十三萬多而已，這點錢在你眼中應該不算什麼吧？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還我們？”

聽到這種帶着挑釁和戲謔的語氣，葉三炮眉毛輕挑了下，縱然心中怒火橫生，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無奈和驚訝。

自從老爺子一通電話把自己叫回來，他自己平白無故消失之後，葉三炮也就接手了這家養殖場，這在外人看來是一步登天，從此海闊天空任鳥飛了！

可只有葉三炮自己最清楚，除了養殖場中那三千多頭眼鏡蛇，以及一千多條五步蛇以外，錢，老爺子是連一毛錢都沒給自己留下！用他的話來說，這叫自力更生。

葉三炮聽完之後也是踔厲奮發，覺得沒資金就沒資金吧，這不是還有幾千條蛇嘛，憑藉小爺的智慧，足以借這批蛇把養殖場發展起來了啊！

但如今看來，老爺子那所謂的自力更生明顯就是一個坑啊！

‘錢不留一份也就算了，還留下這麼一大筆債務給自己，這算什麼？坑孫？’心中苦笑之餘，葉三炮也跟着犯難了，因為自己全身上下也就只有一千塊錢！

本來還打算熬過這一陣子，等養殖場裏的蛇賣完之後，充實一下自己的腰包呢。

但現在明顯是不可能，三十三萬，就算把整個養殖場賣掉都還不起這筆錢！

心裏頭鬱悶之餘，葉三炮抬頭望向眾人，在看到張子臉上的玩味之色，葉三炮深吸一口氣，故作一臉平靜的笑道：“三十三萬多是吧？行，給我半個月的時間，場裏這批蛇賣出去后，我立馬把錢送過去...”

“笑話，半個月？你該不會不知道現在的行情吧？還半個月呢？就你爺爺在的時候，都沒有這個能力。以現在的野味行情，就算給你半年都不一定能把幾千頭蛇賣完，所以你這句話明顯就是在搪塞我們！”

張子一臉冷笑，心裏頭不屑的哼了哼：‘這小子還真不經激，不過這樣也好，只要自己在壓他一壓，不愁他不乖乖上當。只要完成何老闆的交待拿下這虎牙山，到時候的報酬又何止是一個五萬這麼簡單吶...’

想到何老闆的交待以及許諾，張子整顆心都火熱了起來，連雙眼也透着一種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嚮往。

除了趙大虎以外，其他幾人聽完張子的話后，也跟着附議起來：“對啊三炮，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野味市場蕭條無比，就連往日來場裏買蛇的那幾個老闆都改行了，這會兒養殖場根本就沒有一個客戶。也就是說，你想用半個月的時間把這些蛇賣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他們幾個雖然一直龜縮在這山村裡，但由於接觸養殖這一塊，所以對於野味這一塊也格外關注。通過來養殖場買貨的老闆，以及村裡在外打工的青年們帶回來的消息和新聞，對於野味這一塊的行情自然也頗為了解。

如果葉三炮這句話是在三年前說的，他們肯定不會有一絲質疑。

畢竟那會來場裏買貨的老闆，一次就要買走六七千條！當時養殖場飼養的蛇也高達數萬條，而且還常常不夠賣。可放到現在的市場行情來說，想要在半個月內賣出四五千頭蛇，那簡直就跟登天一樣的困難啊。

最為關鍵的一點就是葉老不在了，葉三炮這個不懂任何養殖技術的毛楞小子來管理，無論是社會壓力還是自身原因，這家養殖場都註定要沒落！

“也不能這麼說，或許三炮真的能賣出去呢？”只有趙大虎沒有出聲反駁，甚至看向葉三炮的眼神也帶有一絲鼓勵。

“你相信他？不是大虎哥，你家閨女...”

“閉嘴，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不等張子說完，趙大虎繃著一張臉喝斷了他，隨即又錚聲說道：“哥幾個，三炮從小就是我們看着長大的，他的脾性怎樣還用得着說？而且這些年葉老對我們怎樣，對風雨村又怎樣？這些恩情就比不了幾萬塊了嗎？而且三炮也沒說不還，不就是半個月嘛，難道這點時間你們都等不了嗎？”

一番話錚錚如鐵，也讓幾人面露一絲愧色。腦海里也不由想起那一年龍潭水庫堤壩被白蟻蛀崩，大水從馬首山衝下來，把一切農作物都淹沒的場景...

那一次是葉三炮的爺爺出錢從外面買來物資，這才讓整個風雨村的人免受飢餓之苦。過後也是葉老花了幾十萬修堤壩、退大水，並且請人來重新規劃農田...

除此之外還有村裏的老人活動室、孩童嬉戲的場所、學校...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是葉老出錢籌建起來的啊！

這種大恩如山般厚重！

想到往事，老鐵他們幾人滿心愧疚，甚至都不敢和趙大虎對視，盡皆慚愧的低下頭。

唯獨張子依舊一副強硬：“要是他半個月之後拿不出這筆錢呢？別說拿養殖場或者蛇抵債啊，這些東西我可不要！而且三炮要是也跟他爺爺一樣來個突然失蹤的話。呵呵，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面對張子這咄咄逼人的姿態，葉三炮眼裏浮現一抹厭惡。

這人就跟白眼狼一樣，老爺子在的時候可沒少幫襯過他，就拿年頭張子母親眼睛要動手術的事情來說，如果沒有老爺子的話，他母親又怎麼可能順利完成手術？單靠張子自己，他母親這會兒早已失明了啊。

這還不止，前段時間跟爺爺通話的時候，葉三炮就聽老爺子提起過，張子家的房子破敗，一到下雨天就到處漏水，所以出錢幫他家修繕了一番...

對於老爺子施與他家的恩惠，葉三炮並沒有想過獲得回報。

但張子今天露出這副嘴臉，卻讓葉三炮在心裏為老爺子大感不值！

這就是一個勢利的卑鄙小人，苦難時夾着尾巴任勞任怨，一旦主人落魄了立馬跳出來反咬一口。老爺子英明一世，怎麼就會看不穿這張醜惡的嘴臉啊？

想到這裏，葉三炮深吸一口氣，面帶一抹意味之色：“你放心，我葉三炮雖然年幼，但卻不會像某些人一樣做那等背信棄義的事情。這養殖場雖然不值幾個錢，但這虎牙山不同啊！所以我說半個月那就半個月，如果到時候還不上幾位叔兒的錢，那就用這虎牙山來還債，可好？”

虎牙山在眾多山體中雖然是最小的一座山峰，但由於地理位置的緣故，使虎牙山成為雲霞山脈不可缺少的一道關隘。除了南面大海的水路以外，想要進入雲霞山脈也就只有虎牙山這一條路！所以虎牙山的價值自然不用說。

早些年的時候，虎牙山就被老爺子全權買了下來...葉三炮記得，就去年縣裏的那些個官老爺曾來過養殖場想要買回虎牙山，都被老爺子一口回拒了。據說是要把雲霞山脈開發成山莊和景點，但由於老爺子的問題，所以這開發的事情也就一再擱置下來，期間也不少人來鬧事，但結果卻都被老爺子給丟了出去...

“這可是你說得啊？半個月之後，你要是還不上錢，那就必須把虎牙山的地契給我們！”張子一聽葉三炮的話，雙眼驟然一亮，神色也因為激動變得通紅，心中也跟着怒放起來：

‘哈哈...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達成，虧老子之前還準備那麼多手段，誰成想卻只是用一招而已！不過這樣也好，省事又省力。三炮啊三炮，你他嗎就是一山炮，白瞎在城裏混那麼多年了，就這腦袋？虧得他能活到今天，真是幸運啊...不行，等下先給何老闆打個電話報喜，然後先弄些好處...’

葉三炮聽到這話后，眉毛微微一挑，看着滿臉喜色的張子，心中思索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看來張子叔的目標並不是討錢這麼簡單吶！人在做天在看，像你這種忘恩負義的人，歷史以來從沒有一個能得善終...”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面對葉三炮的憤怒，張子只是冷笑了下，深陷的雙目閃過一抹得意：‘那又如何？這世道爹親娘親不如錢來的親，有錢還怕沒有其它的嗎？等着吧小子，半個月後看你還能不能嘴硬！’

葉三炮也懶得再和他多說廢話，強忍着心頭那股一拳掄到他臉上的衝動，扭頭對着趙大虎笑道：“大虎叔，您大可放心，半個月後錢一定到您手中，只是這段日子怕是雇不起你們了，不過只要事情全部解決完，您跟其它幾位叔兒要是看得起三炮的話，到時我在登門請你們回來。”

“沒事，其實我...”

“你還是先渡過眼前這一關再說吧！還請我們？呵呵...”不等趙大虎說完，張子面帶譏諷的搶先說道：“到時候說不定還要反過來我們賞你一口飯吃呢。不過你也別擔心，怎麼著叔兒也不能讓你餓肚子啊，是不？哈哈...”

一聽這話，趙大虎幾人面色頓時一沉，到現在他們也明白，自己幾人被張子給利用了！想到這裏，趙大虎那張黝黑的臉龐更黑了，心中既是惱怒又是羞愧，瞪着雙眼喘了幾口氣，歉然的看了葉三炮一眼，嘆息了一聲轉身離去。

其他幾人一見，連忙也快步跟上。只剩張子還留在原地，對於趙大虎他們的不滿張子並沒有放在眼裏，因為在張子看來，他們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了。

看着趙大虎幾人的背影，張子那雙狹長的眼睛微微一眯，心頭冷哼一聲：‘一群蠢貨，活該你們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跟金錢比起來一切的恩情算什麼？天大的恩情都不能當飯吃，唯有自己腰包鼓起來才是硬道理！’

想到這裏，張子玩味的看了看葉三炮，以及他身後的養殖場，然後別著雙手邁着二八步子向山下走去：“你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啊三炮，時間一到可別怪叔兒不講情面！”

那種勝利者的姿態，以及一切好似都在他掌控中的自信，讓葉三炮面色一冷，緊握着拳頭，強忍着心裏那股衝上去揍他一頓的怒火，冷哼一聲：“放心，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哈哈...機會需要你給我？放心，到時候就算你不想承認都不行，因為我已經把你那段話錄在手機里了呢。哈哈...”

聽着那響盪山中的嗤笑聲，葉三炮心中既是憤怒又是苦澀和不甘。張子這種行為除了讓葉三炮為老爺子感到不值以外，也勾起了他對老爺子消失前的那一通電話內容，剎那間葉三炮整顆心都顫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