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
晚上放學前,班主任突然進了教室,手裏拿着幾樣東西,大家立刻安靜下來。
“我說一件事,很重要,這次學校組織了一個自行車比賽,每個班都要有4個人參加,前十名會有獎品和獎狀,大家都積極報名一下。”
這下徹底炸開了鍋,他們每天上學哪用的着自行車,走來學校也不需要太長時間,根本就不會騎,一個個的就互相問起來誰會。
討論了一會兒,班主任拍了桌子叫停,“有報名的嗎?”
下面的人猶猶豫豫的,半晌才有兩個人舉起手,老師又問,“還有嗎?還少兩個。”接着又有一個人舉了手。
眼看着快要放學了,這最後一個人還是沒找到,不少想着放學回家玩的,都開始躁動起來,老師想着這樣也不是辦法,乾脆,“大家推薦一下,誰會自行車的,別不好意思。”
話音才落,就聽有人說,“老師,我覺得溫寧行,她肯定會自行車。”
溫寧心裏一咯噔,趕緊抬頭看向老師,其他人也跟着起鬨,“是啊,老師,她肯定會,”
他們這一吵吵,好像以前看過溫寧騎自行車一樣,老師哪受得了他們這麼亂吵,使勁的拍拍桌子,“溫寧,你會嗎?”
溫寧站起身,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她以前在村子裏的時候,家裏就有一輛自行車,她媽說那是她結婚時的嫁妝,她爸給買的,平時家裏沒事了,她媽還會帶着她溜兩圈,後來她個子高了一些,也就慢慢學會了。
她這一點頭,算是解救了這些同學,四個人全部選完,下課鈴也響了,老師宣佈放學,眾人立刻魚貫而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溫寧慢慢的收拾好書包,也跟在人流之中,到了學校門口,林牧野突然在後面拽住了她,“你等我一下,我去買糖。”
溫寧是想讓他別買了,結果林牧野已經跑進了商店,她在外面站了一會兒。
嘈雜的人群中里混着幾個社會小青年,男女都有,16.17歲的樣子,就已經不上學在外面遊盪,闊腿喇叭褲,外加五顏六色的頭髮。
站在他們身邊的學生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一不留神刷波存在感,就成了下一個受害對象。好在幾個人只是在轉了一圈就出去了,也讓其他人鬆了口氣。
這時有人注意到,這幾個人在外面拽了一個女生進了旁邊的小衚衕,立刻小聲的說,“有人要倒霉了。”
他同伴說,“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認識那個女的?”
“恩,她是我們班的轉校生。”
“那就更不用管了,你和她關係好嗎?”
他不屑的撇嘴,“誰跟她關係好,我們班的同學都不喜歡她,說好了誰也不理她的,長的又黑又瘦,說話聲音小的和蚊子一樣。”
兩個人說完都笑了起來,商店裏擠滿了人,想要買到東西,還要排上好一會兒的隊。
溫寧被用力的推到牆上,驚恐的看着他們,書包在剛才的拉扯中也開了口子,她不安的往旁邊慢慢的挪,幾個人都比她高出一大截,弔兒郎當的樣子,就很是嚇人。
“你幹什麼呢?這邊是牆,那邊是南牆,你想撞?”一個男生叼着棒棒糖,不耐煩的一把拽她回來。
溫寧沒什麼重量,這一拽差點飛出去,男生也嚇了一跳,“也太輕了。”
“別說沒用的,拿出來吧。”旁邊的人對着她伸出手,那目地再明確不過了。
溫寧在班上聽其他人討論過他們,知道他們是些不上學的壞孩子,平時就在學校附近逮些學生要錢。
“我沒錢。”
“什麼?”那人瞪大眼睛,凶神惡煞的看着她,微微彎下腰在她的臉上狠狠拍打兩下,“沒錢?你以為我們會信?不想挨打就痛快拿出來!”
臉上火辣辣的疼,溫寧慌張的向外面看去,希望有人能夠救救她,“我真的沒錢。”
“別跟她廢話了,直接搜書包,嘉嘉你找找她身上。”
幾個人得了命令,立刻動起手裏,溫寧一個小姑娘哪是他們的對手,儘管手裏使勁的拉着書包,還是被兩下就拽了過去,裏面的書嘩啦一聲全部倒在了地上。
這時,她猛的看見安風走過,頓時像是看見了希望,安風扭過頭,顯然也瞧見了裏面的情況,就在溫寧以為她得救的那一刻,安風連停都沒停的直接走了,那種毫不相關的淡漠表情,看的溫寧心寒,一雙眼睛又暗淡了下來。
“看什麼看?你以為他會來幫你?省省吧你。”
嘉嘉長嘆一聲,可惜的說,“要是安風再長大個幾歲就好了,我就是不喜歡比我小的。”
旁邊的人呸了一聲,嘲笑道,“對個毛頭小子你也感興趣,你算是完了。”
“滾一邊去。”嘉嘉看着溫寧這衣服,只有褲子上有兩個口袋,她摸了兩把發現什麼都沒有,那邊的書包也早就翻了個底朝天,就差全部拆了。
“怎麼樣?真沒有?”她問。
“還真沒撒謊,連1毛都沒有。”
幾個人一陣無語,嘉嘉又不死心的把她全身都搜了一遍,別說錢,連點肉都沒有,一把骨頭,她都嫌硌手!
這瞎忙活一陣,就有人脾氣上來了,一把拽住溫寧的衣領子就給了她一巴掌,“上學你不帶錢?你爸媽是死的啊?”
溫寧只覺得耳朵里嗡嗡的響,什麼都聽不清了,臉上火辣辣的疼,嘴角像是裂開了,接着又是一拳一拳的砸過來,她本能的用手臂護住頭,把自己縮成一團,身上到處都疼的要命。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幾個人終於算是火氣散了,嘉嘉在旁邊看着,說,“得了得了,再打下去就她這身子骨,都得讓你們給打碎了。”
幾個人又罵罵咧咧了一會兒,才終於走了,等周圍沒了聲音,溫寧才微微一動,就倒抽了一口冷氣,胳膊像是斷了一樣,她慢慢的放下來,揉了一會兒才終於舒服一些,又把地上的書全部撿回來。
這時候的天已經黑了,她每走一步都疼的要命,可又覺得不是那麼難忍受,腦海里就想起了疼到麻木這個詞。
還沒到家,張姨就迎了過來,嘴裏訓斥着,“怎麼回來這麼晚?老師拖你們課了?小風早就回來了,我這左等你也不回來,右等也不回來,真是急死我了。”
兩個人就這麼進了家門,等站在燈光下,張姨才看清了眼前這孩子的慘象,驚的尖叫一聲,好好的一身衣服上面全是腳印子,臉上腫的像個饅頭。
“怎麼回事啊?!誰打你了,走走走,我們去診所去,快。”張姨驚慌之後,很快就帶着溫寧去了鎮上的小醫院。
好在都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可就是這樣,也是打了消炎針才回來了,而且她這臉,根本沒法出去見人,只能在家修養。
張姨被氣壞了,來來回回的在地上走着,“現在還有沒有王法了?這是下多狠的手才能打成這樣?我看他們是想殺人!”
醫生在那開着葯,聽着這話沒忍住就笑了出來,立刻引來張姨一個白眼,醫生唉了一聲,說,“這事本來就是難管,他們都是些不上學的,你跟學校說也沒用,學校要是管得了也不用等到今天了。”
“那我們孩子就白挨打了?!”
醫生把藥單給了小護士,囑咐幾句后說,“他們不就是要錢么,給孩子身上帶點錢就完了,也省心。”
張姨直接掐着腰問了醫生一句,“那些壞孩子裏有你家孩子吧。”
醫生被張姨氣的你你你了半天,“你真是聽不懂好話,算了,當我沒說。”
開完葯兩個人回了家,張姨看着溫寧睡著了才離開,後來的事怎麼處理的溫寧也沒問,張姨給她請了幾天的假,讓她在家裏修養,等傷好了再去上學。
睡了一覺後身上的傷似乎比當時更疼了,全身的骨頭像是要散架一樣,她直接在床上窩了一整天,張姨也就在這邊守着,嘴裏一直罵著那些孩子,連帶他們的父母。
晚上她起夜去廁所,才推開門就看見安風回去,安風對那天的見死不救沒有絲毫的愧疚之心,溫寧也沒再去想那些,就在門快關上的時候,溫寧突然開口,“哥,我那天早上跟你說過的,想看看你以前的書,行嗎?”
安風聽完后沒回答她,直接關了門。
第二天等她睡醒,身上的傷也好了很多,在地上走動時雖然還是有些疼,她下了床,目光正落在桌子上,上面多了一堆的書。
張姨推門進來,手裏正拿着粥,注意到溫寧的眼神,解釋說,“那些都是小風的書,他以前的那些書從來不賣,都整整齊齊的在床下面放着呢,一年還得曬上幾回,免得生了毛。”
溫寧翻開一頁,上面字跡清晰的寫着備註,她想起了林牧野的書,上面好像都是他的畫。
“等會再看,先把這粥喝了,我熬了好幾個小時,這手藝我平常可不輕易拿出來。”張姨把粥遞給她,裏面有肉絲,有姜,還有松花蛋,粥煮的又軟又糯,入口即化,讓溫寧忍不住就喝了一碗。
“你這身上倒是不見長肉,怕是腸胃不太好,平時多喝些養胃的,也能舒服。”
溫寧想了下,問,“能教教我嗎?”
“你?”張姨疑問,“教倒是行,可是這粥很廢功夫,要用沙鍋慢慢煮,你有這個耐心嗎?”
溫寧點點頭,“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