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安逸的動作很快,阿姨在兩天後就被他帶過來認門了,是個有些發福的中年婦女,笑起來很憨厚,給人一種很牢靠的感覺,兩個孩子住的地方,家裏都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他們也不擔心這些。
阿姨是個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做東西偏咸,安風的胃口早就被溫寧養刁了,突然換了個人做飯,這東西怎麼入口都覺得不合適,而且他的那些小毛病阿姨全都不知道,蔥姜蒜樣樣都往裏放,安風一頓飯吃下來,全都是雷區,臉都綠了。
溫寧細嚼慢咽,實在咸了就喝水,典型的好養活,她側目看着安風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又有些同情他。
阿姨見安風在碗裏挑挑撿撿,完全是一副嫌棄的樣子,站在旁邊就有點尷尬,猶豫了半晌才問,“是我做的不好吃嗎?”
安風也不是個刻薄的人,面對外人他還是很有涵養的,雖然臉色難看,但還是克制住了,只說,“咸了,而且我不吃薑。”
阿姨第一天來上班,家裏孩子還小,還是很需要這份工作的,所以顯得格外小心翼翼,聽他說完,趕緊拿出筆和紙,“我都記下了,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您就提出來。”
安風陰沉着臉不願意說話,溫寧不想讓阿姨為難,就說,“沒事的,等您明天過來的時候,我寫下來給您。”
阿姨總算得了救,看着溫寧連連點頭,別提多高興了。
年關過後,日子就過的更快了,雖然教育局三令五申不允許學校開補習班,但是這種事本來就是民不舉官不究,民要是舉,學校就換個地方繼續補,更何況對他們這些重點班的學生來說,成績就是一切,和其他班的不一樣,他們恨不得沒有假期,天天在學校上課。誰要是舉報被發現了,那就是所有人的公敵。
放了學,時間還早,溫寧和姜綺兩個人出了學校,聊起以前的事情,姜綺說,“咱們現在好多了,我聽我姐說,她們那會上學都不允許留長頭髮,女生的頭髮也不能過耳。”
溫寧好奇,“為什麼?”
“嗨,不就是有些人喜歡上課玩頭髮么,不好好聽講分散注意力。”
溫寧這麼一想,竟然覺得她說的非常有道理,就點了點頭,“是這麼回事。”
這會路上的人不多,姜綺就拉着她的手倒着往前走,說,“對什麼對,讓你把你這麼長的頭髮剪了,你捨得?”
溫寧倒是覺得沒什麼,長頭髮只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好像從她記事起,她就是長頭髮,只是過一段時間就稍微剪短一些。
現在提起這個,溫寧正好看到路邊有個小髮廊,就說,“我也想剪短頭髮。”
“啊?”姜綺被她嚇了一跳,“你這是心血來潮吧,等你真剪了,後悔可沒用了。”
溫寧搖頭,“我不後悔,沒什麼好後悔的。”
說著就拉着姜綺進了髮廊,姜綺是沒見過下決定這麼快的,大部分女生都特別在乎自己的頭髮,平時剪短一點都捨不得,哪像溫寧這樣的說剪就剪。
理髮的是個二十歲出頭的男生,一頭的紅頭髮,手裏拿着剪刀,姜綺就想把溫寧拉走,怎麼看都覺得這裏不怎麼地。
男生問,“你想剪什麼樣的?是燙是染,還是拉直?”
溫寧都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就說,“我想把頭髮剪短。”
男生拿來一個本子,翻了幾頁給她看,“你看看,這些都是短頭髮的造型,你想剪哪個?”
溫寧仔細的看着上面,五花八門真是挑花了眼,最後手指就指向了一個很短的,姜綺被嚇的趕緊握住她的手,然後說,“剪我這樣的,給她剪我這樣的。”
溫寧還想說話,姜綺就使勁握了她一把,疼的她倒吸了口冷氣,男生把本子扔到一邊,面無表情的給溫寧套上布,省得碎頭髮進脖子。
姜綺坐在後面,看的心驚膽戰,真要隨了溫寧的意,剪了那麼個髮型,等她到了學校,老師也不能忍她。
蘑菇頭剪的快,一向沒劉海的溫寧也有了劉海,本來就不大的臉顯得更小了,姜綺是可惜她那一頭的好頭髮,說剪就剪。
溫寧照着鏡子,倒是挺喜歡的,她轉頭對姜綺說,“以後咱兩一起出去,別人會不會以為我們是雙胞胎?”
姜綺看她這高興樣,無語的說,“他們要是不瞎,應該不會這麼以為。”說完又不理解的問,“我剪頭髮是為了奮發圖強,你是為了什麼?削髮明智?”
溫寧說,“我是為了不玩頭髮。”
姜綺撇嘴,“冠冕堂皇。”
晚上回到家,阿姨剛剛做好飯,看見溫寧進來換鞋,她還慌張的說,“這是誰啊,怎麼有家裏的鑰匙。”
溫寧抬起頭,對她笑着說,“是我啊阿姨。”
阿姨仔細一看,才認出是溫寧,就哎喲了一聲,“頭髮呢?怎麼剪了?”
兩個人在外面這麼說話,安風在裏面也聽見了,出來后看見溫寧這個樣子,氣的手指都發抖,“你剪頭髮怎麼不跟我商量一聲?”
溫寧就猜到他會是這個反應,也沒害怕,照樣笑眯眯的說,“我現在告訴你也一樣啊,好看嗎哥?”
安風快被她氣死了,從來不爆粗口的他,直接回了句,“好看個屁。”
溫寧對着阿姨無奈的聳肩,小聲說,“你看他總是撒謊,明明就很好看。”
阿姨哪敢回她,比起溫寧的好脾氣,安風怎麼看都不是個好惹的,她還想保住這份工作呢,趕緊就回廚房繼續忙去了。
吃飯的時候安風越看溫寧的頭髮越生氣,那白眼都快飛天上去了,阿姨做的菜還是有點咸,畢竟那個鹹度已經做了幾十年,想一下子改少,也掌握不好分寸,所以阿姨就學着溫寧,給安風也準備了水。
安風是一邊吃飯一邊喝水,氣也被氣飽了,夜裏,原本就嬌氣的胃,終於又犯病了,溫寧本來就睡覺輕,聽着他在外面折騰,就穿上衣服推門出來了。
衛生間的燈亮着,她走過去一看,安風正趴那吐呢,溫寧趕緊找了胃藥給他吃,但是葯這個東西發揮作用需要太長的時間,胃病的絞疼每分每秒都是折磨,小時候溫寧不能帶安風去醫院,但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她找出衣服給安風簡單換上,又在馬路上招呼來的出租車,請師傅幫的忙把安風扶下去,去了附近的醫院,好在夜裏沒什麼人,溫寧忙前忙后給他掛了急診,又是抽血又是拿化驗單,一番折騰下來,也用了很長的時間,安風在急診室里掛藥水。
輸液還是很有效的,胃已經不是那麼疼了,可是還是有些不舒服,他躺在床上,旁邊幾個小護士小聲竊竊私語。
溫寧拿着化驗單進來,請醫生看過之後,確定沒事她才過來,看着安風白了嘴唇,她問,“還疼嗎?”
安風搖了搖頭,“不疼了。”
溫寧伸手在他胃的地方按了一下,疼的安風頓時皺緊了眉頭,她說,“不是說不疼了?”
安風拍掉她的手,沒好氣的說,“我就是那麼一說,你還真按啊!”
旁邊的小護士們終於有了動作,幾個人簇擁着過來,羞答答的問,“你們是情侶嗎?”
溫寧看了安風一眼,見他緊繃著一張臉,就說,“不是,他是我哥。”
她這話一出來,安風的臉綳的更緊了,有個小護士就是開心的一笑,說,“你看,我就說是兄妹。”
溫寧有點好奇她會這麼說,可還是逗她們說,“是吧,我們是龍鳳胎,是不是長的特別像?我們鼻子很像吧?”
“像像像,你們兩個的鼻子都長的太完美了。”幾個小護士嘰嘰喳喳的說著話,最後還是護士長進來把她們都逮出去了。
溫寧看見她們都被抓走了,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再回過頭,安風正挑眉看着她,“我們是龍鳳胎?我怎麼不知道?”
溫寧嘿嘿一笑,“我就是說說,你看她們也覺得像。”
“那是她們瞎!”安風不客氣的說。
溫寧被他堵的沒話說,就悻悻的閉了嘴,轉頭看見了桌子上的金絲框眼鏡,就拿過來戴了起來,然後問安風,“好看嗎?”
安風又回了一句,“好看個屁。”
溫寧倒是不生氣,這眼鏡是有一陣子安風自己買的,他其實有輕微的近視,100多度不到200度的樣子,不戴眼鏡也能看清,後來不知道聽誰說的,說戴眼鏡看起來更斯文,文質彬彬的很吸引人,青春期的男生還是很在乎形象的,即使已經長的夠帥,還是希望能夠更帥,就買了這副眼鏡。
有一回溫寧去他的房間正好看見他戴着,安風還問她好看嗎,溫寧當然回答好看,不僅是因為真的好看,更是因為她不會否定任何安風做的事情,只為了他能開心。
溫寧摘下來眼鏡,有點感慨的說,“好像不管我做什麼事,哥都覺得不好。”
安風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疑問道,“我什麼時候說過?”
溫寧說,“你的愛心好像都是給別人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