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1.28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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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舟一次又一次的衝擊着法陣,他倒在地上的時間越來越長,有好幾次，畢冬甚至擔心他會起不來了。可是,片刻之後,楊舟又會起身，搖搖晃晃的撿起地上的劍，再一次拼盡全力向著法陣揮去。

任誰都會覺得楊舟在拼着性命,做一件明知不可能完成的事。

山洞內，焱空真人揮了揮手，眼前的鏡像頓時消失了。

畢冬閉上眼睛,輕輕催動了掌心的印記,他看不見楊舟,但是他知道對方一定能感應到自己在擔心他。他此前一直盼着楊舟能來救自己,如今卻只希望對方能安然無恙。

山洞外,楊舟伏在地上一身狼狽。

他艱難的抬眼看了看身邊的劍，卻已經沒有力氣去撿起來了。

“值得嗎？”焱空真人的聲音響起。

楊舟無力的笑了笑,道：“您終於肯出來見我了……”

“即便你為了一個毛頭小子如此忤逆我,你依然是我最看中的徒兒。”焱空真人道：“舟兒，事到如今，我仍然可再給你一個機會……”

“師父……”楊舟咳了一口血出來，望着焱空真人道：“我不單單是為了畢冬,也是為了你我的師徒情分。你現在在做的事情,和一個墜入魔道的魔頭有何區別？難道這就是你要的大道嗎？”

焱空真人面色一凜,有些惱怒的道：“別跟我提什麼大道,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我修鍊數百年，拼盡所有，可到頭來依舊無法敵過天命……我若不藉著這個機會提升修為，等不到我飛升的那一日，我就會油盡燈枯而死。”

“你不想死，所以你就讓他死？”楊舟道。

“我沒得選，為了凌烽派，為了我這數百年的修為，只能犧牲你的徒兒。他既是凌烽派的一員，如此也算是死得其所。”焱空真人道。

楊舟聞言輕輕嘆了口氣，對眼前之人算是徹底失望了。

古往今來，無論是人還是精怪，都不乏為了修鍊而不擇手段者，只是楊舟此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師父竟然也會淪落至此。

生死有命，你若要勉強，便總要付出代價。

“我給過你機會了，這是你自己選的。”焱空真人道。

楊舟聞言閉上了眼睛，似乎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見焱空真人手上突然催動法力，而後用法力操控着地上那把劍，朝着楊舟的身體便刺了下去。他看重楊舟不假，甚至願意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對方機會，可如今楊舟已然與他離心，若留着楊舟，對他而言半點好處也沒有。

焱空真人操控着長劍刺入楊舟的身體，可長劍卻避開了心口的位置。楊舟只感覺體內的靈氣通過被劍刺穿的傷口不斷流出，而他的修為和法力，也在不斷的流失。他心中瞭然，焱空真人這是要先廢去他的修為。

楊舟的身體因為法力的快速流失而痛苦不堪，與此同時，他感覺自己掌心微微有些發熱，而隨着法力的流失，掌心的熱度也隨之慢慢熄滅了。

眼看楊舟修為即將耗盡，這時卻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焱空真人當即撤了劍望向那人，頗為意外的道：“師弟？你不是從來都不出藏經閣嗎，怎麼今日破例了？”

來人正是藏經閣中那老者，他看了一眼地上形同廢人的楊舟，開口道：“我再不來，凌烽派未來的掌門就成了死人了。”

“一個逆徒罷了。”焱空真人道。

“師兄心有大志，來日若真能得償所願，自然對紅塵之事也將不再惦念，可我等卻依舊要在這凌烽山苟活至死，不得不考慮未來生計。所以，還請師兄網開一面。”老者道。

焱空真人道：“他已經修為盡失，師弟就算將他帶走，他餘生恐怕也再難修鍊，不過是一介凡人罷了。”

老者卻道：“凡人又有何不好？”

焱空真人一怔，當即有些說不出話，他如今所作所為，面對自己的師弟已然心存羞愧，自然不會再反駁什麼，於是又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楊舟，而後轉身進了山洞。

左右楊舟已經是廢了，是死是活也沒那麼重要了。

藏書閣內，楊舟驟然蘇醒，發覺自己正赤/身/裸/體的躺在一個法陣中，而一旁的老者手中拿着硃砂，正苦思冥想的布着陣，顯然對於自己正在布的陣有許多疑惑之處。

“師叔……”楊舟有氣無力的開口道。

“攢攢力氣吧，一會兒有話問你。”老者開口道。

楊舟聞言忙凝神試着催動體內的法力，發覺自己的法力全然不知去向，看來是真的被焱空真人給廢了。不過此刻他對於這一切甚至沒有什麼太多的情緒，事到如今，死活都已經不重要了。

“師叔，你能阻止師父嗎？”楊舟懷着一絲期望開口問道。

“不能，不但我不能，你更不能。”老者道。

楊舟聞言頓時又有些絕望的道：“我早該料到，當日你提醒我的時候，我就該送走畢冬。”

“你若真送走了他，你倒是清凈了，不過外頭要找他的人，多得是比你師父心狠手辣的，他說不定死的更早，所以你也不必自責。”老者道。

“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楊舟問道。

“把你當做祭品，救你徒兒的命。你若想拒絕，現在還來得及。”老者道。

楊舟聞言轉頭看了看自己周圍的法陣，當即意識到了什麼，開口問道：“師叔布的陣是……”

“和你師父今夜要用到的是同一個，不過……有幾個小問題……”老者擰着眉頭道。

楊舟心中無數念頭閃過，而後屏氣凝神開始回憶他衝撞那法陣之時所受到的衝擊。

每個法陣由於佈陣的方位和陣眼的設置不同，所散發出來的能量也會各不相同。先前楊舟拚命衝擊法陣時，每次都會受到法陣的衝擊，衝撞的次數多了，若仔細回憶，便可倒推出法陣的佈陣設置。

“陣眼在我心口的位置。”楊舟突然開口道。

老者聞言挪動了陣法某幾個關鍵點，而後豁然開朗。

片刻后，老者重新調整了陣法。

“怎麼樣？”楊舟問道。

老者開口道：“我只能一試，還是那句話，能不能成全看你師徒二人的機緣。若是敗了，很可能是兩敗俱傷，即便是成了，你那徒兒身上的封印已經被破壞，他離開了陣法的束縛，能否控制妖力也是個未知數。”

“生死有命，弟子明白。”楊舟開口道。

老者抬頭看了一眼滴漏，開口道：“距離午夜還有幾個時辰，成敗在此一舉。”

“師叔，你為何要幫我？”楊舟開口問道。

“我是幫我自己，凌烽派若是毀在我輩手裏，將來無顏見我派列祖列宗。”老者道。

楊舟聞言心中便已瞭然。想必對方許久之前便已洞察了焱空真人的所作所為，只是迫於時機問題，一直無法出手阻止。而先前，對方一直提點楊舟，卻也未曾說破，想來對於楊舟最終會選在站在哪一邊，老者可能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直到今日，他才確信楊舟是不會站在焱空真人那邊的。

天色漸漸轉暗，時間終於漸漸接近午夜。

山洞裏，畢冬被困在陣法之中，受盡了妖力和陣法施加的雙重壓力，簡直是生不如死。更絕望的是，他已然感應不到楊舟的存在了，只是他一直不敢細想，只能暗暗祈禱楊舟還活着。

隨着午夜的靠近，畢冬身體中的妖力越發失控起來。

就在畢冬奄奄一息之際，困住他的法陣驟然亮起強光，將少年整個人都籠罩在了其中。與此同時，禁地中也亮起了一個法陣，兩個法陣被同時催動，驟然釋放出了強大的法力。

禁地中經過一日的廝殺之後，半數以上的精怪已然喪命與此。現在，陣法一經啟動，禁地內積攢的無數怨氣和死去精怪的靈氣都被法陣吸收，而後傳到了山洞中的法陣里。

畢冬只覺周圍各種氣息交錯纏繞，而後慢慢匯聚到一起，將他牢牢包圍在了其中。而在這些氣息的攪動和激發下，少年只覺得身體內某種陌生的力量正在慢慢覺醒，似乎隨時都會爆發。

與此同時，在藏經閣中，老者佈置的法陣也驟然被開啟。

楊舟躺在法陣中凝神放空，而後便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片虛無。

他在那片虛無中不斷摸索，試圖尋找着什麼。

午夜一到，天地間的靈氣驟然被某種東西攪動，而後肆意流竄，最終則源源不斷的流進了山洞內的法陣中。畢冬只感覺身體內驟然湧進大量靈氣，只短短的一瞬間便要將他的身體撐爆了一般，可他試圖掙扎，卻無法掙脫法陣的束縛。

少年痛苦的大叫一聲，下意識催動了掌心的符印。

他只覺掌心一熱，而後便驟然進入了一個如同夢境一般的所在。

“畢冬……”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少年聞言一怔，而後便感覺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師父……”少年焦急的茫然四顧。

便聞楊舟開口道：“我進入了你的神識，你看不到我，但是能感覺到我。現在你仔細聽我說的話，然後按照我教你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