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 折磨綠薄
一想到了這兒,石誡不覺望向了京城所在的方向,眼神竟似有些恍惚和深邃。
他和百里炎,如今就好像被關在籠子裏面的野獸,只能相互狠狠的撕咬着對方。
明明知曉,這不過是相互消磨實力,可是卻也是不得不為之。
雙方誰退後一步,那就是萬丈深淵。
可饒是如此,卻根本沒有選擇。
他們二人,早被一個無形的箱子就這樣子的生生困住,再也都,脫不了身。
如果,這一切也是百里聶算計好的,那麼百里聶也未免太可怕了。
石誡禁不住悚然而驚,竟似有些惶恐。
他從來均是心性堅毅,可是如今內心竟似泛起了一股子說不出的疲憊。
那日他雄心勃勃起事,然而一切卻並沒有石誡所預設的那樣子的美好。
他深深呼吸一口氣,手掌輕輕擦去了桌上血污,換了衣衫。
無論怎麼樣,自己如今這樣子頹廢的樣子,是絕不能容別的人窺見。
若是落在了下屬眼中,只怕還會動搖軍心。
正在此刻,卻有人回稟,只說捉住了私逃的官眷。
拷問之下,居然是靳家家眷。
靳綠薄是百里炎的心腹,想來是百里炎愛惜下屬,故而也是命人送走靳家家眷。
只不過,人到半路,卻被石誡的人這樣兒的攔住了。
靳家的家眷,也因此被扣住。
這些日子,東海軍中死傷不少,那些人知曉了這些靳家之人的身份,故而也是早動手發泄,折辱起來。
只不過對方多少還算有些身份,故而也有人回稟石誡。
若是這場戰爭之初,可能石誡還會用這些人性命,加以要挾,又或者當眾處死,動搖龍胤軍心。
不過事到如今,石誡卻也是已然無此心情。
他已然知曉百里炎心硬如鐵,別說什麼區區靳家家眷,就算是百里炎親兒子。
弄死在百里炎跟前,百里炎也會眉頭都不眨一下。
這些人性命,怎麼可能撼動百里炎的鐵石心腸?
他只隨意輕輕擺擺手:“隨他們處置吧。”
他知曉,自己這些手下,一個個都是極殘忍的。
可那又如何?他本沒有十分介意。
倘若自己要死了,何不挑些個人陪葬?
此後,東海軍營之中居然還升起了一股子的騷亂,那墨夷七秀的靳綠薄,果真不讓鬚眉,還曾發瘋也似乎,想要來救人。
只不過,卻被東海軍隊輕輕巧巧的擋開,甚至險些死於亂軍之中。
等靳綠薄醒過來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了一張華貴的大床之上。
她目光凝視,瞧見了百里炎燈火映襯之下,那極為英俊的臉龐。
痴戀多年,縱然到了這個時候,靳綠薄仍不自禁的心口微微一動,不自禁的浮起了無窮的愛戀。
卻未曾留意到,她那心心念念為之而心動的愛郎,如今臉頰卻浮起了一股子濃郁的冰寒之意。
她不覺淚水簌簌而下:“王爺,我的家人,是絕不會私逃的,絕不會。”
如今城中,時不時有那私逃之事發生,可是自己家人絕不會,絕不會!
一定是被人陷害,而且還落入了叛軍之手,還死得那麼樣子慘。
靳綠薄哭聲漸漸大了,哽咽得說不出話兒來,梨花帶雨,煞是可憐。
那些東海叛軍,會怎麼折磨人,靳綠薄是心裏面很通透的,也很是瞭然。這些事情,若是發生在別的人身上,那也還罷了。
可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那自然是另外一回事情。
她未曾注意到,百里炎那一雙眸子深處,流轉了一股子極為濃郁的森寒之意。
冷得竟似有些令人為止而心悸。
然而百里炎的嗓音,卻是極為柔和的。
他甚至捧起了葯湯,輕輕柔柔的說道:“來,不要想那麼多了,喝口葯湯吧。”
靳綠薄受寵若驚。
她跟隨百里炎多年,出生入死,日子久了,居然覺得這是應該的。而百里炎呢,卻也是從無對她有半點溫柔。
如今,倒是難得有這樣子一份柔情。
簡直跟做夢一樣,是靳綠薄奢望不已之事。
那因家人而慘死的乾涸心田,如今驀然涌動了一股子的暖流,滋潤了她的心房。
靳綠薄不自禁的泫然欲泣,一雙眸子更佈滿了盈盈的淚水。
她顫聲說道:“多謝王爺!”
那葯雖然很苦,可是靳綠薄喝到了嘴裏,卻不由得覺得十分的甜蜜。
百里炎也難得,很有耐心,一口口的喂着這葯湯。
一晚葯都喝乾凈了,靳綠薄整個人也好似軟了下來,含情脈脈的看着百里炎。
這個男人,是她一生的愛戀,無論受多少苦,她都絕對不會後悔,都一定是義無反顧的。
她的雙頰,驀然流轉了紅暈,煞是動人。
縱然過去了那麼多年,自己對百里炎的心,卻也是一如少年時候,初見時候,那麼的怦然心動。
就算,現在她已經並不年輕了。
她的淚水順着臉頰,輕輕的滑落在了枕套之上。
可是這份短暫的溫情,並沒有持續多久。
驀然,一股子火熱的灼熱,就這樣兒的從靳綠薄的喉嚨這樣子的傳來,極為火熱的燃燒,燒得自己嗓子眼都是開始火辣辣的發疼,疼得厲害極了。
她連連的咳嗽,眼珠子裏面卻也是不覺蘊含了淚水。
她死死的咬緊了牙關,打心眼兒裏面覺得好疼!
疼得五臟六腑,如火熾熱燃燒。
一張口,卻噴出了一口口的黑血。
她抬頭,張口向著百里炎求救。
入目所見,卻是那麼一張淡漠無比的面容,仿若蘊含了濃濃的寒意,令人不覺為之而心寒。
她忽而就懂了!縱然說不出來話,縱然那麻痹之意傳遍了全身。
可是這身軀痛楚,卻比上心裏面的痛苦。
她內心凄然的叫着,為什麼,為什麼啊!
自己對這個男人,可謂奉獻了一生,忠心耿耿,獻祭了血肉。
可是百里炎為什麼要害自己啊,為什麼啊!
“綠薄,記得我們認識,也是很多年了。”
百里炎忽而笑了笑,伸手輕輕一攏她臉邊的頭髮。
他發覺靳綠薄盯着自己手中的葯碗,故而一笑,將那葯碗放在一邊。
“那時候,我還是個,很不得志的不受寵皇子。我呢,記得你看我情形,不錯,是你喜歡我的,可是你眼裏面有着一股子的,輕蔑。你瞧中我了,又看不起我。我不是一個很大方的人。那時候,我的心裏面就禁不住在想,你有什麼了不起?”
“只要給予些許暗示,你就是這樣子不要臉犯賤貼上來,我很喜歡你這種自作自受卻挑不出我的錯的美妙感覺。其實一開始,你也沒那麼喜歡我。可是付出多了,一年又一年,大概你也只能真愛於我,繼續喜歡下去,都已然耗盡青春,沒有什麼退路了。”
“本來這一切,原本很好的,我們不是相處很愉快?”
百里炎狠狠的拉扯住靳綠薄的頭髮:“可我沒想到,你這樣子的賤人,你對我下藥,你害我不能生育。你的嫉妒心,居然是如此的惡毒!”
他狠狠的一扯,靳綠薄居然是硬生生的被扯掉一絡頭髮,帶着頭皮沾着血!
靳綠薄都聽得呆住了,她沒想到,當初自己的動心,居然是百里炎的一場算計。
而她更沒想到,百里炎居然說什麼自己害他不能生育,哪裏有這樣子的事情?
她竭力想要辯駁,可一張口,卻只聽到自己喉嚨之中傳來了啊啊的聲音,說不出話兒來。
“你對我用的什麼墨夷宗靈藥,裏面居然有紅麝。這樣子髒東西,害得我如今不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了。你以為,你那令人作嘔的喜歡,以及這麼些年區區功勞,就能容我饒了你這滔天之罪?不可能,根本不可能!靳綠薄,我要你生不如死!”
靳綠薄聽得雲裏霧裏,她一向將所有的錯都歸咎於百里聶身邊別的女人的。
如今她內心也不覺瘋狂想着,是洛纓那個賤人,是她,肯定是她算計的。
她一向,將自己不幸推給百里炎身邊的女人,那些女人一個個都是賤人!不過這一次,她居然難得猜對了!
這一次確實是洛纓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