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京城元家
馬車上,元月砂死死的捏住了湘染的手,仿若沉溺入一個可怕的夢魘。
她唇瓣無助的一開一合,感覺自個兒都是有些透不過氣來了。
湘染擔切的看着元月砂。
而元月砂內心默默念叨,這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失態,最後一次放縱。
這一次的放縱自己之後,她便是會再無任何破綻!
這樣子,她才會贏。
回到了元家,眼見趙霖相送,元家的人自然不敢有任何怠慢。
小院子裏面,芷心迎接元月砂,小臉上卻也是頓時生出了幾許的沮喪。
元家仍然是沒給月錢。
小姐雖有封號,可朝廷似乎並沒有將實惠落在了實處,空有虛名而已。
元月砂反而很坦然,她打開了物件兒日漸稀少的首飾盒子:“芷心,將這枚首飾給當了。”
芷心捏着金釵,忍不住鼻子發酸:“小姐好歹也是御賜的縣主,怎麼如今,還被欺辱。”
元月砂微笑臉:“傻孩子,南府元家是靠着商女續命的破落戶,你可知曉在權貴眼裏商戶有多賤,我這個商戶之女如今能有虛名,就是上位者的恩賜了。如果要得到朝廷縣主的真正實惠,咱們要找一個大靠山。”
芷心怔怔發獃:“那,那策公子是不是小姐你的靠山。”
元月砂淡然道:“當然不是了,除了美色,我對他而言又沒有什麼利用價值。別人願意做你的靠山,全力支持你,那麼你必須對他有些用處。這世上也沒什麼人無緣無故的對你好的。”
就好像自己做芷心靠山,是因為芷心夠忠心聽話,梳頭手藝好,做的點心味道也是不錯。
死了也有點可惜不是。
芷心仔細想想,似乎也是這麼一回事。
“對了,如今府中不是有那貴客要來?”元月砂話鋒一轉。
芷心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
雖然一筆寫不出兩個元字,可京城的元家那是要氣派得多了。
如今元家倒也有一樁公案。
京城元尚書的女兒元秋娘嫁入北靜侯府,做了侯府正妻。
可惜沒福,生了一兒一女,便是撒手歸去了。
元家自然絕不肯放棄這門姻親,仍然想着擇族女嫁過去。
此事在元家鬧騰的動靜不小,不少元家女郎都爭得跟烏眼雞一樣,人前還鬧了許多笑話。
元老太君挑得腦仁痛,都挑到元家旁支上面來了。
元明華爭的就是這個機會。
“無論是嫡的庶的,擠破頭想要嫁進侯府的,難道都天生犯賤想撿現成的娘當不成?元家挑來挑去,怎麼都挑不到一位低調不爭,秉性純良的好姑娘的。元老夫人都瞧到咱們這破落戶家裏面來了,難道當真是被大姐姐賢名所動?其實有沒有賊心並不重要,重要的她在元家跟前有沒有這個賊膽,能不能被元老夫人所拿捏。說到挑靠山,我還是覺得元家更親切。”
芷心嚇了一跳,難道小姐不喜歡唐公子了,還想跟大小姐爭?
“大小姐可是個笑面虎,誰動大小姐的東西,她可不會客氣。”
芷心毫不猶豫的站在了元月砂這一邊,支持元月砂悔婚。
唐家算什麼東西,還不是小姐糊塗時候被騙了。
元月砂就喜歡她的愚忠,很好。
“若能將元家作為一個好的踏腳石,為什麼不去爭取呢?”
利用京城元家打入京城權貴圈子,到時候再將元侍郎一家踢開。
元家也不是什麼好鳥,扔出一塊餅,讓這些女郎人人去爭,醜態畢露,相互攻擊陷害。
“聽說元老夫人身邊的大兒媳婦雲氏來了咱們家。小姐,可要想法子親近?”
芷心如此提議。
元月砂含笑搖搖頭“送上門去,那就不值錢了。真正的聰明人,會懂得吸引獵物的注意力,讓對方自己找上門來。”
正自此時,夫人身邊的陳嬤嬤卻也是過來,說婧氏有請。
陳嬤嬤皺眉:“有貴客在,二小姐記得梳洗打扮一下,可別丟人現眼。”
若不是那元氏說話兜兜轉轉的,非得要見王珠,夫人也是絕不會來相請。
元月砂垂眉順目,輕輕的嗯了一聲,
回到房中整理儀容,芷心也是忍不住好生佩服:“怎麼小姐算準了京城元家的人會找上你,嗯,必定是聽說了小姐善良的好名聲。”
湘染不覺諷刺一笑:“大小姐這些日子想嫁入侯府想瘋了。連一條裙子,都要花一個月的綉工。這無非是為了遮掩她這個破落戶女兒身上的窮酸氣。可如此一來,跟那些元家的烏眼雞又有什麼區別。”
芷心也是瞭然了。
元明華就是太能爭了,所以反而讓京城元家的人不舒坦。
元月砂輕輕的點點頭,這雖然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可湘染說得沒有錯。
湘染更是建議:“姑娘可是要挑一件素凈些的衣衫,來讓別人看看婧氏的賢惠。”
這個婧氏,佛面蛇心。
如今還停了小姐的月錢,正好人前撕破婧氏偽善的畫皮。
元月砂卻搖搖頭:“這倒是不必了,芷心,你從我剩下衣衫裏面,挑一件最好的。”
芷心點點頭,挑了一件新綢做的新衣衫,這套銀色素紅邊的衫兒,是時新的料子剪裁的。
元月砂掏出了剪刀,在衣衫不起眼的腋下部位悄然挑了個口子,弄得好似不小心弄破了一般。
芷心和湘染都瞧得目瞪口呆。
旋即,元月砂又挑了一枚金絲貓眼珠子的髮釵。
這不是最好的一枚釵,也不是最差的。
就連湘染也是猜不透元月砂的用意。
一番打扮下來,元月砂方才去見客。
婧氏見她這副裝束,也是稍稍鬆了口氣。
謝天謝地,這小妖精可沒故意穿得寒酸來打自己的臉。
待會兒若敢提什麼月錢,她也是有的是法子含糊過去。
最多,不過是扯個下人頂罪。
元明華卻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純善,不覺輕輕的拉住了元月砂冰冷的小手:“二妹妹身子嬌弱,如今可是好些了。”
元月砂強自忍耐碰觸之處所悄然而生的厭惡之情,悄然抽回了手。
她輕盈的福了福,見過了上首的兩位貴客。
雲氏年近中年,保養極佳,仍然溫婉不失大方。
身為京城元家的長房媳婦兒,通身的氣派卻也是生生將一旁的婧氏也給比了下去了。
而雲氏身旁,一名年長的僕婦,垂眉順目,就這般恭順的站在了雲氏的身邊。元月砂知道,她正是常年在雲老夫人身邊侍候的喜嬤嬤。
喜嬤嬤雖為奴婦,卻是心腹之人。
一把老骨頭了,卻離開京城走動。
元月砂心忖這門婚事也是不知曉有何貓膩。
她對這兩個女人見過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