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限期破案
“沒有,這人聒噪得很,走到半路我家大人實在受不了,就讓我打發他回去了。可真奇怪,他怎麼會死在這。”高奇看着地上倒着的凳子,又嘆:“那這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明顯是他殺。”陸清清肯定道,然後又看向高奇,“那隔壁屋吊著個死人,你們宋大人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察覺到異樣么?”
“沒有吧,反正我沒聽到大人說過。”高奇回道。
陸清清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了,先讓仵作驗屍,仵作初步檢查潘青山的屍體除了脖頸的勒痕外,並沒有其它地方的淤傷。至於其它的進一步檢查還需要耗費時間,陸清清就打算回衙門等消息。這時候卻被高奇叫住,說是宋言致要見她。
陸清清二話不說,就來見了。
宋言致正坐在房間裏閑淡品茗,見陸清清來了,一雙眼透着犀利,開口便質問陸清清:“陸縣令對於兇手是誰可有頭緒?”
“屍體才發現,哪裏會那麼快就有頭緒。不過仵作推算死亡時間應該昨天午夜的時候身亡,宋大人如果不失眠的話,應該就在屋中睡覺,可聽到什麼響動?”陸清清問。
宋言致搖頭。
陸清清懷疑地看了眼宋言致,最終沒說什麼,不信地點了點頭。
“想必高奇已經和你說了,這潘青山是張知府派來給我引路的,我既然受惠於他,而今他人就死在我隔壁,我豈能坐視不管。再者說長樂縣就在汝寧府的管轄之內,潘青山和知府的關係想必你也清楚,這案子你當加緊調查。”
“是。”陸清清應承。
“以三日為限如何,若是陸大人查不出來此案的真相,便遞辭呈。”宋言致抬了眼皮,如鷹的目光緊抓着陸清清。
陸清清嗤笑,“我為何要答應這種無端的要求?破案耗時的長短又並非我個人所能控制。”
“你是長樂縣的地方官,審案緝兇乃是你的分內之事。若這點本分你做不到,又何必佔着縣令的位置不放。到時你不想請辭也可以,我上疏請聖人革你的職便是。”宋言致說這種事的時候語氣閑淡從容,似乎對他來說,令一名官員革職就跟喘口氣一樣簡單。
“明人不說暗話,宋御史這是在故意刁難我?”既然對方已經如此,陸清清也沒必要假裝客氣,不如把事情挑明了,這樣旁人還有個見證。
“陸縣令做了失職之事,而今又不想盡本分?”宋言致字字相逼,冷得深不見底。
陸清清聽懂了,宋言致是在暗示她之前讓裴經武賄賂他的事。她斟酌片刻,回頭把人打發了,隨即對宋言致道:“我若答應你,前事可了?”
宋言致點頭,“三日內你能破案,權算是將功贖罪。”
陸清清點頭,不服勁兒地對宋言致道:“好,我答應你。”
“既然陸縣令沒意見,那事情就這麼定了。”
“誰失言誰是烏龜王八蛋。”陸清清說罷,轉頭就走了。
宋言致表情錯愕了片刻,忍不住嗤笑一聲,也起身去了內間。
陸清清出來后,就吩咐下去:“驛站附近的兩條街,晚上的時候會有幾個晚收攤的攤販,也要問問他們。都給我記住死者的衣着和身量特點,問話的時候記得描述一下。”
衙差們立刻應承,私下作散,有序地去做事。
仵作那邊已經開始搬動屍體,打算弄回屍房,用酒醋擦身熏蒸屍體,以便於查看潘青山身上是否還有打鬥時留下的隱藏淤青。
陸清清看都調查的差不多了,再囑咐一圈后就走了。
高奇在二樓的窗戶處望着陸清清騎馬遠去的身影,又看窗下院子裏挪動屍體的衙差,對宋言致道:“大人,這女縣令不簡單啊——”
“大齊首富。”
宋言致手裏把玩着一塊黃玉,隨手就扔給了高奇。
高奇忙緊張地接住,小心翼翼地把玉佩放回黃錦緞盒子裏。
……
長樂縣,縣衙。
夏綠不爽地跟陸清清抱不平:“這宋御史欺人太甚。姑娘,我們該反抗。”
“怎麼反抗?若有好主意就說來聽聽。”陸清清看向她。
夏綠使勁兒想了想,“找人打他一頓?”
“且不說京城來的人身手如何,就只說他身邊那個高奇,你們光看他長相都怕,還敢打?”更何況陸清清早就發現,宋言致身邊的那幾名隨從,個個虎口處長了厚繭,一看就知是功夫深的高手。
夏綠閉嘴不吭聲了。
“那就威脅他娶大人!”半晌后,夏綠語出驚人。
陸清清訝異瞪她,“你在說什麼?再說一遍。”
夏綠害怕地退了兩步,迫於自家姑娘的淫威,立刻跪在地上,坦白了之前她所見。
“在驛站的時候,奴婢沒想到那高侍衛後來把我們都打發到門外了。奴婢擔心姑娘一人在屋裏會害怕,就繞到窗邊偷看裏頭的情況,然後……就不小心看到了不該看的。”
陸清清扶額,知道夏綠一定是看到了她抱“柱子”了。
“姑娘,他碰了你,那就是佔了你的便宜,讓他娶你。他總不能害自己的妻子吧,這問題就解決了,而且姑娘到了年紀,也確實該出嫁了,大爺都跟我念叨好幾回了,讓我好好留意。我瞅着那位宋御史長得還真不錯,配得上姑娘。姑娘要是擔心那個宋御史不想娶,我有辦法,咱們人多嘴多,再不濟我就回頭僱人把白的說成黑的,就說他宋言致佔了姑娘的便宜!”夏綠說得頭頭是道,而且越說越高興了。
“臭丫頭,長沒長腦子,這些年我白教你了?這種事傳出去只會影響我的名聲,再說我陸清清嫁人,用得着逼么?”陸清清瞪她,隨即讓夏綠過來。
“是是是,姑娘說的極是,想娶姑娘的人能從京城排到汝南道了,不過這些人估摸八成都是圖姑娘的錢。”
“夏綠!”
“奴婢知錯,”夏綠抽了下鼻子,蔫蔫地躬身垂首,乖乖把腦殼送到陸清清跟前。
陸清清在夏綠的腦殼上狠狠地大了一記。
夏綠捂着頭吃痛叫一聲,連連賠罪。
午飯後,衙門來了個汝寧府傳話的小廝。
陸清清奇怪,親自見了此人。
“知府大人令小的傳話給陸縣令,定要好生招待宋御史,切不可行賄。知府大人說宋御史是個才華橫溢,不可褻玩的清官,不好惹,千萬不能惹,捋着毛來。”
陸清清緩緩吸口氣,頭疼地把那小廝打發走。
裴經武問消息后特意來問,“怎麼有兩個傳話的人,這到底哪個是真的?”
“自然這個為真,我問過了,張知府就傳了以此消息過來。而這次傳消息的小廝我以前去汝寧府的時候就見過。再說我也瞧這位宋御史根本不像先前那個傳話人所言,是個貪財的官員。估計是前面那條,是有人故意假傳。”
“那宋御史的賄賂可怎麼辦!”裴經武慌了。
“走一步算一步,至少他之前沒跟我提。”陸清清說罷,就讓裴經武回去休息,不必操勞。
“這點小傷不礙事,我還是擔心宋御史那邊,是在太危險了。”裴經武說罷就想要去找高奇,把天珠討回來,卻被陸清清命人攔下。
“你要是去,反而添亂。我問你,你送天珠的時候,當著多少人的面?”
“這種事情自然是私下裏,我單獨和一名喚作高虎的侍衛說的。”裴經武老實回道。
“這就是了,我們死不承認,他們也沒有證據。在這我也已經和宋言致商量好了,這案子破了,他就不追究。”陸清清道。
裴經武點點頭。
傍晚,知府張永昌那邊傳來消息,他對於自己外甥潘青山的死很震驚,叮囑陸清清一定要為他的外甥伸冤,快速破案。
三日後,晌午。
陸清清午飯後慣例小憩,剛躺在榻上快要入睡,忽然被喚醒了。
夏綠:“姑娘,宋御史找上門來了,說要討案子的結果,人就在側堂等候。”
陸清清沒精打采地睜眼,一聽是“宋言致”,本能揮手不想聽,這個名字這兩天在她腦袋裏已經徘徊得夠久了。
“姑娘,約定的三日時限已到。”夏綠提醒,“而今他若真參本上去,那姑娘好容易花大價錢弄來的官怕是真要做不成了。”
“對了,我叫你們查宋言致的來歷,可查到沒有?”睡眼惺忪的陸清清這會才算徹底精神了。
“奴婢叫人暗暗查了,不過得到的消息並不多。說他剛晉陞沒多久,什麼家世不知,但聽說很有才華,頗受聖上器重,這官就是聖上欽點。”夏綠邊總結邊無奈地愁苦道,“所以說姑娘若還想繼續當官,這人咱們還不能得罪。”
陸清清點了頭,穿戴整齊后,有用冰水擦了擦臉,精神一下,這才去見了宋言致。
長樂縣縣衙公堂之上,不及宋言致開口,陸清清就啪地一下,率先狠敲驚堂木。接着,陸清清直指着宋言致的俊臉,“你,就是殺害潘青山的真正兇手。”
所有人都怔住了。
“你還好意思來。”陸清清又補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