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塊
初梔在家裏呆了兩天,周末晚上的時候回了學校。
其他三個室友兩個是外地的周末也不離校,薛念南本地,下午就已經回來了,還帶了一袋子麻將。
初梔進門的時候三個人正盤腿坐在泡沫板上在打三人麻將。
一看見她,林瞳啪啪開始拍小方桌:“我梔快來!就等你了!”
初梔提着從家裏帶來的咖喱雞垂到宜家買回來的小方桌上方,靜止了一下,三個人嗷地一聲,痛痛快快地把麻將推下去給至高無上的咖喱雞騰位置。
天大地大,吃的最大,尤其還是肉。
鄧女士一手咖喱雞做的驚天地泣鬼神,雞肉燉的軟爛,一口咬下去,湯汁順着流,外面咖喱的醬汁金黃濃稠。
四個姑娘最後吃到打嗝,垃圾桶里一堆雞骨頭堆着,人直接癱在泡沫板上聊天。
薛念南先“啊”了一聲,想起什麼來,說:“對了,初梔,你那個粉水杯——”
初梔靠着椅子腿兒玩手機,“唔?”了一聲,沒抬頭。
薛念南抓着桌子腿兒坐起身:“我今天去學生會送資料的時候在體育館那邊碰見他了。”
初梔頓了頓,還沒來得及說話,林瞳撲騰着坐起來了,一臉興奮雀躍迫不及待:“他讓你給阿梔帶情書了?”
薛念南搖搖頭說:“他沒看見我,在跟人吵架,吵得挺凶的,好像是他爸,說昨天晚上他們家有什麼事情,然後他沒去。”
初梔一愣,手機里的小人死了,她抬起腦袋來:“昨天晚上?”
薛念南點點頭。
初梔皺了皺鼻子。
昨天晚上他和她在一起啊。
好不容易買了衣服,因為那件衣服和他那件天價衛衣價格還有點差,初梔又請他吃了飯,他也完全沒說自己晚上家裏有事情。
是忘記了吧。
她退出了遊戲,打開通訊錄,看着裏面那個叫“陸哥哥”的備註,有點猶豫。
想想還是算了,這種事情去問人家好像有點尷尬。
初梔站起身來,把桌上裝咖喱雞的飯盒洗乾淨了裝好,然後去洗澡。
吹頭髮的時候林瞳給她送手機過來,說她有電話。
初梔接過,關掉了吹風機接起來,喂了一聲。
洗手間門又被關上了,聲音一出,有點空蕩蕩的感覺。
電話那頭,某陸姓不知名神秘男子道:“想不想吃雪糕?”
初梔:“……”
初梔手機拿下來,看了一眼時間,七點半。
重新扣回到耳邊:“現在嗎?”
“嗯,”他懶洋洋道,“我買了兩個,吃不完。”
初梔穿着睡衣,頭髮還滴答滴答滴着水,她一邊單手把頭髮撩到一邊來用毛巾攥着發梢邊說:“那你給你室友吃吧,我就不下去了,我剛洗——”
她說到一半,那邊直接打斷她:“快點兒,一會兒化了,你寢室幾號樓。”
初梔:“……”
“嗯?”
“……三號。”
“行,我五分鐘到。”
初梔:“???”
她掛了電話,還有點懵逼的看着手機屏幕,又看看鏡子裏披頭散髮穿着條白裙子像個女瘋子的自己。
這人怎麼回事兒啊!開始自說自話了啊!
初梔也顧不得仔仔細細吹頭髮了,她隨手抓起吹風機開到熱風對着頭髮一頓狂轟亂炸,出來拉了件長毛衣外套披上,腳上踩着熊貓拖鞋準備下樓。
顧涵看見她,抬眼隨口問:“小寶貝兒,你幹啥去啊?”
初梔拽了拽半濕的劉海:“陸學長叫我下去拿雪糕。”
“陸學長是誰?你什麼時候又認識了個陸學長?抗拒從嚴坦白也不從寬。”
“粉水杯。”初梔言簡意賅說。
林瞳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顧涵卻驚恐了:“你就這樣下去見帥哥嗎?”
初梔垂眼,看着自己身上隨便披着的深紅格子毛衣和拖鞋,覺得好像確實不太妥當。
林瞳摸了摸下巴,嘿嘿笑了兩聲:“這樣其實也挺好的,我們阿梔怎麼都好看,外套扣子扣扣好就行了,別這麼快就便宜了他。”
“……”
初梔乾脆地扭頭回去,走到自己柜子前打開櫃門,換了毛衣和牛仔褲下去了。
她沒耽誤幾分鐘,下樓的時候陸嘉珩已經在下面等着了,七點半寢室樓下還很熱鬧,因為這邊是女生寢室區,男生高高一條站在那裏就顯得格外扎眼。
不過他在哪裏都扎眼,逛個街都有女孩子過來要聯繫方式,像一隻鮮艷的大撲棱蛾子,完全不知道低調該怎麼寫。
初梔一邊腦內想了想一隻長着男人臉的飛蛾流連在花叢里,左飛飛右飛飛,把整個花叢里的蜜蜂都扇跑了的獵奇畫面,一邊走過去,老實巴交道:“陸學長。”
陸學長垂下眼來:“叫我名字就行。”
初梔:“……”
什麼名字,陸哥哥嗎?
她悄悄地,偷偷摸摸地,不動聲色地翻了個小白眼,以為對方沒看見的時候,卻聽到他突然笑了。
初梔又抬起頭。
男人揚眉看她,語氣懶散:“嫌我名字難聽?”
初梔趕緊搖頭:“沒有沒有。”
我都不知道你名字到底是什麼。
“那叫我名字。”
初梔:“……”
“叫啊。”
“……”
他舔着唇笑,突然彎下腰來。
兩個人距離一瞬間拉近,寢室樓下昏黃黯淡的燈光給他略微有點寡淡冷情的五官染了上一層溫柔的顏色,睫毛也泛着柔軟的棕色。
他俯身平直盯着她,壓住了嗓子,聲線就被刻意壓得又低又磁,尾音帶着柔軟的氣音:“小梔子,你叫一聲給哥哥聽聽,哥哥請你吃雪糕。”
初梔愣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眼睛微微瞪大了一點兒。
陸嘉珩也不動,甚至身體還又往前傾了傾,鼻音含糊:“嗯?叫啊。”
距離太近,初梔甚至能夠感覺得到他淺淺淡淡的鼻息,還有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這麼直白赤.裸,極其具有攻擊性的靠近。
她終於緩慢的反應過來,三秒鐘后,一張白嫩的臉全紅了。
陸嘉珩自始至終盯着她,突然開始笑。
笑聲低沉緩慢,桃花眼彎起,和他以往那種寡冷又漫不經心的假笑不太一樣,這次帶上了真切的愉悅。
小姑娘覺得自己被取笑了,這下子連脖子都紅了。
她直直往後小小退了一步,和他稍微拉開了點距離,通紅的小臉皺在一起,明亮的鹿眼瞪着他。
男人還在笑,手撐着腿微微低下頭,額發垂下來,長長的睫毛跟着一顫一顫的。
初梔惱羞成怒,抬手用力推他,又推不動。
她氣得直接啪嘰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你怎麼這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