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路往前
“爺爺！”
白燁推開老式庭院的門，就跑了進去。
從醫院出來他就直奔飛機場，買了最快的一班飛機趕回老家，推開門之後，他喘着粗氣看着二樓窗台上的白爺爺。
汗水從額頭上滴下來，白燁來不及擦就直奔二樓。
“爺爺，你認識喬毅吧？”
白燁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詢問白爺爺。喬毅這個名字，上次他和喬靈棲一起來的時候，聽白爺爺提起過，當時沒有在意，沒成想現在這個名字竟然成了他的一根救命稻草。
白爺爺似乎料到白燁回來，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示意白燁坐下，“先喝杯茶再說吧。”
“爺爺！”白燁跑到過去，抓住白爺爺的手腕，“爺爺，求求你了，這對我來說很重要！爺爺，您知道喬毅吧？啊？”
白燁的焦急寫滿了臉上，可是白爺爺卻越發的淡定。
推掉白燁的手，“安靜一點兒，我年紀大了經不起你這麼鬧騰，坐在來，等我喝完這杯茶。”
“爺爺！”
“坐下來！”白爺爺嚴厲起來。
白燁攥着拳頭，頹然地耷拉下手，聽從白爺爺的話，坐在了他的旁邊，抓着桌子上的茶杯，卻一點兒喝茶的心思都沒有，滿腦子都是怎麼救喬靈棲！
白爺爺的茶喝了好久，白燁心裏焦急，可是又不能催促，他知道爺爺的脾氣，如果他不想說，再催也沒有用。
“小燁，”白爺爺終於開了口。
“爺爺，”白燁連忙站起來。
“還記得你上次回來，我跟你說過的話嗎？”白爺爺看向白燁。
“啊？話……什麼話？”
白燁現在哪裏還記得那些。
“我說，我不打算讓你繼承衣缽，捉魅師就從爺爺這一輩斷掉。這些話當時你同意的，也不願意做捉魅師，而且書籍也好畫作也好，都是你自己親手燒掉的，你答應爺爺不會在捉魅師的。”
捉魅師？
白燁不太理解白爺爺的意思，“爺爺，我沒有要反悔的意思，答應您不會做就不會做，我現在只是希望您告訴我有關喬毅的事情，哦，喬毅的師弟是……”
“是我。”
白燁的話戛然而止，他瞪着雙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白爺爺。
“是……是您？”
白爺爺又倒了一杯茶，“我知道你想要什麼，那小子是個半魅，你回來也一定是因為他，當初你帶他回來我就猜想會不會真有這麼一天，沒成想還真快。不過……”
白爺爺的眸子鋒利起來，“你要的東西是你自己親手燒掉的，我已經沒有了。”
“什……什麼？”白燁咬着嘴唇，“爺爺，爺爺您不會真的……”
“燒了，還是你自己燒掉的。”
白燁身體僵在原地。
燒……燒掉了？還是他自己親手燒掉的……
白爺爺喝着面前的茶，當初看到喬靈棲的時候，就很震驚，喬靈棲長得與他的師兄喬毅有十分相像，就連動作和神態都有幾分相像，而且喬靈棲身上流有捉魅師的血脈，白爺爺就以為喬靈棲是喬毅的孫子，可是仔細看幾眼，白爺爺發現喬靈棲胸膛中還有魅靈，這才知道喬靈棲原來是一隻半魅。
白爺爺想起年輕的時候他的師兄和一隻魅有所糾纏，後來聽說那隻魅懷了孩子，倒沒有想到居然生了下來，魅和捉魅師天生的勁敵，兩種血液能量怎麼可能融合。
可是喬靈棲卻存在於人世間。
“爺爺，您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白燁握着石頭般的魅靈，抬眸看向白爺爺。
“沒有。”不容置喙的話語。
“爺爺！”
“沒有就是沒有！”
“爺爺！您就不能說實話么！”白燁有些激動。
白爺爺瞪着他，“沒有就是沒有，你也不要任性！乖乖滾回學校，那臭小子死了更好，省得連累你變得不安全，捉魅師哪有一個好下場的，更何況他一隻半魅呢，他身邊危險重重，你跟他在一起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現在豈不是更好！爺爺也是為你好！”
“爺爺，你怎麼這麼說呢，你……”
“滾回學校，不要任性！”
白爺爺怒氣沖沖地扔掉茶杯，猛地站起身來，轉身就走，白燁咬着牙，拳頭攥得咯咯響，最後卻砰得跪在了地上，捏住白爺爺的褲腳。
“爺爺，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
白燁低着頭，雙手攥着褲腳，眼淚往下滴，聲音卻很輕很平淡，不帶哭腔。
“從小到大，您想要我我就跟在您身邊，您討厭我丟開我，我就離開家自己去闖蕩，您想喊我回家我就乖乖回來侍奉在您面前，您不想我繼承衣缽我就放棄這個想法。我沒有親人，來到世間的唯一一個親人就是您，這二十多年，不管您做什麼，我都可是我什麼都聽你的，也從不計較，沒有抱怨過，我是打心底里沒有一絲怨恨。可是爺爺，”
白燁抬起頭來，“您真的不懂么，一直以來，像個孩子一樣任性的人是您啊爺爺，您想要怎樣就怎樣，從來沒有考慮過在乎過我的感受，您什麼時候意識到過我是您的孫子，是您的親人？您難道真的不覺得，我從來沒有任性過嗎？”
白爺爺有些啞口無言，他確實沒有對白燁履行過一絲當爺爺家長的職責，這麼些年，他都聽從自己的話，他是自己長大的。
“那麼現在，我能要回一次作為孫子，向您任性一次的權力嗎？”
白燁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流，悄無聲息。他的聲音很平緩，沒有激動沒有怒吼，就像是白水一樣平述直敘，卻有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
白爺爺抿着嘴唇，看着跪在地上的他的孫子。
一切都是宿命嗎？捉魅師的根在自己手上斷不了？
白爺爺窗檯錦盒裏那出一沓薄薄的黃紙，砸在了白燁的頭上。
“就該一起燒掉算了！那樣老頭子我也不必在這裏跟你瞎白活！”
踹開白燁，白爺爺扭頭就下了樓，氣憤的神情還寫在臉上。
白燁連忙抓起地上的黃紙，上面講述了半魅魅靈成活的方法，真的有這麼的方法，白燁的嘴角終於裂開。
“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想要使半魅魅靈成活沒有那麼簡單，需要特殊的捉魅師才能做到，你是白家單脈相傳，身上有最強捉魅師的血液，可是這只是必要條件，等你成為一位真正的捉魅師的時候，才有能力激活半魅魅靈。到底能不能救活那小子，就看你自己了。”
白爺爺一邊下樓一邊說道。他看着院子裏那棵大棗樹，他活了一百多年，棗樹也活了一百年，今天的棗花格外得繁盛。
白爺爺抿着嘴唇，自稱老爺的那個老頭子估計又要進行閉關了吧，這一次又要閉關多久？不管多久，只要那個老頭子閉關，世間就會少一些紛爭，多一些平安，這樣就好。
白爺爺幽幽地走到棗樹下，後輩自有其命運，自己真的老成乾乾了，就不要再計較那麼多了。
房間裏，白燁坐在地上，翻閱着每一張黃紙，可是看着看着他腦袋都脹大了，上面的方法實在是太複雜，每一步都需要特殊的器材物件，而且他首先還要成為一位法力高強的捉魅師，不然根本就做不了這些。
可是，白燁剛剛才意外會了法術，連入門級都不算，猴年馬月才能成為法力高強的捉魅師啊！
白燁鬼哭狼嚎地攤在地上，“蒼天呢！這不是逼着阿鬥上戰場，逼着爛泥糊上牆么！我這個戰五渣，啥時候有這本事早特么上天了！”
黃紙扔了滿地，白燁躺在地面上，轉頭看着躺在旁邊，還閃着點點紅光的魅靈，“喬靈棲你丫都死了還要折磨我！不給我做飯吃就算了，我特么為了救活你，還要走南闖北呢！”
白燁在老家待了幾天，將白爺爺給他的黃紙研讀好幾遍，激活半魅魅靈需要先成為法力高超的捉魅師，白爺爺也給了白燁指點，但是最終還是需要白燁自己磨鍊。
六月份，已經初夏了，天開始升溫，沒有盛夏的炎熱，相反還有一些舒服的小風。
自詡英勇的白燁，最終上了路。將魅靈和黃紙裝進了背包，喬靈棲的靈鼠也跟着白燁，跳進了他的口袋，白燁走在路上，看着路邊茂盛的樹木，樹葉被風出過，發出聲響，不知名的鳥兒落在枝頭。
與喬靈棲相遇之時就是這樣的夏天，一年的時間而已，白燁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如果沒有去年那次經歷，他應該就乖乖畢業，乖乖工作，成為世間最平凡的一員了吧，到底事平凡安穩的生活好還是他現在這樣闖蕩天下的日子好，白燁不得而知，但是遇到喬靈棲還是一個不錯的事情。
嗯，不後悔。
白燁突然踢了一腳路上的石頭，“喬靈棲你這個臭小子，等着老子把你弄回來，就先暴揍你丫一頓，然後再艹翻你！讓你特么折磨老子！哼！”
白燁凶神惡煞地張着雙手，靈鼠感應到白燁的激動從口袋裏跳出來，卻被白燁狠狠拍了一下腦袋，靈鼠又蔫了吧唧地鑽了回去。
“喬靈棲，給我等着！”
白燁拉了拉背包，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