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 1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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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楓嬌笑道:“上哪兒去找推拿師傅呢?不知你這小醫娘會不會?”說完,起身徑直向床前走去。
二娘見她如此主動,喜不自勝,跟在她身後:“不瞞你,我有祖傳的推拿技法,保管娘子一試便知道其中的好。”走近尤楓后,傾身靠近她,嗅着她后脖頸處的香味兒。
尤楓爬到床上坐好,用眼神一撩:“那便來試吧。”二娘便跟着她坐在床榻上,順手將幔帳放下了,瞬間隔斷了外界的光亮,兩人親昵的挨在一起,能聞到彼此的氣息。
忽然,二娘聞到了一股微微的腐臭味,心中奇怪,女子平時傅粉熏香掩蓋體味不假,但真正的身體再怎樣也不該是腐臭的。
尤楓猩紅的嘴唇微啟,朝他舔了下舌頭:“如何推拿呢?需要脫衣裳嗎?”
二娘見她主動異常,忍不住挑逗道:“小娘子怎麼這般着急?”
尤楓咯咯笑道:“因為我餓了呀。”
“哪一張嘴?”
尤楓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若是下面餓了當如何?”
二娘便捉住她的手,在她耳畔低語道:“這個給你。”要是一般的女子,二娘也不會這麼快的就進入正題,正是覺得眼前的女子浪蕩,有意媾和,才如此大膽。
尤楓手觸摸到女人不該有的東西,絲毫不吃驚:“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個假女人真男子了,否則也不會讓你過來。”抬手輕撫他的臉頰。
“二娘”很享受她的撫摸,見對方早就看穿自己的身份,於是也不再遮掩了,當即不再用假聲說話,而是恢復了男子的聲音:“娘子成全小人,小人今夜也成全娘子。”
尤楓笑道:“可惜了,只能你成全我了,我卻不能成全你。”話音剛落,突然一手卡住他的脖子,直將“二娘”掐得臉龐漲紅,雙目鼓出,不停地掙扎卻一點聲音都發出來。
他不住的亂蹬,心中大駭,這個女人怎麼回事,如何力氣這麼大?就在要翻白眼昏死過去的時候,對方忽然放開了他,他伏在床上本能的喘氣,雙手護住脖子,眼睛都睜不開。
尤楓冷淡的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如實說,你一個男人為什麼裝扮成女人?”
他見遇到厲害的主兒了,當即嚇得沒了魂兒,就勢滑到地上,磕頭求饒:“娘子饒命,小的叫王二喜,是谷城人,我哥哥王大喜是桑沖的弟子,因此我也學會了扮女子的法子。路過各地,以教娘子針線或者推拿的名義,勾搭婦人……娘子饒命,娘子是女中豪傑,小的不敢冒犯,請饒小的一命,小的這就離開陽信縣,再不敢來了。”
桑沖學得裝扮女人的能耐后,開班教學,不僅教習這些不懷好意的男人如何裝扮女人,更教他們如何混進閨房、挑逗哄騙以及得逞后如何威脅受害女子,不讓她們告發的技術。
王二喜習得這個方法后,一路來到陽信縣,找了獨居的藥婆,哄騙老人家收留她,在她那裏接着給婦人看病的機會,尋找受害人。
到了陽信縣,出手的第一個人就是尤楓。
“你一共奸|污過多少婦人?”
“小人出道不久,才十六個。”
“才?”尤楓森森冷笑。
王二喜察覺到自己失言了:“不是才,不是才,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但還是請娘子饒了小的吧。小的到底是個男兒身,你將小的告到官府,對娘子的名譽也沒好處。小的離開陽信縣后,洗心革面,再不做這行了。”
尤楓伸出左手抬起王二喜的下巴:“不用擔心,我不會報告官府。”
王二喜鬆了一口氣:“謝娘子。”可剛一說完,突然看到她的右手的指甲突然生出兩三寸長,如鋒利的刀片一般,閃着青光。
他竟嚇得發不出聲音,雙腿發軟,眼看着她的右手猛地的插進了自己的胸口,剜出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他在感覺到痛楚前,整個人已經向後跌去,沒了氣息。
尤楓右手抓着心臟,左手則將身上的皮扯掉,畢竟大快朵頤的時候,血跡不小心弄髒了皮,清洗起來會很麻煩的。
王二喜的屍體微微睜着眼睛,彷彿縱然死後,仍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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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尤楓在院子裏碰到了在井邊打水的棋順。
棋順瞪了她一眼,冷聲道:“昨天二娘什麼時候走的?”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給我推拿很舒服,我睡著了,人什麼時候走的,我不曉得,反正一睜眼,天都黑了,人不在了。”
棋順也沒往深處想,打滿了水,拎着水桶往前走,待走了幾步,他回頭皺眉道:“你晚上睡覺是不是磨牙?昨晚上你屋裏一直有悉悉索索的動靜。”
尤楓淡定的打了個哈欠:“可能吧,磨牙。”說著,用小手指的指甲剔了下牙。
畢竟太瘦,難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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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瑞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天,每日逗貓遛狗,吃喝玩樂,早就將王瓚和小道士的事情拋到腦後,他這人這點很好,心大,不愁。
期間鄉試放榜,壞消息是王瑞落榜了,好消息是整個縣城無人中舉。這很正常,每個省的舉人錄取名額不過八到十八個,對應考人數本就不多的陽信來說,有人考中才是大新聞。
大家看得很開,擦乾眼淚,三年後再考!
這日一大早,來個請帖給他。
原來是一起赴考的幾個考生,大難不死也相繼回到了城內,其中秀才霍柯牽頭,組織幾個熟識的秀才聚一聚。
王瑞閑着沒事,顯然赴約,大家一個縣混着,抬頭不見低頭見,一些場合該出場還是得出場。尤其王瑞他本身是縣裏的風雲人物,筵席少了他不成席,他若是不去,真得拿個站得住腳的理由。
筵席的地點很熟悉——玉滿樓。
老鴇見王瑞搖着摺扇帶着隨從上了樓,滿臉堆笑的迎上來:“王大少爺又來了,您就直說了吧,來得這麼勤快,是不是看上我們這兒哪個姑娘了?”
“兩次就勤快了?你們這兒是不是沒回頭客?來兩次也值得大驚小怪?”王瑞笑道,說完不再搭理老鴇子,徑直去找霍柯等人。
霍柯和另外七八讀書人已經列好酒席等他了,連陪酒的伎女都準備好了。
王瑞沒發現那日撞見他被法術固定的那兩個伎女,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那個糗事最好少點人知道。
眾人見面,互相寒暄,彼此祝賀劫後餘生。一聊才知道,霍柯等人落水被救起后,在當地的小村裡住了幾天,才雇了個車趕回了家裏,不像王瑞那麼著急。
不過王瑞身為大富大貴的公子,身上自帶光環,他着急趕回家在別人看來,不是冒失,而是洒脫恣意,尤其聽說他勇斗屍魔,紛紛感嘆王瑞不僅有富豪之氣,更有豪傑之相。
其實王瑞早就發現了,在這個世界裏,要想混得開,有錢有才有貌,自然是必須的。
但能仗義疏財,頗有豪俠之氣才是團結人心、獲得擁立的根本。
膽小的書獃子是不受歡迎的,是被排斥在各種組織之外的。
就比如眼下在場的朱爾旦,他是霍柯的表弟,家世樣貌平平不說,沒有才華,連個秀才也不是,只是個童生。
性格也沉悶,若不是霍柯帶着他,根本擠不進讀書人的圈子。
他有一“傳世”的對聯,上聯:六六大順天天順,下聯:八八大發年年發,橫批:順發順發。
據說是過年的時候寫給自家的米鋪寫的,因為表達的太過□□俗氣,街坊鄰居紛紛取笑,他爹壓力很大,趕緊換了一副,自此也斷了對兒子高中的期盼,就這水準,一輩子都得是童生。
霍柯舉起酒杯:“其實今天在下請大家來,除了慶祝節后餘生,還有個原因,希望大家做個見證——我要梳攏蕊雲姑娘!”所謂梳攏就是伎女第一次接客,可見霍柯打算向“待價而沽”的伎女發出“挑戰”了。
王瑞默默看着,沒有表態,有的人就是這樣的性格,恨不得穿件新衣服都要天下皆知,像這樣對伎女告白的大事,自然要舉辦一場筵席,叫好朋友給自己助陣啦。
其他人一聽,愣了下,紛紛給霍柯鼓勁,畢竟當然人心意已決,這時候除了鼓勁也做不了別的。
但這時就聽朱爾旦道:“蕊雲能挑中你嗎?別去了,要是失敗了,多丟人。”
看吧,不會說話的來了,眾人紛紛責怪道:“你說的什麼話,霍兄一表人才,又帶重金前去,怎麼會被拒絕呢?”
朱爾旦木頭木腦的哼了聲,夾菜不說話了。
“不要理會這個傢伙的話,獃頭獃腦的討人嫌。”
“霍兄一去必然馬到成功,今夜就能摟着美嬌娥了,哈哈。”
王瑞微笑,給霍柯投去一個善意的微笑,被霍柯理解成是鼓勵了,當即仰脖喝了一口酒,右胳膊夾起兩匹段子面,左手拎着個禮盒去找老鴇子。
大家看到老鴇子滿臉堆笑的領着霍柯上樓去了。
眾人注視着樓梯口。
不多一會,霍柯疾步走了下來,徑直回到席上,猛灌酒,接着酒杯一摔,罵道:“那個賤人!不識好歹!想找潘安弄玉,也得看那等人物肯不肯X你那個騷X!出來賣的還拿上架兒了!”
這時候鴇母追過來,一臉堆笑的賠不是:“哎呀,霍公子,霍少爺,您消消氣,我那不成器的女兒犯不着您跟她置氣,我一會繞不了她。”說完,使了個眼色,叫作陪的幾個伎女給霍柯賠笑。
王瑞心裏毫無波動,畢竟這個世界的書生不幹正經事,整日想着日狐日鬼的,霍柯想睡一個伎女實屬正常。
這時候有一個龜公畏畏縮縮的探頭探腦:“鴇母,來了個渾身臭烘烘的老道士,說是也要見蕊雲姑娘。”
老鴇子正忙着勸霍柯,怒道:“沒看老娘正忙着呢嗎?臭道士湊什麼熱鬧,趕走!”
王瑞卻是眼睛一亮,難不成是那天那個年輕道士要找的老道士?畫像上甚至還畫著一隻蒼蠅。
不等王瑞說話,霍柯出於某種惡意,冷笑道:“慢着!你們既然開店接客,對方帶了禮品要見蕊雲姑娘,理應接待,而且如果你們願意接待,蕊雲和道士見面的時候,我願意出一百兩銀子圍觀。”
王瑞心中一喜,不出意外的話,老道士出現,那麼那天整蠱他的那個青衣道士也會追來,這一次,非得給他點顏色看看,當即一拍桌:“我也出一百兩銀子,我也要圍觀!”
其他人都不如王家和霍家有錢,敢拿普通人家幾年的生活費出來揮霍。
沒錢不能圍觀,只得紛紛告辭。
鴇母有錢哪能不賺,臉上堆滿笑容:“好說好說,兩位公子隨老身來。”
他王瑞是什麼人?
普通人!
何雲一是什麼人?
高人!
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個能夠斬妖除魔的道人,除非王瑞傻子,否則一定要和他解下深厚的友情,萬一以後中個邪,鬧個鬼什麼的,也好有個照應。
何雲一也看出他的打算,看在王瑞如此皮厚貼上來的份上,他沒有再反駁,王瑞頓時鬆了一口氣,臉皮厚點還是有好處的。
這時丫鬟說高大通來了,王瑞便讓丫鬟將人領進來。
高大通,人如其姓,高高大大的,為人通透爽朗,先給王瑞請了安,便道:“叫俺來撕雞的,是不是?這就好。”幾下就將扒雞拆了骨,按順序擺放好:“少爺還有吩咐嗎?”
“沒你的事兒了,你今天去賬房領二兩銀子,就說是我賞的。”
“好咧好咧,謝謝少爺。”
等高大通退下了,王瑞便殷勤的給何雲一夾了一塊雞腿:“這也屬於我們的地方菜了,你不是雲遊四海,這個不能錯過。”
“我不是雲遊四海,我是出來找我師弟索要法器的,他拿來了我的東西,下山亂跑。”
“哦,就是那天的老頭,不,那天的少年。我挺好奇的,他為什麼變成一個老頭子到玉滿樓找蕊雲?”
提起師弟,何雲一有點無奈:“他叫燕雲光,字赤霞,平素就愛管閑事,大概是聽到蕊雲的訴求,打算幫她實現願望,以他自己的方式。”
蕊雲的願望:“找到如意郎君?這,他一個出家人怎麼幫着找?”
“誰知道,是福是禍,皆是他自己的因果,他一個人承受,我只想拿回我的法器。”
“好辦,好辦,你推算出他下次變化的樣子和出現的地點,我派人去張榜懸賞,一定拿得住他!”王瑞笑道。
心裏卻笑不出來,燕雲光字赤霞,豈不是燕赤霞?不過好像在聊齋的原著中,燕赤霞是個年輕的書生,不是道士,可誰又說得清呢,或許是幻化的扮相之一。
“不急,再等三五日。”
“既然你師弟叫燕雲光,你也該也有道名,不知能否告知在下?”
總是道長真人的叫也不是辦法“何雲一。”
王瑞扇子一揚,笑道:“以後就稱呼你為何兄了。”見何雲一沒反駁,心想就這麼定了。
吃過飯,王瑞拉着何雲一去見裁縫,勢要做個十套八套衣裳給他帶,簡直煩得何雲一又想把他定在椅子上了。
這此時,就聽門外有丫鬟來報,說是棋順從外面回來了,要見少爺。
“沒見到我正在陪貴客呢么,沒點眼力見,下去!”
“可他說他被書齋里的妖怪擄去了,撿了條命才回來。”
何雲一催促道:“你不如去問問他,看那妖物到底死了沒,省得你整日擔心。”見王瑞還在猶豫,揪住他肩膀的衣裳把他推出了門:“快去吧你。”
王瑞便一溜煙去了偏廳,一進門就見棋順坐在椅子上玩手指,見了王瑞,他怔了怔,接着一大顆一大顆的眼淚掉下來:“少爺……”
棋順弄得渾身是土,臉兒黑的跟煤球似的,王瑞道:“別哭別哭,快說說到底怎麼了,知道你受委屈了,給你放幾天假。”
棋順抹着眼淚,將發生的一切說了,末了他哽咽道:“我走了很久才走出那片荒宅,到了大路上,才知道自己身在旁邊的縣,幸好遇到好心人救濟了一晚,第二天坐上往咱們縣來的賣菜車,才回來的。”
“你確定看到那怪物被燒死了?”
“確定,死得不能再死了,成灰了。”
王瑞長出一口氣:“你帶回來個好消息。書齋那邊,我是不打算再去了,這樣吧,我允許你回家休息,你也不用急着回來,多歇幾天。”
“謝少爺。”
等棋順走了,王瑞高興的來回踱步,畫皮妖怪死了,了去了一個心事。
而且聽棋順的描述,畫皮是被一個紙鶴燒死的,可見何雲一的法力了得,放出一個紙鶴就能滅了一個妖物,壓根不用親自出手,這是何等的能耐,所以千萬和他拉攏好關係。
想着,又轉身回去找何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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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通晚上給少爺和他的道家朋友做了飯菜,吩咐打雜的小廝收拾好廚具清掃廚房,哼着小曲出了王家大宅,往自家的小院回了。
少爺招待貴客,讓他主廚而不是廚房其他的廚子掌勺,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得到了王家繼承人的認可,未來幾十年都無憂了。
此時月上梢頭,路上行人稀少,不時傳來幾聲狗叫。但高大通身為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一點不怕,要是不開眼的敢打劫他,他非得把對方給燴了不可。
“高大廚……”
這時候有人在前面喚他,但衚衕黑暗,月光黯淡,他瞅不太清楚,往前走了幾步:“誰啊?”
走到跟前,發現是一個中年男子、四個轎夫和一頂軟轎。
中年男人身着綾羅,眉目俊朗,看起來十分貴氣。
“你們找俺?”高大通納悶的道:“可俺好像不認識你們。”
“其實是這樣,我們府上的老夫人最近得了病,別的什麼都不想吃,就想吃您做的扒雞,不知您能不能屈尊降貴,到我們府上給老夫人做上一回飯菜。至於報酬,好說。”
男人說著,掏出一把金粒子,縱然在黑暗中,也瞧得很清楚。
高大通哈哈一笑:“既然老太太賞識俺,俺去一回又如何,錢什麼的就算了。”
“不行,要給的要給。”中年男子笑着請高大通入轎:“請。”
“俺坐不慣這東西,走路就行。”
“還是不要了,還是請您坐轎吧,路途頗遠的,您不識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天又黑,還是坐轎子安全,不能讓您有閃失。”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坐轎子罷。”高大通坐進去,笑道:“別後悔,俺可沉。”
他一坐進去,轎夫們便起轎了,高大通覺得這四個轎夫抬着自己似乎並不吃力,走的很輕快。
過了好一會,他想看看外面的情況,才發現轎子沒有窗戶,於是作罷了,抱着肩膀等着到目的地。
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終於停了,他下轎子一看,自己站在一座燈火輝煌的氣派府邸前。
府邸上掛着匾額,上書兩個鎏金大字:黃府
何雲一沉吟片刻,估計也是不想跟王瑞浪費時間了:“我不會收你為徒的。但是,既然說了就一次,那麼我就教你穿牆的口訣吧。”
“洗耳恭聽!”王瑞知道所謂的法不傳六耳,趕緊將耳朵湊到何雲一耳邊:“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