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病重
兵部尚書等了一會子,但是並沒有見武曌再出來,而是宮女雪雁走了出來,恭敬的說:“尚書大人,皇上已經看過了文書,請尚書大人放心,明日早朝,皇上會在朝議上將採薇島的事情,拿出來令大家議一議的。”
兵部尚書有些着急,他深夜前來,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十萬火急,可是皇上似乎不怎麼著急,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
雖然皇上年輕,但是登基以來,的確做了一些令人吃驚的事情,多少黨羽都在水溶手裏折了,兵部尚書想着,頓時又覺得,既然皇上這麼說了,自然不用擔心,便說:“多謝,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兵部尚書離開,嚇得雪雁差點癱倒在地上,不為別的,就是因着皇上根本沒有看到奏本,皇上還在床/上昏迷不醒呢!
雪雁趕緊回去復命,說:“娘娘!娘娘!尚書大人走了!”
武曌點了點頭,說:“急什麼?沒多大點子事兒,不必慌張,本宮還有事兒叫你去做。”
雪雁點了點頭,說:“是,皇後娘娘吩咐。”
武曌輕聲說:“一會子,你去把高將軍請來。”
雪雁吃驚的說:“高將軍?現在么?”
武曌搖頭說:“一會子,子時之後。”
雪雁有些吃驚,皇後娘娘叫高將軍深夜前來寢宮,若是叫人聽了,肯定不好,不過雪雁覺得娘娘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便答應了,小心翼翼的出門去,悄悄去叫高將軍了。
高將軍本就是個副手,當年先皇令水溶去戍邊,抵/抗茜香國的時候,高將軍還是高副將,曾經很不服氣武曌,覺得武曌不過是個小娘們兒,沒什麼本事兒,以色取人罷了,不過後來對武曌那是畢恭畢敬的,絕對言聽計從。
果然,子時之後,高將軍就過來了,他今日值夜,正好就在宮裏頭,聽說武曌找自己,而且非常緊急,不敢怠慢,子時一過趕緊過來了。
高將軍走進寢殿,武曌並沒有讓他去茶室,而是直接進了內殿,高將軍並不知道皇上病重的事情,還以為只是偶感風寒,一進內殿,頓時傻了眼,連請安都忘了。
高將軍瞪大了眼睛,眼看着水溶躺在床/上,一臉慘白,吃驚的說:“皇後娘娘!皇上這是怎麼了!?”
武曌淡淡的說:“如你所見。”
高將軍吃驚不已,這才想起來請安,趕緊跪下來請安請/罪。
武曌則是說:“如今大難當頭,本宮還有求於將軍,將軍請起罷。”
高將軍站起來,說:“不知皇後娘娘有什麼事吩咐卑職,卑職一定竭盡全力。”
武曌抬起手來,展了一下袖袍,說:“高將軍,如你所見,皇上並非偶感風寒,之前不能上朝,也是因為這個,皇上如今……病重了。”
高將軍更是吃驚不已,震/驚的看着床/上的皇上,說:“這……可是……這……之前皇上不是還批閱奏章呢么?那……硃批卑職也見過。”
武曌淡淡一笑,說:“那是本宮代為批閱的,讓高將軍見笑了。”
高將軍更是吃驚不已,一臉敬佩的看着武曌,武曌把兵部尚書的奏本遞給我高將軍,說:“如今大敵當前,本宮有求於高將軍。”
高將軍恭敬的把奏本拿過來看,看了之後睜大了眼睛,氣憤的說:“羅水國那些庶子,想要趁火打劫不成?皇後娘娘定然是想讓卑職出兵,援助採薇島?請皇後娘娘放心,卑職定然將那些龜孫/子,打回老家!”
高將軍這麼說著,心裏想,自己沒有什麼水戰經驗,採薇島一戰,肯定是水戰,聽說採薇島周邊,還有不少的沼澤和濕地,這樣一來,地勢情況複雜,還要請皇後娘娘撥給他一個善於舟師作戰的副手才行。
高將軍一臉激昂,說起來也是,他本就是戍邊的將軍,在朝中待了些時日,已經要長毛了。
武曌卻一笑,說:“高將軍,您想岔了,本宮並不是讓高將軍去出生入死,而是想拜託高將軍一件小事兒。”
高將軍有些狐疑,吃呀的說:“那是……?請皇後娘娘示下!”
武曌淡淡的說:“高將軍也明白,五日一朝議,明日早上又該是上早朝的時候了,而皇上重病未醒,怕是不能去早朝,採薇島的事情又迫在眉睫,不可能再拖延,若是皇上不去朝議,大臣們肯定要有非議,因此……本宮是想請高將軍假扮皇上,參加朝議。”
“咕咚!”
高將軍一歪,差點直接倒在地上,恨不得雙/腿一軟就給跪了,這可比出生入死更可怕,因為皇後娘娘竟然讓他假扮皇上,這要是被發現了,可是抄/家滅祖的大罪過,說不定還要把先秦那套車裂拿出來用用。
高將軍瞪大了眼睛,結巴的說:“皇……皇後娘娘?”
武曌一笑,說:“高將軍沒有聽錯。”
高將軍震/驚地說:“可是……”
武曌說:“高將軍不必多慮,只需明日裏請個病假,然後穿上龍袍,坐在簾籠之後就可以了。”
高將軍還沒反應過來,武曌淡淡的說:“本宮也是沒有辦法,這朝中沒有幾個是本宮可以信任的人,而可以信任的人中,只有高將軍與皇上體型相當。”
的確是這樣,水溶雖然長相溫柔,但是身材高大,衛若蘭身材高挑,個頭不矮,但是和水溶比起來,有些瘦弱,馮清軒又沒有水溶的身量高,那面子就別提賈芸了,賈芸是個文人,更不行了。
這麼算來,只有平日裏看起來高大威/武的高將軍還差不多。
高將軍都懵了,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竟然要穿龍袍了!
高將軍一夜都沒有離開,第二天一大早,雪雁就伺候着高將軍穿上龍怕,高將軍這個人跟個木頭似的,嚇得不敢動彈。
武曌也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走出來看了一眼,高將軍穿着龍袍差點跪在地上請安,武曌說:“不必多禮了,皇上,請罷。”
高將軍戰戰兢兢的,他發誓,自己這輩子上戰場都沒有腿肚子發軟,這會子竟然抖得不行。
因着皇上感染風寒,所以特意設置了簾籠,薄紗的簾籠將穿着龍袍的男人隔在後面兒,不止如此,皇後娘娘竟然還一同出現在了朝堂上。
眾臣都有些驚訝,不過還是恭敬的拜下來,武曌就說:“皇上風寒還未痊癒,嗓子不能發聲,因此今日朝議,皇上特委託本宮代為轉達。”
眾臣這才明白,紛紛站立在兩側,兵部尚書立刻把採薇島的事情呈稟上來,眾臣一聽,頓時一片喧嘩,紛紛議論起來,羅水國的人出爾反爾,實在可惡,朝中三分之二的大臣都同意聲討羅水國,發兵把採薇島奪下來。
武曌聽了,看了一眼高將軍,然後作勢挨近過去,嚇得高將軍後背都發/麻了,武曌則是低聲說:“裝作咳嗽就可以了。”
高將軍趕緊捂着嘴,使勁的咳嗽,為了證明自己嗓子不舒服,咳嗽的十分沙啞,武曌則是裝作側耳傾聽的模樣,準備一會子轉達。
很快武曌便站起來,說:“各位大人,皇上的意思是……採薇島一戰,不用打。”
她這一說,群臣都詫異了,紛紛喧嘩,不知是什麼意思。
兵部尚書着急的說:“皇上?這一仗為何不打?採薇島乃是兵家必爭之地,若是羅水國把採薇島奪回去,那我/朝多個邊城將受到威脅,不止如此,之前羅水國的人已經定下盟約,將採薇島拱手讓出,如今出爾反爾,豈不是不把我/朝放在眼中,若是這一仗不打,定然會失了國威,讓我/朝以後還怎麼在周邊小國之中立足呢?”
兵部尚書說的很有道理,自然是這樣,不少人紛紛響應起來。
武曌又做出側耳傾聽的模樣,隨即笑着說:“各位大人莫要着急,皇上自有辦法,聽說採薇島周邊,有不少的濕地和沼澤,是也不是?”
採薇島附近的確有不少濕地和沼澤,可以說是,採薇島是唯一地形比較開闊,可以屯兵的島嶼,適合舟師作戰,而採薇島周邊,其實還有很大/陸地,但是變化莫測,有的地方水淺,有的地方存在淤泥,根本不可能用於作戰,這才成就了採薇島兵家必爭之地的地位。
武曌眯着眼睛,淡淡的說:“放棄採薇島。”
她這話一出,朝臣更是喧嘩不已,放棄採薇島,那麼他們將失去對羅水國的威脅力,這可是大錯特錯的決定。
眾人都不明所以,武曌將一個冊子遞給身邊的太監,太監趕忙傳下來,遞到兵部尚書手裏,兵部尚書看了一眼,頓時大驚,抬頭看向武曌,“皇上”只是在簾籠後面咳嗽着,並沒有說什麼……
朝議很快就結束了,兵部尚書捧着奏章去了班房,和大家商議,高將軍穿着龍袍,趕緊走回內殿,嚇得額頭上已經都是冷汗了。
武曌則是慢條條走進來,一臉鎮定的樣子,高將軍趕緊退下龍袍,說:“皇後娘娘,您的辦法,到底是什麼?”
朝/廷並未支援採薇島,採薇島沒有任何派兵,只是送去了一紙文書,羅水國的人聽說,頓時大喜過望,畢竟邊城遭遇洪水,兵馬糧草行動不便,這也是羅水國的人預料之中的事兒,就算是派兵支援,兵馬也未必能到。
因為朝/廷沒有兵馬支援,因此羅水國的人更是肆無忌憚,示弱破竹,一頓強攻。
不消一個月,採薇島的駐兵根本支撐不下去,已經潰不成軍,羅水國的人趁機又是一番強攻,很快採薇島的駐兵已經不敵,四散奔逃。
“將軍!羅水國的兵馬來了!”
採薇島的駐軍將軍遙遙的站在城樓上往下看,黑壓壓的一片,全都是羅水國的兵馬,已經渡水而來,準備做最後的廝殺,將採薇島奪下來。
不過那將軍卻沒有驚慌,手裏捧着一本奏章,“啪!”一聲合上,說:“來得正好,下令撤軍,告訴弟兄們,撤的慌亂一些,給本將軍演的像!”
“是,將軍!”
羅水國的人衝上採薇島的時候,島上駐軍正在撤退,而且慌亂無比,一個個丟盔卸甲,紛紛向四周奔逃。
羅水國的將軍一看,立刻下令追擊,想要將這些駐軍一網打盡,地上到處都是糧草和兵器,駐軍紛紛向水邊逃竄,上了船,慌不擇路就往沼澤和淺水去扎。
那羅水國的將軍一看,果然敵方已經潰不成軍,根本不成模樣兒,於是也讓羅水國的軍/隊上船去追。
只是沒成想,追了一陣子,他們的船隻太大,轟然就擱淺了,有的陷入了沼澤,有的被礁石觸擊,還有的撞了前面的船隻。
這個時候四周突然殺生震天,方才逃竄的駐軍紛紛衝出來,他們用的竟然是四五個人的小船,十分輕便靈敏,而且沒有大船容易擱淺,一下全都撲出來。
採薇島四周都是複雜的地形,這裏根本不適合打仗,而且他們並不像羅水國的人,那麼適合舟師作戰,但是恰好了,這樣的地方,適合伏擊,適合出其不意,而且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兵馬。
羅水國的將軍這才發現中計,但是根本已經來不及了,一瞬間四周都被包圍,而他們的船隻擱淺,也沒有辦法逃走,簡直就是瓮中捉鱉。
發兵這些日子,京/城裏還是照常的,五日就要一早朝,這已經一個月了,水溶仍然未醒來,最多是昏沉的睜開眼睛看一眼,隨即就昏沉的昏睡過去。
太醫已經儘力了,但是這種病症十分棘手,若不是水溶底子好,怕是發兵的頭一天就已經要不行了。
高將軍還是每五天就扮作皇上,去上早朝,躲在簾籠之後,咳嗽幾聲,裝裝樣子,剩下的事情全都由武曌臨場發揮。
高將軍是越來越佩服皇後娘娘了,因為皇後娘娘臨危不懼,而且說話有理有據,井井有條,無論是朝臣如何刁/難,都能應答如流。
這日下了朝,高將軍已經恭敬的退出去,武曌慢慢走進內殿,坐在床牙子上,抬起手來輕輕/撫/摸/着水溶的臉頰,低聲嘆了口氣,說:“你何時醒來?”
水溶自然不會說話,就靜靜的躺在床/上,閉着眼睛,那俊美無儔的容顏,此時已經慘白一片,看起來令人心慌。
武曌又淡淡的說:“你若是再不醒來……你的天下,就要拱手讓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