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日常7
初雪從來沒有想像過會有和自己身體裏面留着相同血脈的親人存在。
自她有記憶開始,起點便從那個殘酷的福利院延伸至如今的本丸,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訴她,你在這世上還有和你血脈相連的人,他一直在找你,無論是誰都會感覺到震顫。
但這份隱隱的激動和期待在看到那人時,卻煙消雲散,不剩一縷。
那是個十分英俊的少年,氣質卓越出眾,紫灰色的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神情有些寡淡,低垂着眼睫也透出一種漫不經心的優雅矜貴,存在感強到無論在何種境地都讓人無法忽略。
華麗到近乎耀眼。
聽到腳步的聲音,他抬起眼眸,深藍色的眼眸猶如深邃透亮的寶石,片刻的怔忪后,轉化為一片疏離的冷淡傲慢。
“啊嗯,就是你嗎?”
冷漠挑剔的目光毫不客氣的將她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視線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若無其事的挪開。
他刻薄的評價道:“真是貧民至極,毫無亮點。”
初雪的着裝一向十分樸素,身上找不到一點飾品,衣服也是政府標配的巫女服,雖然保存的較為完好,但是仔細一看,也能看出衣服的磨損程度,和面前好像散發著光芒的人對比起來,確實黯淡失色。
毫不掩飾的厭惡讓初雪直觀的感受到了他的惡意,接着就聽到他繼續說道:“既然我答應了那個女人,就會遵守我的承諾,保你一生衣食無憂,不過再多的你就別妄想了,跡部這個姓氏永遠都不會冠在你的名字前綴上。”
初雪看着他,平靜問道:“你誰?”
對方一口氣噎住了,俊秀的面容微微扭曲,半響后才恢復冷淡的模樣,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臉上的冷漠收斂了一些,目光轉向初雪。
他說,她的母親是個不擇手段的惡毒女人。
他說,她是那個女人費盡心機下-葯爬上他父親床后的產物。
他說,她的母親曾是某個黑手黨首領的情-婦,背叛了那個首領,千方百計的想要進跡部家的大門。
他說,她是被她母親遺棄丟掉的東西。
最後,他冰冷的語氣緩和了些:“五年前她給我寄了一封信,請求我找到被她丟棄的你並且照顧你一生,不久后就傳來了她的死訊。”
初雪有些迷茫,之前一直都很平靜,但是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她的心臟驟然還是猛烈抽痛了一下。
聽這個少年的描述,她的母親是個很糟糕的女人,儘管她很想反駁,只是對於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她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辯駁的言辭。
她也曾經幻想過自己的母親是怎麼樣的一位女性,或許是溫柔端莊的,也可能是美麗嫻靜的,幻想總是美好而不真實,乍一聽到事實,她卻有些難以接受,完美的臆想一戳擊破,露出裏面殘破不堪的現實。
若她真的那般美好,又怎麼會把毫無生存能力的她扔掉呢。
“對不起,跡部先生。”她鄭重的對少年躬身致歉,在對方驟然的僵硬中,語氣誠懇道:“可以告訴我,她的名字嗎?”
少年睜大的眼眸漸漸回籠,看着眼前一臉嚴肅認真面帶稚嫩的少女,心裏的偏見和惡感頓時消散。
那個女人的錯和這個無辜的少女又有什麼關係呢,況且她也是受害者,他一時情緒偏激不免的語氣也極為難聽,可少女卻不見一點憤怒反而誠懇的朝他道歉。
跡部景吾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氣,換了種平和的目光重新打量眼前的少女。
她其實生的極其好看,雖年紀尚幼,卻也已經顯現出了驚人的美麗,精緻的眉眼輪廓也和他有幾分相像,這讓他不免得感到了幾分親切,看她也更加順眼了一些。
“她叫深月蓮。”這般溫柔的名字,性格卻那樣糟糕,不或者說,那個女人偽裝出來的模樣也十分符合她的名字,柔弱美麗,清麗如蓮。
那麼她呢……也會不會和她的母親一樣善於偽裝?
少年剛剛柔和下去的眉宇又緊皺了起來,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初雪。
“深月蓮……”銀髮藍瞳的少女輕喃了一遍,軟糯卻清脆的嗓音宛若黃鶯,動聽悅耳。
“跡部先生,謝謝您。”她再次深深的朝他鞠了一躬,然後毫不遲疑的轉身離去。
等等……她就這麼走了?
跡部景吾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他忽然想起,少女看他的目光十分平淡,沒有一絲重逢親人的喜悅,稱呼也十分疏遠,正常來說她應該叫他哥哥,可是她卻喚他公式化的先生。
他終於意識到,這個和他有血緣關係的少女,並沒有和他認親的打算,連以後再見面的可能性也一併杜絕,就好像兩個人是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可是根據他調查的資料她也沒有被人收養,一個才十四歲無所依靠的年幼少女,只靠自己該怎麼生存下去。
他下意識的遺忘了初雪之前也是靠自己活到了十四歲。
一想起初雪方才樸素簡樸的過分的衣着打扮,他就能想像到她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了。
跡部景吾就頭疼的按住了額角。
好歹也算得上是他的妹妹,怎麼能像個庶民一樣生存。
所以,這只是他的善心作祟而已,才不是因為其他緣由感到莫名的心疼。
“小初雪~怎麼樣啦?”
一出大門,初雪就被守在門口的夏時抱了個滿懷。
“沒想到小初雪的哥哥竟然是那個跡部財團小少爺,真人也好帥,要是我再年輕了十歲肯定拜託小初雪幫忙牽線倒追他!”已經有即將步入婚姻殿堂未婚夫的夏時笑嘻嘻的調侃道。
初雪看了看女子滿臉真心期待的模樣,嘆了口氣。
夏時姐姐對她很好,在初雪看來,夏時就像她的母親一樣,這些年裏她也一直幫忙尋找初雪的親生父母,也是最希望初雪過的快樂幸福的人,所以初雪不想告訴她那些難過的事情。
她雙手回抱女子,依戀的在她胸口蹭了蹭。
“哇~!小初雪你吃我豆腐,不行不行,我要吃回來才行!看招~!”
兩人嬉笑玩鬧了一陣,夏時忽然一臉高興的捏了捏初雪的臉蛋:“對了小初雪,忘記告訴你說個好消息,我被調派回現世,負責這個世界管理局分點人事這一塊,以後就能和你常常見面了~”
初雪還在愣神中,就聽到夏時繼續道:“你已經十四歲了,也該多接觸了解下人類世界,審神者的工作你不可能做一輩子,你以後會和正常人結婚生子,組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嘛,說那些太遙遠了,首先你得去上學啊,補充下人類世界的常識,學習進度不用擔心,我有個表弟年齡和你差不多,他可是個學霸哦,你到時候可以去帝光上學,這樣他就能指導你學業啦~”
誒嘿嘿,最好能順勢發生點JQ就更棒啦,小初雪這麼可愛,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夏時抱着軟綿綿的少女笑的一臉狡黠。
她無意間看到少女白皙的後頸又出現了幾點紅印。
不由得輕嘆,小初雪皮膚還真不是一般的嬌嫩,經常能看到她的後頸和鎖骨出現紅印子,細問之下才知道她體質特殊容易過敏,這讓夏時心疼的不行,連忙拜託駐守在現世的同事給她帶了過敏的藥劑,一股腦的都送給了初雪。
幾乎把初雪當女兒養的夏時完全沒有往其他方向延伸的想法,所以說,這位神經也不是一般的粗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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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神者初雪的本丸里,瀰漫著一股異常壓抑沉重的氣氛。
刀劍撞擊,銀光閃爍,不時有火花閃現。
伴隨着砰地一聲重擊,一道雪白的身影狠狠的撞向角落。
“咳咳,諸位還真是不顧忌往日的同伴情誼啊。”模樣狼狽的白髮金瞳男子齜牙咧嘴道,生生將他出塵精緻的氣質破壞的一乾二淨。
他身上白色的羽織破爛不堪,嘴角也掛了一縷紅色的血絲。
在他面前,站着五位劍拔弩張氣勢驚人的付喪神,他們的面容都帶着難掩的憤怒和暴躁。
“你竟敢……你竟敢玷污了主殿!”褐發紫瞳的男人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顫抖。
“不可饒恕!”黑髮紅眸的少年死死的瞪着他。
“請您自行碎刀吧,鶴丸殿。”面帶微笑卻不含一絲溫度的藍發青年語氣冰冷。
另外兩人雖未開口,周身的憤怒卻一點也不比其他人低。
“哈哈哈——”白髮的付喪神笑的樂不可支,金燦燦的瞳眸滿是得意和炫耀,嘴裏吐出來的話語卻一點也不友善:“各位嫉妒的嘴臉可真是有趣啊,簡直就像小丑一樣,我可是在主殿自願的情況下得到她的,諸位沒本事也只能以多欺少欺負欺負我泄憤了。”
被這樣挑釁,幾人差點暴走!
“夠了。”
一聲優雅輕緩的聲音在室內響起,讓氣氛緊張對峙的幾人霎時鴉雀無聲。
“主殿願意和誰共寢那是她的決定,我們身為下屬怎麼能暗自揣測。”溫和的嗓音接口道。
鶴丸瞥了他一眼,不屑的曬了下嘴角。
剛才他被群毆的時候怎麼不說,揍完了才假惺惺的裝模作樣,嘖,真虛偽。
“等等,我說你們這群骯髒的大人是不是跑偏題了。”蹲在角落裏,抱着一把比他人還高的大太刀,長着一張可愛臉蛋,銀髮碧眼的小正太鄙夷看着他們。
“滿腦子污穢不堪的太刀和打刀啊,果然只有我們短刀才是真的純潔無瑕忠心與主殿。”外表秀美如少女的亂開啟了刀種炮。
“亂說的有理。”粟田口家的黑髮短刀頷首贊同。
“可是……”弱弱的聲音小聲道:“一期哥也是太刀啊,還有小叔叔是打刀。”
注意到自家長輩飄過來的視線,亂連忙改口道:“說錯了,是只有我們粟田口刀派才是真正的忠臣。”
這下仇恨拉大了。
葯研無奈的看了過去:“亂,你還是閉嘴吧。”
美少女·亂:“……”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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