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客人
隨着門開,有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程小花重新回過頭,就看到有人慢慢走到門口,是個男人。
她從來未想過,世上竟有男人可以長成這樣,嗯,說好看,太輕描淡定,說英俊又略顯詞窮。
個子大約一米八,留着一頭簡單的黑直短髮,穿了一身普通的休閑裝,可是配上他的五官,竟讓人有種移不開目的感覺。唯一稍有些不和諧的,就是他看人的眼眸,實在太冷,就好像任何生物在他眼中都是沒有生命的。
程小花起初還呆傻着,可在對上他清冷的目光時,倏地回神,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是來面,面試,我叫……”
“程小花?”他點了點頭,“你面試通過了,今天就開始上班。有沒有問題?”
這還沒面試呢,怎麼就通過了?程小花又抬頭看了眼那個古怪的營業時間,正思考着怎麼拒絕這份工作時,肚子“咕嚕”地叫了一聲。
哎!從昨晚到現在,她只在早上買了個乾麵包應付了下,這會兒都快過午飯的點了,怎麼能不餓呢。
對方看了程小花一眼,淡淡地說了句:“進來吧。”轉身走到店裏的后廚。
程小花只好先跟了進去,找了個空位坐着胡思亂想。理智告訴她,這份工作處處透着不尋常,可是兜里僅剩的幾張票子,好像在提醒着她,再不抓緊落實工作,就要露宿街頭餓肚子了。
后廚那邊也沒聽見什麼響動,可不一會兒那人端出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擺在程小花面前。
餛飩是皮薄餡多的大餛飩,一隻只圓滾滾地浮在湯里,隱隱約約還能看到粉粉的肉餡。
“謝謝!”填飽肚子才是正事,程小花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餛飩比看起來更加美味,特別是肉餡鮮美異常,回味無窮。
也不知是她真的吃傻了,還是別的什麼,在聽到對方說起工作之事時,她含含糊糊一個勁地點頭。不知不覺中,居然就應下了這份工作。
“薪水按郵件里說的,再包吃住。吃,店裏的餛飩隨便吃。住嘛,樓上右手那一間是你的宿舍。左邊是我住的地方。工作時間晚上10點到凌晨3點,其他時候隨意……”
話說了一半,他的手機似乎來了消息,低頭看了一眼,道:“沒有問題就先休息下,今晚開始工作。”
說完匆匆就往外走。
“哎!”程小花喊了他一聲,看到他回頭,清冷冷的目光投來時,她忽然又忘了想問什麼,呆了一瞬后,怔怔地說:“你叫什麼?”
“景殊。還有什麼問題嗎?”
程小花想問的很多,比如為什麼店名叫444—1號,為什麼半夜營業等等。可是一對上景珠的目光,腦子裏就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花痴病發?
直到他走了一陣子,程小花似乎才回過味來:“我怎麼就答應了?難道真是吃人嘴軟?還是他長得太好看了,不好意思拒絕?”
答應就答應了,反正自己也沒地方去,別的工作也不好找。她拎着自己的行李,走到后廚。
后廚比她想像的還寬敞些,整理得也很乾凈。不對,簡直就像沒怎麼使過的,處處透着嶄新的氣息。
裏面的設施很簡單:兩個灶頭,一個四開門的大冰箱,還有個操作台和幾個置物櫃。與其說是飯館的后廚,倒更像是家用的廚房。
在靠近後門的地方有一個旋轉樓梯,應該是通向二樓的宿舍吧。
程小花順着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很乾凈,裝修簡約,但並不簡陋。地上鋪着褐色的地板,看起來就不像便宜貨。牆面貼着杏色帶着暗紋的牆紙,摸起來有種絨布的觸感。
樓上一共有三扇門,敞開的那間是衛生間,左手邊是景殊的,她不好亂闖,就直接推開了右手邊上的門。
屋裏的裝修風格和走道里差不多,大約二十多平,配了床和衣櫃,且一看都是純實木打造的,還刻着精緻的浮雕。特別是床上,連鋪蓋皆有。奢華談不上,但絕對比程小花鄉下的卧室好不知道好多少。
程小花把行李放到柜子裏,想着樓下的門沒關緊,又巴巴地跑下去關好了門。看看時間,才下午兩點多。便回到樓上的宿舍睡了一會兒。
昨天坐了一整天的車,夜裏又經過那一番折騰,着實累慘了。這一覺下去,醒來時窗外已經黑透,偏偏這個地方離路燈有些距離,只有極為微弱的光穿透進來。
程小花按亮了燈,開了手機一看,已經9點半了。
急急忙忙地去洗了把臉,跑到樓下,摸尋一會兒,摸清開關的位置后,將鋪子裏所有的燈都打亮。
她又把門鎖給打開,推開了一扇門,探頭看看,但見外頭靜悄悄的,整條街上所有的鋪子全都打了烊,只在自己所在的這間餛飩鋪敞亮着。
“喵嗚!”不知從哪裏闖出來的黑貓凄厲厲地叫了一聲,程小花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趕緊縮回到店裏。
店裏很乾凈,桌椅都新得很,連地板上都不見絲毫油污的痕迹。
程小花又轉到后廚,打開冰箱一看,那四開門,有近兩米高的大冰箱裏居然全是餛飩。難不成這餛飩店就真的只賣餛飩?確實,這裏只有煮餛飩用的大鍋,卻沒有炒鍋之類的。
景殊也不見回來,不然也能問問他了。本來這個點就沒什麼人,賣的品種還這麼單一,怎麼有生意?
還有啊,身為老闆,他的心也太大了,居然就這麼把店給丟她一個新來的人。也不怕她起了壞心。雖說這裏沒什麼現金,但樓上樓下的傢具也能賣不少錢吧。
晚上10點,正式開始營業。然而,直到2點多,還不見有人來。
程小花也算兢兢業業,強打着精神守着店。眼見快要熬到下班的點了,忽然聽到有推門而入的聲音傳來。
她一轉頭,就看到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走進來。她穿着白色的連衣裙,白色的長筒襪,腳上還踩了雙白色帶蝴蝶節的小皮鞋。長長的頭髮挽成了個可愛的丸子頭。她尋了個座位坐下,清脆脆的喊了句:“兩份餛飩,打包!”
起初還以為她是和大人一起來的,可是門外也沒見其他人。
程小花又瞄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凌晨2點45分。心裏暗想:哪家的家長心真大,半夜三更叫個孩子出來買宵夜,也不怕出危險。
不過這些事也不便多管,程小花道了一句:“稍等,馬上就好”后跑到后廚煮餛飩。
因一直沒有客人,她沒有事先在大鍋里煮水,怕浪費煤氣。只事先燒好了兩壺熱水,這會兒就直接熱水下鍋,不多會兒水滾,餛飩下鍋。
趁着煮的空檔,她拿出個兩個大的打包盒,想往裏頭加些配料,調個湯。然而,偌大的廚房裏,不但沒有配菜連鹽都沒有。沒辦法了,就直接用白湯配了。
兩份餛飩打包好之後,程小花拎出來放到小女孩的桌前,“好了。一共……一共就給20塊吧。”
一共該收多少錢?老闆沒說,她也不知道只能自己估了價。
小女孩子掏出了兩張錢放到桌上,拎起餛飩正要走,程小花忍不住開口說:“小妹妹,下回晚上不要一個人出來了。多不安全呀!想吃餛飩,可以讓你家人出來買。”
“沒事,我走慣夜路了。”小女孩說著又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我哥那人,就是太懶了,自己想吃還總指揮我跑腿。連鎖店總算是開到了這兒,我少跑不少路。要擱以前,我得跑到隔壁市買宵夜呢。”
小女孩說完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隔壁市?買宵夜?程小花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伸手拿起桌上的錢,剛才沒在意,這一看嚇得是連錢都拿不住了:竟是兩張面值10元的冥幣!
這時,她才想起那小白孩的臉好像特別白,白得有些詭異。
“啊!”她後知後覺地尖叫,按電視劇里的套路應該直接暈倒才是,但大概是經歷過許來鳳事件,膽量居然大的怎麼都暈不過去。反而是叫了一聲之後,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
想逃離這裏吧,可是外面更黑,還是這裏亮着燈的感覺稍好些。
3點半的時候,店門又被推開了。程小花打了個激靈,大着膽子抬頭一看,還好不是什麼古怪的客人,而是景殊回來了。
景殊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已經下班了,你怎麼還不上樓睡覺?”
程小花走近兩步,用顫抖的手把那兩張冥幣遞給他,“你這個店到底是什麼店?怎麼會,怎麼會有鬼來買餛飩?”
“鬼?”他皺了皺眉頭,接過錢放在鼻尖嗅了嗅,說道:“她不是鬼,不過也和差不多。她叫常小白,是地府司的公職人員,也是負責臨江區這一片業務的鬼差。”
“地府司?業務?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