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回應的愛(四)
程小花雖有些不悅,卻也知道他這種表現正是因為在乎自己。因此,即使先前有些小吵小鬧,現在也都煙消雲散了。
和好之後,程小花將趙美美的事和景殊說了一遍。又說:“那個叫望塵的男人長得不錯,舉止紳士,談吐嘛就更是討女孩子喜歡。完全就是現在流行的暖男標配。”
景殊說:“我怎麼覺得長得一般般,根本連本君的腳趾頭都比不上。舉止?談吐?暖男?信不信本君一把火暖死他!”
“正經說事呢,能別帶情緒嗎?”程小花斜了他一眼,繼續說:“是暖男不錯,可他暖得有些太過份了點。那感覺,怎麼說呢?有時候暖男和渣男僅僅只是一線之隔。只不過,我不太明白他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景殊聽她這麼說,心裏就舒坦多了,“打什麼主意?一個妖怪而已,看得不順眼,等我就拍死他一了百了。”
乍一聽到“妖怪”二字,程小花心頭猛的一跳:“他是個妖?你怎麼不早說?美美還和他在一起呢!”
景殊說:“我剛才只顧着生氣了,一時忘說了。更何況,他有點奇怪,我一開始沒敢確定。”
“怎麼奇怪了?”
“一般的妖身上妖氣很重,可剛才那個妖的妖氣很淡,並且沒有嗜血的氣味,應該沒傷過人命。”
“妖氣很淡?可再淡那也是妖呀,萬一別有目地,傷害到了美美就不好了。”
“不放心,我就把他給捉來就是了。”
景殊轉了身就要往回走,程小花一把拽住他:“等等,英雄救美也不該輪到你來救!”
“什麼意思?”
趙美美見程小花匆匆地走了,便邀請望塵明天晚上一起去臨江區逛逛。她不好說自己的男朋友是鬼差。只說他是在臨時區那附近上夜班,去那附近逛逛,肯定能被他看見。如果他對自己還在乎,肯定也會像小花男朋友那樣吃醋。
望塵說:“好,我隨時都可以。”
趙美美說:“大晚上的讓你幫忙實在不好意思。要不我給你點錢吧,就算是付你工資了。”
望塵說:“付錢?那不是真把我當小白臉養了?朋友之間,幫點小忙應該的。不用客氣。”
趙美美說:“你在網上做樹洞陪人聊天半個小時還收好幾十塊錢呢。我這耽誤你這麼多時間,你一分錢不收,實在不合適。”
望塵說:“做樹洞只是我業餘愛好,並不是以那個為生。”
“業餘愛好?”
“對。我喜歡聽故事,尤其是愛情故事。對了,我們市裡有個月老廟你知道嗎?聽說那裏求姻緣很靈,你要不要去求一求?”
“就是在小鳳山下的月老廟嗎?我聽說過!早就想去呢。”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去怎麼樣?”
小鳳山位於汐江江畔。山勢並不算高,海撥不過一百多米。山頂上有一排紅色的古式建築,那便是月老廟了。因為求姻緣頗靈,香火很旺。特別是節假日,遊客如織。已然是望江市一景了。
因為都是在鬧市區,又是白天,趙美美沒多想便和望塵一起去了月老廟。
周三,人不似周末那般多。
進到了正殿前,但見殿門兩側掛着大紅色的楹聯,上聯曰:“願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屬。”下聯書:“是前生註定事,莫錯過姻緣。”
殿內,端坐着一座慈眉善目的月老神像,一手挽紅線,一手攜杖懸婚姻簿。
趙美美連鬼都見識過了,對神仙之類更是不可不信。當下便請了香虔誠地朝着月老神像跪拜、磕頭,祈求與常青能重歸於好,修得正果。
從正殿裏走出來后,又聽望塵說:“要不要求根紅繩。聽說這廟裏有姻緣紅線,系在愛人的腕上,對方一生一世都不會變心。”
不管靈不靈,女生們都比較吃這一套。趙美美也是如此,一聽就來了興趣:“真的嗎?那我要去求一根!”
“在後殿,我帶你去。”望塵領着趙美美,熟門熟路地穿過兩道小門,繞到了後殿,到了旁邊的一個小房間裏。
一時間,趙美美倒是沒到,望塵怎麼會對這裏路況這般熟悉。
前殿香客眾多,但後殿卻沒什麼人。趙美美被望塵引到那小房間裏,原本以為是賣旅遊紀念品之類的地方,可進來之後卻見裏頭空空蕩蕩的,除了些雜物什麼都沒有。
“這裏……”趙美美剛想問什麼,一轉頭對上望塵那雙微微開始發光的雙眸,只覺得一轉天旋地轉。緊接着便人事不知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趙美美才悠悠地醒來。
睜開雙眼,驚見自己身處在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裏。古式的雕花木床上掛着大紅的床幔,古式的桌子上鋪着紅色的桌布,古式的椅子擺着紅色的坐墊。甚至還有個古式的長案,上頭放着點燃的龍鳳紅燭。牆上還貼着大紅的喜字。
再看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穿了一身古式的紅色嫁衣。嫁衣外頭卻纏着細又密的紅繩,將她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她只迷迷糊糊地記得自己和望塵在月老廟上香,然後呢?對了,然後望塵說廟裏有紅繩,系在愛人腕上,可保對方一生一世不變成。於是她就在望塵的引領下到了後殿,再接下來的事就什麼也不記得了。望塵呢?
正想到這裏,背對着她的房門便“吱”的一聲開了。一個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趙美美扭了扭頭,依然沒法看到後面,只好問道:“是誰?望塵嗎?是你把我綁起來的嗎?”
來人走到了她的面前,卻不是望塵,而是常青。
趙美美一看到常青,頓時轉憂為喜:“常青你來救我了?”
常青的臉上依然和往常一般,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小花說你好像有點麻煩,讓我來幫幫你。”
趙美美臉色的喜色瞬間化成失落,“你的意思是,小花讓你來你才來的?小花若是不說,你是不是就永遠不會來找我?”
“別人讓我來的,還是我自己主動來的,有什麼關係嗎?”常青不太明白為什麼到這種時候,她還有心思卻鑽牛角尖。
纏在趙美美身上的紅繩又細又牢固,常青試着扯了扯,以他的力量居然沒能一下子扯斷。
看來這並非一般的繩子。常青心中正在這樣想着,下一秒就見趙美美身上的紅繩如靈蛇一般遊動了起來,又好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直接就往常青身上襲來。
常青眉頭稍皺,並出兩指迅速地凝起一團火球,意欲燒毀襲來的紅線。不想,那紅線不但無懼火焰,且還直直地穿過火球攀到常青的身上。
常青連連後退,想拂開紅線,紅線的線頭卻在短時間內分裂出無數條支線,纏纏繞繞,很快便將常青也裹成粽子一般。
而與此同時,房門“砰!”的一聲又再度掩上了。一陣放肆的笑聲突兀地響起:“哈哈哈!男女主角都到場了,現在正戲可以上演了。”
虛空之中,有無數紅線慢慢地飄落,將到地上之時相互纏纏繞繞,化成了一個人形,正是望塵。他穿着一身酒粉色的西裝,站在一室紅光中,微笑如故。
“你,你——妖怪!”趙美美怎麼也沒想到,她從第一眼見,就認定是個風度翩翩君子一樣的男人,居然是個妖,還將她和常青都困在這裏。
夜色已深,一輪圓月高掛蒼穹。月輝如銀似水,卻終歸比不上城市的霓虹耀眼,只能無力地灑在燈光照不見的角落裏。
餛飩鋪里的鬼差們已經來了一拔又走了一拔。
常小白和阿房走進來的時候,程小花也正好從后廚出來,見到常小白的小臉掛着,一副不太開心的模樣,便問道:“小白怎麼了?”
“我哥找不到了。”常小白可愛的小臉上佈滿了憂色。
阿房替她補充道:“今天整晚都沒見常青出來上工,宿舍里和他們的轄區都找不到他,打他電話也不通。小白就擔心他哥哥出了什麼事。小白,你別發悉了,你哥一個四百多歲的老鬼,他不找人麻煩就不錯了,能出什麼事?”
程小花聽到這裏,心頭驀地一緊,不由得就和景殊對視了一眼。
白天的時候,景殊發現望塵不太正常,懷疑他是妖,本來想親自出手收拾了他。
程小花轉念一想,還是想再撮合一下趙美美和常青,便把景殊給攔下了,然後給常青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后,便沒多管了。
本來嘛,以常青的能力,收拾個區區小妖肯定沒什麼問題。何況連景殊都說了,那個妖身上的煞氣不重,實力也不如常青。程小花便也放心地回餛飩鋪了。這會兒聽說常青失蹤,便又猛然想起這一茬來,連連暗罵自己糊塗。
她趕緊就給趙美美打了電話,只希望是那兩人圓滿解決完了事情后,一起約會去了。
直到發現趙美美的手機也接不通,便確定肯定是出了事。遂將白天的事大致和常小白他們說了個大概,而後便喊上景殊,與常小白、阿房一起匆匆往月老廟去。只留山貓和孫名揚看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