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碧火
無論問小妹什麼,永遠得不到正確的答案。
這一路的牽牽扯扯,直到界水河畔,寒九已經夠了。
他活着,卻像個傻子被小妹東拉西扯。
以小妹的功力,對付能噴出雷電的怪魚,只是一招制敵。
無論如何,寒九再也不願意相信隨便拋棄女媧麻繩的小妹,會閑着沒事陪他尋找年華。
“我的命,是你救活的,你隨時想要,隨時拿走。”寒九走出小妹的寒冰護體,又是一句:“多謝遇見。”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說走就走了?
寒九,寒九,我豈是你想理就理,想離就離的人?
“你站住!”小妹冰音瑟瑟,星眸含怒:“你的命,我現在就要!”
“請。”
簡簡單單一個字,寒九閉上了眼睛。
“我告訴你界水河畔子母血的意思。”小妹揚手,召喚了鐵鏈一端,執在手上:“所謂子母血,就是有身孕的母體血。”
果然名副其實,非常殘忍。
“要在界水河畔取到子母血,唯有殺死一頭有籽的震天雷鼓。”
震天雷鼓也名副其實,想必就是怪魚的別稱。
“我先前問過你,生命逐水而居,為什麼河畔沒有魂獸?”
問過,小妹並沒有說出答案,現在,她告訴了寒九。
“因為沒有其他魂獸敢靠近界水河,怕被震天雷鼓吃掉。”
沒想到,在怪獸萬千的不歸林里,怪魚竟然最是厲害。
“所以,我要以你做餌,釣一條帶籽的震天雷鼓。”小妹冷笑,揚起眉毛:“你剛剛說過的,我想要你的命可以隨時拿走,還算不算數?”
“剛才釣了一條魚,你怎知它肚子裏沒有籽?”
寒九的問題很合理,小妹卻笑了:“等你見到有籽的,自然就知道了。”
笑過寒九無知后,小妹冷冷的叮囑:“遇到帶籽的,你就讓它活吞你,剩下的事情我來辦。”
剩下的事?被吞入魚腹里后,再也不會有剩下的。
“九郎,你如果聽懂了,怎麼還不跳下河?”小妹懶懶的笑上一句,挑釁的盯着寒九:“除非,你想玩賴?”
一聲水花響,寒九躍下河。
飄蕩在河流中央,嘗着血腥味道,又如小妹的魚餌。
水裏的聲音千奇百怪,聽到無數種不同的慘叫,這也許是被震天雷鼓吞食過的魂獸怨音,飄飄蕩蕩,永遠也散不去。
血海再次翻滾,這一次的波濤更加洶湧,也更加沸騰。
寒九凝住真氣,在血海里望向攪動巨浪的盡頭,當他真的看到時,他一眼就認出這是一條帶籽的震天雷鼓。
大的像一座皇宮。
數不清的雄魚護着它,噴出雷電引路,在血海里刺向寒九。
小妹說過,看到帶籽的,就讓寒九被活吞,可是,寒九卻聽到岸上的小妹高喊:“快跳出河面,把它釣上來。”
當小妹的靈音透過河面時,似乎被雌魚聽到了。
雌魚雙眼怪翻,看向一水之隔的小妹方向,突然發怒,怪聲連吼。
雄魚好像得了指令,全都捨棄寒九,要躍向河面。
小妹對付一條雄魚易如反掌,如果此刻八方雷電,她是不是還能應對?
寒九在雌魚指揮雄魚進攻小妹時,突然迎着水中雷電衝向雌魚。
這一擊,用了寒九所有力量,但和雌魚相比,猶如幼貓搏象。
雌魚察覺寒九來襲,立即揮動翅鰭,翻滾血浪。
本以為血浪是為了擊退自己的攻勢,卻沒想到反而讓自己的去勢更快。
雌魚張開了吞天大嘴,等着寒九落入嘴中。
“你這人!”小妹隔水看到一切,頓時急得跺腳,立即將功力打向鐵鏈,對寒九高喊:“抽爛它的嘴!”
小妹放手了鐵鏈一端,鐵鏈墜入血河,頓時陰冷如冰。
激蕩洶湧的河水,竟然慢慢凝結。
不過,這並沒有改變寒九被雌魚吞掉的命運。
“你個該死的!”小妹咬白了紅唇,恨的崩淚:“我隨便一句玩笑話,你怎麼也當真?”
“喂,你死沒死啊?”小妹對着凝結的冰面大喊,期望聽到寒九的回話。
回答她的只有血冰和冷風。
“死了?”小妹等着,卻聽不到迴音,立即呆若木雞:“你怎麼就,怎麼就……死了?”
許久靜寂,界水河畔突然一聲尖叫,憑空現出一束貫天徹地的火焰。
碧森森的綠色火焰。
火焰中央傳來憤恨的冥音:“我要不歸林給寒九陪葬!”
一瞬間,火焰燒透了界水河,幾乎將河水烤到乾涸。
火焰旋起陰風,像天鑄的鍘刀,胡亂砍碎方圓的一切。
一切都成碎片,包括吐着雷電的雄魚。
雌魚暴露在火焰之下,雙翅舞動閃電,嘴中吐出滾雷,正與火焰殊死一搏。
雷電對上碧火,不歸林正在漸漸化成灰燼。
這一場較量,可謂勢均力敵,誰也不肯退讓半分。
突然之間,雌魚鼓起滿身鱗,鱗甲之下噴出萬千血絲,纏向綠色火焰。
沒想到,它竟然還有這一招。
火焰受雷電牽制,躲不過血絲纏繞,當黑血浸入碧火時,火焰有幾分搖曳,似乎受了侵擾。
雌魚瞬間佔了上風,更是搖頭擺尾,不可一勢。
看此時情景,只要再耗久一些,火焰必敗無疑。
本以為形勢不可逆轉,雌魚的雷電之功突然轉弱,纏繞火焰的血絲也變得松垮。
火焰立即抓住機會,散出火光反撲。
雌魚左右翻騰,躲不過火焰的籠罩,正在受着無盡煎熬。
火焰招搖不盡,已經準備痛下殺手,事情再次出現意外。
雌魚背脊突然綻裂,裏面探出一條鐵鏈。
“九郎?”
火焰深處,傳來小妹驚奇的呼喚,火焰立即幻形成一隻巨手,抓住探出背脊的鐵鏈。
用力一扯,從魚背綻裂處扯出了寒九。
渾身是血,多處雷傷,不醒人事的寒九。
“真厲害,被震天雷鼓吞了都死不了!”火焰中的小妹聲音笑贊一句,隨後退去火氣,露出小妹真身。
“九郎,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兩次。”小妹將寒九架在自己肩頭,輕輕一笑,踏雪行風:“所以我早就說過,你註定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