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早上朱林桂枝在她還沒有醒來前,在廚房準備早餐時偷偷地告訴他,妍秋心裏還有他,只是心裏有個結還無法解開,要他多加把勁。
「下一次可以安排長一點的時間,這樣子你就不會這麼累。」他像是閑聊般地道出開場白。
「嗯。」許妍秋輕聲回應,目光望着窗外。
「想下來走走嗎?你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整個人有氣無力的。
「我沒有不舒服。」她回答,只是心裏像被一顆大石頭壓住般,沉重得讓她無法呼吸。
姚守謙考慮了一會兒,將車子停到一旁,溫柔地道:「不要逞強。」
他抬手摸了摸她臉頰,許妍秋沒有揮開他的手,任由他的手在她臉上游移,感受着他指尖傳來的溫柔。
既然當初不要她,現在為什麼又來擾亂她?有些事情不是隨着時間過去就可以忘記的。
姚守謙從她的眼中看出了無奈與痛楚,心微微發疼,「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當初的她是鴕鳥,明明就感覺到他的道歉另有含意,如故意裝作不知道。她太怕會失去他,結果到最後還是沒有留住他。
「你知道的。」不需要他多言。
「我很笨的。」他不是都這麼認為?
「你不笨,只是有些事裝作不知道,不想明講。」不拒絕也不接受,她拿捏得很好。
從他們相逢至今,她從來沒問過他這三年來發生什麼事,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卻又不讓他進入她的心。
許妍秋沉默看着他,三年來,這張俊容在她夢中出現好多次,每次醒來都讓她淚漣漣。
「你是真心跟我道歉嗎?」她看不到他的心。
「當然。」他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
「那當年為什麼要傷害我?」還用那種最令人痛徹心扉的手段。
「對不起,我還是只有這句話。」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還是會做出那樣的決定,他要她好好的,不受任何損傷。
「沒有理由?」到了現在,他還是沒有跟她說實話,不過有一點她敢肯定,琳達遵守諾言了,並沒有把她們碰面的事告訴他。
前兩年她在西班牙碰到正好去度蜜月的琳達,在她鍥而不捨地頻頻追問下,琳達只告訴她,她和姚守謙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戲,目的只是想要保護她不要受到傷害,其餘的細節就不願再透露了。
她無法形容自己知道事實的感覺,他明明說過不會放開她的手,結果他做了什麼?不但放開,還用那種最殘忍的方式。
更令她生氣的是,連哥哥也跟着一起欺騙她,不過正因為如此,讓她更加肯定當時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哥哥不會這麼輕易就成為幫凶。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不是單方面就能為這段感情做下決定,他要結束,至少也該問問她的意見,而不是用那種傷人的方法。
他認為這麼做對她很好,但他畢竟不是她,怎麼可以擅自做出這種自認為對她好的決定?
在她看來那不叫做好,那叫做自私,他有沒有想過,或許她想跟他站在同一陣線上,一同抵抗敵人?可他不但剝奪了她的權利,也拖了無辜的人下水。
姚守謙無話可說。要他怎麼跟她說明理由?分手的事情牽扯到許威立,她最信任的哥哥,被一個人背叛已經很痛苦了,何況是兩個最信任的人,他怎麼忍心再傷她一次。
當初想跟她分手,並沒有想說會再重逢,因此他讓自己無路可退,現在倒是後悔了。
「當時壓力太大,一時迷惑了。」原來說了一個謊,又要再說一個謊來圓的無奈感是這樣子的。
許妍秋在心中嘆氣,他還是選擇對她說謊。如果他是真心要跟她道歉,至少也要把真相說出來吧。
「等你什麼時候真正的跟我道歉,我就答應你的追求。」在這之前,他都是不可以原諒的人。
姚守謙一陣錯愕,從她堅定的表情看得出來她不是在說假話,她是認真的,只是,真正的道歉?什麼意思?莫非她知道當年的真相了?
不可能,許威立不會在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之下告訴她真相,就算說了,也一定會通知他,難道是琳達?這更不可能,琳達兩年前就嫁去國外,沒有再回來台灣了。
許妍秋不再多言,閉起眼晴假裝睡覺。
姚守謙看着她一會兒,繼續開車上路。
【第十章】
姚守謙突然發現他並沒有真正的認識許妍秋,本以為她天真單純、很好說話,但實際上她倔強起來,比牛還要固執。
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想法,也探測不出來她在想什麼,她連一丁點的蛛絲馬跡也不願意透露給他知道。
這日,他又來甜食咖啡館當臨時服務生,原因很簡單,曾亞晨懷孕了,基於孕婦最大的緣故,說要休息,誰敢說不準。
而曾亞晨一休息,當然就是由他來代班。不過,他心裏十分清楚,曾亞晨沒有嬌貴到要三不五時休息的地步,只是為他製造機會,畢竟妍秋也很怕曾亞晨有任何的閃失。
他洗好了杯子,正打算做一份三明治給許妍秋,這時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一個擺明是來看好戲的人。
姚守傑見姚守謙穿着圍裙,嘖嘖嘖了數聲,「林董說在這裏看到你,我還以為他是在跟我開玩笑,沒想到是真的。」
姚守謙僅只是挑了一下眉,淡淡地問:「要用餐?」
「當然,能讓姚先生服務是求之不得的事。」姚守傑嘴角揚起一抹賊笑。
姚守謙看得出來姚守傑是來找碴的,但客人進門,總不能把他趕出去。
他拿起櫃枱的點餐單,帶着姚守傑來到A5的位子上。
姚守傑看了點餐單一眼,故作擔心地道:「如果讓爸知道你在這裏,他不知道會怎麼想,應該會很傷心,好好的姚氏大少爺不做,要來做端盤子的工作。」
「沒有人端盤子,你有飯吃嗎?」姚守謙不冷不熱地回應。
「這是對待客人的態度?」姚守傑挑起眉反問。
「你剛才提到父親,我以為你是以姚家人的身分在跟我說話。」姚守謙淡淡反擊。
「我要是記得沒錯的話,你不是說你再也不是姚家人?」姚守傑提醒。關於這一點,他不得不佩服他敢跟父親這麼說。
「你明知道我已經不是了,那你幹麼還來提醒我?該不會跟父親一樣,想讓我回去吧?」
自他離開以後,姚氏的業績一直下滑,倒不是因為他的關係,他沒有那麼大的能力。
對外,潮流瞬息萬變;對內,老臣、外戚勢力盤根錯節,上面只顧着鞏固權力,下面只會推諉責任,公司不賠錢就要偷笑了,別妄想會賺大錢。更別提眼前還有一個不是做生意的料,只會拚命將錢往自己口袋塞的敗家子。
其實,父親要他回去的原因很簡單,希望他能大刀闊斧的斬斷公司毒瘤,振興姚氏。
但他敢保證,一旦他帶起了姚氏,父親絕對又會想盡辦法架空他的權力。壞人他做,好人父親當,這種遊戲父親玩得樂此不疲,他卻已經倦了,況且他也沒有再回去的理由,母親已經永遠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