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鐵血戰歌(1)
武漢會戰後,第五戰區退出武漢,駐守長江上游江防,並負責鄂北、豫南、皖東大別山區的戰略防禦。第五戰區地處國民政府中樞門戶的川東要衝,背靠險要地勢,進而能攻,退而能收,可襲擾平漢線威脅武漢地區,也退可屏障川陝大後方。是以,一直被日軍視為威脅。
第五戰區作戰部隊是原是幾支舊軍閥部隊整編之後的部隊,其所屬系統龐雜,人員混雜,軍備參差不齊,幾經整頓,卻也很難達到精幹部隊的水平。饒是如此,依靠有利地形,得當指揮,部隊不僅可以在駐防地安然無恙,而且可以侵襲平漢線,對日軍的運輸造成極大的壓力。
二十八年五月,日軍為了擺脫第五戰區的侵擾,進攻隨州棗陽一帶,深入第五戰區腹地,想一舉殲滅第五戰區部隊。
第五戰區部隊反應迅速,在日軍大舉進攻的時候,立即停止向日軍的侵擾攻勢,調集部隊轉入對敵之的防禦。宗德與凌晨協同配合,派精幹力量緊密搜集探查日軍的進攻路線、部隊組成、所攜帶武器等等情況,並根據敵人的情況部署防禦力量,安排防禦作戰任務。
根據宗德的部署,參加隨縣棗陽作戰的部隊是第五戰區唯一一支嫡系部隊,唐柏山的31集團軍。他們的軍備在第五戰區中最為先進,是有着機械整編師等完整作戰系統的軍團。
程式化的作戰命令簽發,多是砥礪士氣的語句,邵陽看着第五戰區的部署就不是很樂觀。唐柏山是江文凱的親信,其為人一直很倨傲,恐怕很難精誠團結。不過,好在宗德不是不能容人之人,大哥凌晨更是顧全大局,隱忍堅忍的人,大抵是可以寬容唐柏山的驕傲,做到合作的。
其實,唐柏山無論如何也是宗德與凌晨的下屬,卻要想着他們的能忍能讓,也是帶兵的笑話。
凌寒一邊整理着信息戰報,一邊胡思亂想。
凌晨絕對是那種嚴於律己,寬以待人的人。他不僅是自己行事端莊鄭重,舉止有度,自家兄弟自然是算作己的,他要求也很是嚴苛。凌寒對在大哥面前的動輒得咎深有體會,可是,看看現在凌晨帶兵,卻多是寬和。
凌晨雖然為第五戰區前敵司令,卻依舊率第四集團軍作戰,同時轄制第二十九集團軍。然而,第二十九集團軍是川軍為主,戰鬥力低下,一向是有着散兵游勇之稱,至多作為防禦;第四集團軍只有一個軍兩三個師是揚城部隊,另外是西北軍整編而來,情況也很是複雜。是以,他激勵將士為主,軍令簡單明了,但是絕不苛責,鮮少嚴刑;對待同仁,下屬更是忍讓寬容,不僅是從不爭功,而且向來謙讓。是以,雖然起自雜牌軍,有舊軍閥之名,但是,凌晨在國民政府聲譽一直極好。
“大哥素來便是能夠整治我,看看現在他現在的這些部下,看看他的這些友軍……”
凌寒咬着鉛筆,也很為宗德和凌晨犯難。每到此時此境地,凌寒就越發是體會到,大哥所說的,戰爭指揮的不容易了。戰鬥力不齊,瞬息萬變的情況,便是前敵指揮都無法預料。
坐鎮後防的高官們自然可以簽發作戰命令,然而,戰場上戰局如何,無人可以預知。
隨棗會戰,戰爭打響之後,局勢就不容樂觀。
戰爭伊始,不消六七日的時間,左線凌晨的第四集團軍率先被攻克。日軍騎兵孤軍直入,突破了凌晨的防備線,而第二十九集團軍駐守較遠,根本不能援救陷入包圍的第四集團軍。
凌晨迫不得已,險中求勝,一方面安排部隊分散撤離,進行游擊,保存實力,一方面,凌晨親自率領軍團渡過漢水,正面襲擊日軍騎兵部隊,打散他們的包抄的步伐,掩護其他部隊撤離。
戰報發至參謀部時候,已經是晚上。凌寒還在辦公室與值班的同事坐着。
戰況如此,凌寒不能跟隨大哥在前線作戰已經是愧疚萬分,更是不肯錯過一絲一毫的消息。
可是,這些消息是如此的惡劣和艱難。
江文凱看到電報,拍着桌子說著第四集團軍的無能,怎麼能一擊即潰。
第一次,這些詞用在了第四集團軍的身上。凌寒站在會議室里,只覺得萬箭穿心一般。每一個字,都是一遍遍的刺穿心肺。
凌寒想爭辯,但是一個字都沒有說。
他們不是沒有看到之前的軍報,日軍進攻的部隊逾九萬人,第四集團軍才六萬人;而第二十九集團軍才四萬人,並沒有被安排北上,而是在做防禦——他們的防禦陣地太遠,沒有起到防禦的作用,在日軍突圍之後,因為日軍騎兵驍勇,行軍迅速,做防禦的二十九軍,居然要求先行撤退。他們已無戰意,宗德與凌寒也只得下令他們回撤。
此時,北上渡漢水的凌晨已經是孤注一擲。打散了日軍的進攻,衝出日本包圍,則是為了其他部隊低撤退贏得時間,如果不能成功,凌寒在一線作戰的一個軍,和緊隨其後的另外兩個師,幾乎是站在了日本包圍圈子裏。
“雖則是一擊即潰,但是,沐凌晨並沒有撤退逃散,而是在想辦法。他選擇親自帶軍渡河北上,便是想以一己之力打亂日軍進攻的部署,贏的撤退的時間,保存實力,調整部署,以圖再戰。”
有軍官解釋道。
“之前他去幹什麼了?日軍進攻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是保存實力不肯迎戰?現在撤退都跑不過日本的騎兵了,他來個背水一戰!一個不小心,掉入日軍的包圍圈,拉着一個軍的人陪葬么?”江文凱說的很難聽。
軍事會議,重啟行營的值班秘書都隨着會議做紀要分析,凌寒聽得真是芒刺在背。
正在此時,有通訊兵送來了一封電報。
江文凱看到電報,臉色大變,電報被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念!”
江文凱吩咐着通訊兵。
“第五戰區第十一集團軍,國民軍二十八軍孫錦率部投敵……”
眾人皆是大驚失色。
陣前倒戈,這對前線作戰的部隊是致命的。凌寒記得,第二十八軍是要策應渡河而上的凌晨的第四集團軍34軍的。
“第三十四軍報告二十八軍投敵事宜,請求援助。”
“宗德司令命令三十一集團軍第三十九師援助,即日出發。”
“為什麼不能下令立即出發?三十四軍明顯已經是孤軍深入了,這個時候,時間最是緊急,增援部隊怎麼還可以等?”
凌寒終於是忍不住了,發聲質疑。
“現在二十八軍叛變,三十四軍孤軍深入敵軍陣營,到底是何目的不確定,該當停一下。”
何清總參謀長說道。
凌寒怒極,都被氣笑了。
“前方的戰士拚死廝殺,血戰猶酣,後方的長官們卻才想着,他們會不會叛變,然後不肯去救援,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何參謀長,您有疑問,可否發函去前線問詢?如果您就這樣等,等到您確定的時候,三十四軍可能就被圍殲了。”
“這是什麼會議,沒有你一個參謀說話的份兒!”何清冷着臉說道。
“凌寒,你做下。”谷至吩咐道。
何清是總參謀長,他一言既出,便是沒有再在說話。凌寒氣的無語望天。
“從路線圖上看,凌晨如果是率兵直上渡過漢水,應該行程已經很遠;即使現在援兵出發,31集團軍又在隨州,還有一百餘公里的距離,到達時間也應該會晚於34軍一日以上了……”谷至道。
“明天一早,看通報的軍情,見機行事吧。”江文凱一錘定音。
凌寒只覺得冷,自心寒而周身的冷。在前線的大哥,是用生命血戰在挽救敗局,挽救部隊,可是,後方的長官,只做等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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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在防禦線被衝破之後,強行迎敵而上,想打亂敵軍的進攻,給己方撤退的部隊爭取時間。這個戰略本是沒有錯的,但是,卻極為兇險。敵軍最初受到衝擊的時候可能會一時慌亂,但是,如果反應過來對方的部隊並不很多,很可能會有慘戰激戰。如此一來,己方援助的部隊就極為關鍵了——然而,這個時候二十八軍孫錦的部隊投降了。這不是雪中送炭,是雪上加霜了。而更為落井下石的是,何清居然是擔心凌晨是否投敵,不肯立即派出部隊支援。
知悉二十八軍叛變,以及一直沒有援軍的信息,凌晨大抵是可以猜測到情勢大不妙了。凌晨並沒有將情況悉數通報,只是堅持一線督促作戰,鼓勵士兵奮勇。三十四軍自深夜開始進攻,直到拂曉。日軍在猛烈攻擊的情況下,沒有反應過來,迅速撤退。同時,根據偵查員報告,已經進攻至南線的日軍也開始陸續回撤,向援助漢水北岸的日軍。至此,凌晨已經為前期後撤的部隊贏得了時間。
作戰目的達成,凌晨下令部隊分散回撤,不要與日軍回援的部隊短兵接,撤至山區游擊,再至棗陽以南,樊城地區附近集結。
戰報發至重慶行營的時候,凌寒才略略是緩了一口氣。
急行軍的進攻,又迅疾的撤出陣地,這樣大的冒險,奮不顧身,凌寒幾乎不能設想大哥是承受了怎麼樣的壓力,做出了怎麼樣的努力。
隨州與棗陽已經陷落,第五戰區原在距離棗陽只有三十餘公里的襄城指揮部也不安全,宗德撤退谷城。然而,第五戰區指揮部在撤退的過程中,通訊條件極差,一度與各個作戰的部隊以及重慶失去聯絡,戰事不利,長官聯絡不到,重慶着急,然而,顯而易見的更着急的是前線的作戰部隊——大部隊撤退中,第二十九集團軍面臨的是戰是撤,都沒有第五戰區的指令。凌晨亦聯絡不到第五戰區,他並沒有辦法掌握全局的情勢,只能根據情況分析,下令第二十九集團軍修築壕溝工事,先行抵擋。
第二十九集團軍忠實的執行了凌晨的命令,修築了壕溝和鐵絲網,恰是遭逢了日軍行進速度最快的騎兵部隊。騎兵部隊在壕溝和巷戰中,幾乎不能一戰,第二十九集團軍由此取得大勝,殲滅敵人千餘名。然而,不過半日後,日軍的坦克部隊和步兵部隊也抵達,第二十九集團軍旋即奉命撤退。
此時,隨棗戰役中的左線的防禦基本被擊潰,士兵進入山區游擊作戰,也陸續集結,準備反攻。
日軍由左線向右線集結,在桐柏縣一帶向第三十一集團軍的防禦區集結。
此時,宗德已經將指揮部撤退至谷城,凌晨也趕赴谷城與宗德、唐柏山會商之後的作戰事宜。
凌晨在此前的作戰中手臂被流彈擊中,受了傷,雖然緊急在陣前手術取了子彈,然而連日的奔波,傷口根本長好。騎馬急行軍,傷口再度開裂,白色紗布都是殷紅的血。宗德看到凌晨,也是大驚失色。
“夥計,你這真是不要命了……”
凌晨臉色慘白,神情倦怠。
“行軍打仗的,哪裏就顧得上命的……”
凌晨強打精神,立正敬禮:
“司令,沐凌晨第三集團軍沒有完成作戰任務,請求處罰!”
宗德大手按住凌晨的肩膀,皺着眉頭,良久,長長的一聲嘆息。
“戰區的情況,我們都明白的。我們的軍備本來差距就很大,人數還少,陣地無險可守,本就是很艱難,面對強攻被擊潰也不是意外。凌晨,你付出的我明白……要不是你奮不顧身,敢於冒險的背水一戰,傷亡肯定更大。你渡河而戰的時候,還有遭逢二十八軍叛變,我真是怕你們被合圍。你的三十四軍進退有度,實在是標杆!”
宗德的一番話說的很是誠懇。沒有虛偽的誇獎,也不是安慰,宗德是前線作戰的司令,他尤其明白凌晨的艱難。
然而,凌晨的臉色依舊冷肅。
“戰爭看的是結果。過程如何,有什麼隱情和艱難,都無濟於事。這些,凌晨在軍校受訓的時候,在少年入伍的時候,就被反覆的教導。這次凌晨是敗了,起初是沒有做好防禦的準備,沒有完成作戰計劃,及至之後,防線被突破,又完全沒有辦法抵擋日軍騎兵的迅疾攻勢,至於之後渡河強攻,也不過是為了自保。凌寒該向第五戰區和重慶行營請罰。是凌寒的失誤,導致左線十餘日全部被擊潰,怕是現在唐柏山司令的右線31集團軍作戰也很是被動。牽連戰局至此,凌晨愧疚!”
凌晨身子挺直,雙手垂在褲縫,是標準的軍姿。他微微垂頭,眉頭緊皺,很是嚴肅。
他所說的後果,皆是沉重,沒有一字一句輕描淡寫,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為自己辯解。凌晨在第五戰區任前敵司令,在一線協調作戰,軍銜也僅次於宗德,他說的鄭重,不願意宗德有任何的為難。
宗德微微的閉眼睛,點點頭,表示理解。
“我都是明白的,凌晨……早年我便是極欣賞你的有勇有謀,不過剛過了弱冠之年就能夠撐起揚城。雖則我在西南,你在江南,也早知道你頗是能幹。現在我們既然是搭檔,出現這種問題,我指揮調度有責,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論責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右翼的情況也很是艱難,一會兒唐柏山來,我們再商議以後的作戰計劃……”
“是。”凌晨應着。
“你這胳膊上的傷,傷的深么?怎麼還有在滲出血?怕是一路你騎馬過來,又是傷口開裂了吧。叫軍醫,現給沐司令處理一下傷口,包紮一下吧。”宗德關切的說道。
說話的時間,凌晨的傷口開裂越發嚴重,溫熱的血滲出,紗布都紅了,不知覺間還有血順着袖子流下來。
凌晨點點頭。
正這個時候,唐柏山也趕到了。
唐柏山邁着大步子,是急匆匆的進了院子,滿臉是怒氣沖沖,竟至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宗司令,沐司令,這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左線的部隊潰敗的這樣?現在宗司令的命令還是叫我的部隊守在桐柏,再這樣守下去,我們三十一集團軍就要被圍殲了!”
“司令,軍醫來了……”警衛員這個時候帶着軍醫過來。
“屋裏頭說,沐司令傷着呢,先處理傷口……”宗德道,引着凌晨與唐柏山到會議室。
也沒有時間專門安排凌晨治傷,會議室里,軍醫幫凌晨治傷,唐柏山還依依不饒的找宗德和凌晨算賬。
“你們前面的狀況這樣,撤退的這麼迅速,怎麼不提前告知我?前幾日,還教三十一集團軍的去渡漢水援助,幾天之內,隨縣棗陽全部陷落。這樣不是教右線太被動了,這仗現在怎麼打?”
唐柏山狠狠的說道。
已經是五月份,谷城已經很是溫熱。凌晨也只穿了單衣,原也是挽起袖子包紮的傷口,此時便直接拆了紗布即可。
紗布一層層都被血染紅,傷口撕裂處,還有殷紅的血滲出。子彈貫穿傷,傷口極深,子彈有毒,儘管是取出了子彈也加大了傷口,子彈有毒更導致傷口很難癒合。凌晨急行軍突圍之後又輾轉,一路都沒有休息,儘管過了五六天,不僅沒有痊癒的趨勢,傷勢反倒是愈演愈烈。
宗德看着也不由得眼睛一寒。以凌晨的軍銜級別,他遠不必要再一線帶兵的。然而,戰事兇險,凌晨又是從來身先士卒的。
軍醫用酒精消毒,凌晨劇痛之下,咬緊了嘴唇,額頭上瞬間佈滿了冷汗,他緩了良久,才恢復些呼吸氣力。
“沐司令的仗打的很是艱難。日軍火力猛攻之後是騎兵突擊,部隊被衝散。渡河作戰,也是背水一戰拖延住日軍,才能全身而退……”宗德解釋道。
“左線潰敗,是凌晨失職。唐司令所說不錯,左線的仗不該這麼打。之後向三十一集團軍求援,是因為二十八軍叛變。情況很緊急……好在,第四集團軍撤出來了。”
凌晨強自平息着氣力,說道。
“您是撤出來了,那我們三十一集團軍面臨著日軍的包圍,現在怎麼辦?我們要求撤到泌陽以北,跳出日軍的包圍。”唐柏山依舊咄咄逼人。
“你們背靠桐柏山區可守,連綿山脈日軍的機械化部隊和騎兵發揮不了任何的優勢,你們只要修築工事,居高臨下而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堅守二周到三周,日軍肯定會撤退……而且,大別山區的民兵和第五戰區撤至山區游擊作戰的隊伍都可以策應。我們應該拒殲滅敵人的!”宗德道。
“不行,左線已經撤了,我們等着日軍包圍我們,然後靠山作戰,風險太大了,我們不能冒這麼大風險!宗司令,您做的太過分了。事前不告知我全部戰局,現在又拿我們第三十一集團軍做賭注,這種仗,我不能打!”唐柏山與宗德激烈的爭執。
“你的後方是桐柏山區,這有什麼危險?只要日軍一旦聚集,第五戰區其他的部隊也會支援。在山區殲滅敵人,對我們是最有利的!”宗德耐着性子道。
“唐司令,只要您的軍隊聽命第五戰區指令作戰,凌晨也絕對不會半步退縮。”凌晨道。
唐柏山啪的拍了一聲桌子:“司令,您說沐司令他們潰敗是因為日軍兇狠,他們打得艱難;可是,現在日軍的包圍圈就要形成了。我們面對的是比他們多一倍的敵人,我們在他們的包圍圈裏打,這能打嗎?沐司令,被左線日軍打敗的一潰千里的友軍,還敢到桐柏山援手嗎?這仗,我不會這麼打,你不能那我的部隊做犧牲!”
唐柏山說完,徑直拂案而去。
宗德氣的冷笑:
“這就是我們國民軍的部隊,我這有的戰區司令該怎麼做?他唐柏山仗着自己是老頭子的嫡系,信任,哪裏會聽我的調遣。為什麼不告訴他,就是知道他太有主見……我是戰區的司令長官,可是,我連部隊都指揮不了,作戰方針都執行不下去,我該怎麼當這個戰區司令?呵呵……”
“凌晨,你說你少年時候就受教,在軍校時候就反覆受訓,完不成任務不能找理由,要勇於擔責任。那你也肯定知道,任是誰都知道,在戰場上,必須服從指揮官的命!在戰場上,不聽從指揮的將士,無論是什麼理由,都是犯法的!”
宗德惡狠狠的說。
凌晨默不作聲的聽着,一任宗德發著脾氣,將心中鬱積的怨氣怒火發出來。
“我他們聽說武漢會戰的時候,你兄弟跟總座爭執,還是總座獲准他離開的,你見了凌寒一頓嘴巴一頓鞭子,把兄弟趕回去了武漢。我了解你的為人,不可能為了討好總座,你是在做個表率,不管總座命令是對錯,你不縱容兄弟的違抗命令。你的表率做的很好,不知道總座能不能學到一二?不過,我不抱希望。”
宗德緩緩說道。
可以想像,現在唐柏山一定怒極在跟江文凱求援了,江文凱的處置,尤為關鍵。他是會縱容唐柏山不聽命令的撤退,還是會把他罵回來呢?
凌晨略是思索了一下:
“我家小弟再怎麼鬧是他一個人,又是自家兄弟,我打也打得罵也罵的,就算是屈打了他,也算不得怎麼樣。可是,唐司令身後十萬兵,非同小可。真是總座知道了,有什麼指令,也是看那十萬兵,也許是作戰方針和策略的不同。”
“凌晨,你,真是服了你了……你都看到結尾了,你知道總座肯定會維護他,跟我的作戰方針是不一樣的。都這樣了,你還在安慰我。你有心了……”宗德苦笑。
凌寒也是淡然一笑。
形勢如此,他們都是明眼人,如何看不出來。
“凌晨,你我都是舊軍閥過來的,都懂得,不必說了……”宗德嘆息着,一切盡在不言中。
凌晨抬眼看着院子裏,滿目蒼茫。
“凌晨的家鄉陷落了,已經沒有什麼過去。只要是在打日本人,凌晨一切都忍得下,容得下……”
凌晨的語氣緩緩的,很平和,就如說平常事。
宗德卻極是震撼,望着凌晨,眼中翻覆交錯着複雜的光,終究是一聲長嘆。
“若是將士皆有你的之賢,該是如何同仇敵愾勠力同心的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