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堂姐挑事
顧莞爾看月娘離開的背影，以後她會走得越來越遠，月娘在她身邊，絕對不能大字不識。
不過，月娘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人，大概也深受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熏陶，以後慢慢改變吧。
三字經咿咿呀呀的被兩個小孩子搖頭晃腦的念着，一邊顧莞爾給他們解釋了意思之後，就讓他們學習這些字。
顧莞爾坐在一邊發獃。
這個朝代還真是，男尊女卑，女人如同菟絲花一樣依賴着男人活着，男人很多權力女人想都不要想，比如考狀元，比如做官。
就如同他們顧家，如果不是有阿鈺，而是只有她一個女兒，如今這家裏早就保不住了，而她說不定也早就被顧二叔一家攆走連個喊冤的地方都沒有。
她想做的有兩件事，一是帶着阿鈺過上正常的生活。
二是，給顧家洗清冤屈，因為記憶力慈善的阿爹臨死的時候還挂念着這件事，她如今已經成為了他的女兒，就要做到這件事。
可是，又談何容易呢？
她現在只是一個罪民，平日裏連浚縣都離不開的罪民……
外面突然熱鬧了起來，也把陷入沉思的顧莞爾喚醒，出了院子門，往熱鬧的地方去了。
原本是里正正在教訓人。
“你這該死的賤民，竟然敢偷我的東西……”
說話間，里正的鞭子一鞭子一鞭子的落在了那罪民少年的身上，留下深深的血痕，那人竟然連疼也不敢喊。
只瑟縮着身子，才讓顧莞爾看出來他竭力緊繃著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
顧莞爾小聲的跟身邊的村民打聽這件事。
村民不敢不想多理睬，他們從來都是冷冰冰的，不與人交往也不會多管閑事，可是一看見是顧莞爾，低聲就跟她說起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被裏正暴打的這個罪民趁着天色暗了去沙灘上撿海蠣子，還沒撿幾個，就被裏正的人給發下了，接着就被裏正拖到這裏毒打。
顧莞爾也從村民可惜的口吻中了解到，這罪民家中實在是沒有吃的了，爹也快要餓死了，可是臨死之前卻還惦記着想再吃一頓海蠣子和螃蟹，這少年才鋌而走險……
這才發生了這件事。
顧莞爾聽完之後只覺得心口一陣抽疼，原本是屬於大家的東西，如今里正憑什麼獨佔了不說，如今這個少年不過是想盡一下最後的孝心，竟然也要被他毒打。
里正身邊的里正夫人嘖嘖一聲，說道：“阿全啊，你這是偷啊，真是丟人啊。”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顧青荷也出來刷了一撥存在感，對少年指指點點道：“敢偷里正大人家裏的東西，你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打死也輕了，偷東西啊，活該你是罪民。”
一看就是為了奉承討好里正一家。
顧莞爾冷笑一聲，出聲道：“顧青荷，說的你好像不是罪民一樣，怎麼，你全家來搶我們家東西的時候，就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了？”
顧青荷一聽見顧莞爾開口，那是新仇加舊恨，五兩銀子白白的被顧莞爾弄走之後，家裏的日子立馬就不好過了，她吵着讓阿爹去要回來，可是阿爹似乎害怕再被打，也不敢去。
現在顧莞爾竟然還在這裏諷刺她。
里正認出了顧莞爾，愣了愣，記憶中顧莞爾是個木訥的小姑娘，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就變了，發現了海蠣子和螃蟹，上次知縣女兒指明讓她過去的時候也是寵辱不驚。
心中不禁嘆了一句：“不愧是黎州顧氏的女兒，大概是天生的血脈高貴。”
顧青荷眼睛一轉，扭頭就對里正夫人說道：“夫人您看她，她這是說阿全偷得好，說不定心裏怨恨您一家把持了海灘，不讓她去呢，畢竟是她發現的。”
這是赤裸裸的在里正面前給顧莞爾上眼藥了。
里正這個人，最愛錢，這時候還哪管顧莞爾出身黎州顧氏，還有新來的知州似乎是顧莞爾的師兄，這海灘落到了他手裏，別人就別想再弄回去。
尤其是這一群賤民，還想和他爭。
顧莞爾要是真的這麼想，那就是挑戰他的權威，他饒不了她。
顧莞爾走了出來，不卑不亢淡淡的說道：“里正，我們這些人都是罪民，自然是您說東就是東，您說西就是西。”
里正忍不住點了點頭，可是仔細捉摸着，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味呢。
他倒是沒想明白顧莞爾這是在說他仗勢欺人。
不過似乎是被顧莞爾這句話討好了，事情也就這麼不了了之，那叫做阿全的少年也回家了。
可是顧莞爾的心情卻沒有多輕鬆，罪民的身份，就如同桎梏一樣，將她困在一個圈子裏，牢牢的。
里正就如同罪村的皇帝，擁有着絕對的權利，罪村的人民就算再怎麼不滿，可是也不敢反抗他，反而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會漸漸習慣這種壓榨，這是多麼恐怖的事情。
如同溫水煮青蛙一樣。
她不願意當青蛙，她更願意做奢想天鵝的癩蛤蟆，至少還有希望，而不是麻木。
顧莞爾回家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身後顧青荷怨恨的目光。
顧青荷一直討厭顧莞爾，她爹娘都說了，如果不是顧莞爾父親多管閑事，現在他們還在京都過着好日子呢，她也是貴族小姐，而不是現在要在罪村過這種不是人的日子。
所以她覺得自己搶走顧家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是顧莞爾的爹給他們一家帶來了這樣的災難。
可是顧二叔一家，卻不想另外一個問題，他們在京都的時候就是依賴着顧莞爾的阿爹生活，離開了顧莞爾的父親，他們還能在京都好好的活下去，畢竟顧二叔仗勢欺人的個性，在京都也得罪了不少人，不過大家都看在顧莞爾爹的份上，沒有去計較。
顧青荷跟在顧莞爾身後，心裏越想越憤怒，尤其是想到剛才里正對顧莞爾的另眼看待。
她現在已經十三四歲了，已經知道要擺脫罪民的方法就是要嫁給一個良民，所以她拚命的討好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