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非你不娶
昏黃的夜燈下,祝涼臣坐在桌前許久。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發過呆,只是這一次,只要稍微一想到他只是正常的一次出門差點就永遠失去了他心愛的女人之時,他就想要殺死自己。
一想到沈期那張總是明媚堅強的臉蛋,在他面前只是一顰一笑都變得明麗動人起來。
那是他祝涼臣心尖上的愛人,卻被別人傷害。
是否也是在這樣昏黃的夜燈下,面對她的確實漆黑一片的寒冷。
沒有光的世界是多麼殘酷,她又有多長時間沒有吃飽肚子沒有說過一句話。
只要一想到他的女人在別人那裏受盡了折磨,而自己卻毫無所知,他的心就會跟着痛得無以復加。
他的眼眸越加深邃,這樣失去她的每個夜晚,他都徹夜未眠。
常常是一坐就到了天亮,滿地煙蒂。
電話卻又在這個時候不適時的響起,他一低眼眸就看到“顧瀾”兩個字。
手指狠狠的曲起,像是要把手機捏碎般拿了起來,祝涼臣死命的摁下了接聽的綠鍵。
那頭率先響起女人欣喜的聲音。
“涼臣,你終於接電話了。”
祝涼臣皺起眉頭,他記得從前他每次遇到什麼失意的事,顧瀾總喜歡在電話里安慰他。
也是這樣的夜裏,她的聲音聽起來都是那麼清脆悅耳。
可是如今,卻像是摻雜了世俗的雜念和貪慾,變得醜陋和刺耳。
他甚至不想說話。
“怎麼?”
言語間是止不住的冰冷徹骨。
顧瀾愣了愣,原本有些喜悅的心情瞬間散開,恢復了一貫的平靜。
“涼臣,我是來問問你後天我們的結婚儀式,你是想要西餐還是中餐?”
祝涼臣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她的話。
“隨你。”
她剛要說出的話被半路中噎了回去,聲線也低了幾分。
“那好,涼臣,你找到沈期了嗎?”
被這樣冷不丁出現的問題問住,祝涼臣死死攥緊拳頭,咬緊牙關,一字一句的從嘴裏吐出字來。
“沒有。”
聽到顧瀾在那頭故作緊張的吸了口氣,平靜的問道。
“你說會不會永遠都找不到她了?”
縱然是祝涼臣,也楞了半分。
這句聽起來簡簡單單的疑問句,卻讓人聽了不自覺的毛骨悚然,顧瀾的聲線通過電流傳過來變得陰森不已。
她這是……在威脅他?
祝涼臣冷笑一聲,已經沒了耐心。
“我已經如你所願和你結婚,你何必再要死死盯着沈期不放。和你結婚後你便是我的妻子,顧瀾。”
也許是被“妻子”二字愉悅到,顧瀾也沒有追究沈期下去,匆匆掛了電話。
祝涼臣結婚那天,顧恆體貼的為我關掉了網絡,我一直倚在沙發上看着列夫托爾斯泰的《復活》。
一遍一遍的卻看不進去一個字,只是靜靜聽着時鐘在流逝的聲音。
祝涼臣望着大廳里形形色色的人,每個人不管臉上帶着真心還是假意,他都已經不在乎了。
聽着喧鬧的宴會上響起的婚禮進行曲,他遠遠的就望着顧瀾穿着大紅色的喜袍走了過來。
她臉頰通紅,看起來是真的很開心。
可是他的腦海里卻全是沈期,如果是她,一定會選擇潔白的婚紗,會把她白皙的皮膚和美好的身段全部襯托出來,她會眼底帶笑嬌羞着提着裙擺朝他跑來。
而他會一路溫柔的看着她,直到走近一把將她抱在懷中,不再放開。
沈期,等我。
略過短暫的婚禮形勢,祝涼臣不耐煩的脫下禮服匆匆想要離開。
走之前顧瀾叫住他,她嘴角的笑意怎樣似乎都遮不住。
“涼臣,你去哪?記得快點回來,我等你。”
她說。
望着她的模樣,祝涼臣驀地想起當年她與他的初遇,也是同樣的純潔美好,可是物是人非了,她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好。”
他說,這也許是他這輩子都顧瀾說的最後一句話。
出了門他幾乎都沒來得及給顧恆打電話,就匆忙上車迅速趕往沈期所在的地方。
他飛奔着,車子像是要飛起來一般,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要立刻見到她的衝動。
日落黃昏。
我就是在這樣的時刻,見到祝涼臣飛奔而來的身影。
他跑上前一句話也沒說,只望着我,突然猛地將我攬到懷裏,死死的抱住。
像是要把我捏碎般,揉進身體的每一分。
顧恆尷尬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自覺地退出去幫我們關上了房門。
“涼臣……”
我輕輕喚道。
祝涼臣“嗯”了一聲,過了好久才漸漸放開我。
我這才發現他臉色通紅,呼吸急促,像是劇烈運動般。
“你跑過來的?什麼事這麼急?”
我說出的話又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什麼又問道。
“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
“噓——”
他將食指緩緩的貼到我的唇邊,阻止我說下去。
祝涼臣搖了搖頭,他的手指涼涼的。
“沈期,我不會和別人結婚的。”
他望着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虔誠。
我從未看過如此認真的祝涼臣,還是猶豫。
“可是……”
下一秒,被人猛地托住後腦勺,我微微前傾一瞬間貼到了溫暖的唇瓣上,他輕車熟路的繞進我的唇齒間,溫暖剎那間湧上了我的心頭。
我像是漂浮在巨浪之上,頭腦逐漸都變得昏昏沉沉。
快要軟下去的那一刻,他托住了我。
我靜靜的靠在他的胸口,清晰的聽到他強烈的心跳聲,突然就覺得慶幸,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感受着愛人溫暖。
“沈期,我的妻子只能是你,你知道嗎?”
我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
“今天的婚禮,我的妻子那一欄,永遠都是你的。顧瀾只是被蒙在鼓裏的人,最該收到懲罰的人,是她。”
祝涼臣一點點用指腹撫-摸着我的臉,他輕輕捏了捏,眼淚全是憐惜:“你受苦了,是我不好。”
這又算得了什麼,假若能和他長相廝守,這些不過只是過往雲煙。
我死命的搖着頭,終是浮上滿目笑意。
他一點點托住我的下巴,虔誠的目光緊隨着我。
“嫁給我,好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