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血濃於水
夜裏,我猛地睜開了雙眼,只見四周漆黑一片,異常的寂靜,什麼也沒有發生。
汗絲正不斷從額角鼻尖滲出來,我慢慢放鬆繃緊的身子,重新瞌上眼,輕微的舒嘆一口氣。
原來是在做夢呀!
都怪夢裏的場景實在太逼真了,我差點信以為真,深陷其中。
在夢中,我來到了一個舊式教堂,光亮吸引着我推開了那扇古銅色的大門,一時之間,在座所有人都回過頭來看着我這個不速之客。
高聳的塔頂,緋紅的地毯,各式各樣的鮮花以及純白的紗布和水晶,我很快明白過來,這是別人的婚禮現場。
正當我躬身道歉,轉身準備離開時,門突然被兩個西裝革履的人從內拉開了。
我抬手微遮住被亮光刺的張不開的眼。
顧瀾手捧花束,攙着祝涼臣的手臂,兩人緩緩順着紅毯走向我,我看見她的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我想阻止,伸手去攔,他們卻穿透我的手,繼續朝前走。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鏡湖透明的身體,接着又抬頭看着即將走上台的兩人,頓時急了,我瘋狂的叫喊他的名字。
“涼臣,涼臣!”
可他什麼也沒有聽見。
最後,他們在牧師的引導下許下了誓詞,在交換戒指的那一刻,我猛的醒了。
我稍稍側頭,看向這間屋子唯一的門,見門縫外還沒有透進燈光,便知道時候還早,放嬌還沒起床。
睡意湧上來,迷糊之間,我又睡著了。
但一直都不太安穩,夢一個接着一個的做,後半夜我醒來了好幾次,每次都驚出一身汗。
天漸漸亮了,屋裏透進了一絲淡橘色的光。
我早就已經毫無睡意了,放嬌進來時,我正坐在床上盯着一個點發愣出神。
直到她叫我的名字,我才反應過來。
她走路一向都會發出砰砰的響聲,怎麼今天她來,我都沒有聽見什麼動靜呢?
“早餐是我給你端過來,還是你跟着我去餐廳吃?”
放嬌一隻手搭在門把上,一隻手捂着哈欠連連的嘴,站在門口處慵懶的問我。
她似乎並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我一點也不想動,感覺移一下,渾身就累的難受。
想開口說句話,也很艱難。
“在這吧。”
吐出的字,輕的可能只有我自己能聽見,我瞟了放嬌一眼,見她鬆開把手,朝屋內踱了幾步,該不會是被我氣若遊絲的聲音嚇着了吧!
“你不舒服嗎?”
她很快停住了腳步,不再朝我走來,語氣依舊冰冰涼涼的。
我笑着搖了搖頭,把心裏燃起的那點小火苗盡數掐滅。
她那麼恨我,怎麼可能會對我心生一絲憐憫。
很快,門重重合上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里,接着消散在逼仄的空氣中。
我原以為放嬌走了,但沒過多久,她卻又端着麵包牛奶返回了這間屋子。
她將吃的放在床頭,然後毫不留戀的離開,出門前,拋下一句話。
“早餐不是很好,但多少吃點。”
說完之後,便轉身關上了門。
我將視線轉移到餐盤裏的早餐上,驀的想起前幾天放嬌對我的態度,心頭蔓上點點刺疼感。
可我卻狠不下心來恨她,畢竟血濃於水,她是我的親妹妹。
我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絲毫沒有想吃東西的欲-望,估計是昨晚做了一夜噩夢的緣故。
簡單的喝了一口水后,我又重新準備入睡,這個狀態真的是太差勁了。
如果顧瀾突然回訪,我想自己可能連和她爭論的力氣都沒有,萬一不和打起來,我可能就是手無縛雞之力,以卵擊石的那一方,這也太不划算了。
之後,我也不知是怎麼迷迷糊糊睡着的,而且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
我可以篤定,放嬌在這一天裏,進來過好幾次,因為我醒來后,發現沒有吃的早餐被換成了晚餐,身上也蓋着一層不薄不厚的被子。
這一睡吧,我就更難受了。
腦袋暈乎的很,感覺隨時就要炸裂一般。
我伸手去夠水杯,想喝口水,緩解嘴唇的乾枯,但手指一軟,杯子就徑直摔碎在了地板上,弄出不小的動靜。
意料之中,放嬌聞聲趕了過來,我聽見她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不斷放大。
“怎麼了?”
她猛地推開門,看着半坐在床上的我。
“想喝水,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我覺得自己想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說話的聲線,因為心虛而變得更低了。
她冷靜的思考了一會,然後罵咧了幾句,去廚房拿掃帚來收拾這裏的殘局。
被子上也灑了不少水,一時半會很難干,放嬌起身摸了一下濕漉漉的被單,很是無奈,最後,又去給我拿新的被套。
放嬌再次來的時候,我想着,她應該對我的意見沒有那麼大了,便想跟她多說幾句話,增進感情,同時也想順便打探一下外面的情況。
“放嬌,顧瀾這幾天都沒來嗎?”
她冷冷的側頭瞥了我一眼,吐出一個言簡意賅的嗯字來。
“那你知道她這些天都在幹嘛嗎?”
她搖搖頭,說不清楚,這段日子她都陪我住在這裏,一直沒有出去過。
我抬手,按了按太陽穴,這一幕不偏不倚正巧落入她眼中。
“你怎麼了?頭痛?”
說完,還沒等我回話,她就將手探向了我的額頭。
“怎麼這麼熱!”
她背過我掏出手機,撥通了醫生的電話。
“劉醫生,你有時間來這邊一趟嗎?我姐姐她有些發燒。”
我看着放嬌,對她的行為大吃一驚。
沒過多久,劉醫生就趕來了,他診斷說,發燒是由身上的多處傷口引起的,加上這間屋子密不透風,才加速了病情的惡化,具體還要去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
放嬌送走醫生后,回到我身邊,她問我。
“能走嗎?我送你去醫院。”
我點點頭,終於能出去了。
做了一天的檢查后,主治醫師說我這是急性肺炎,加上身上還有不少傷,必須要馬上住院治療。
“你是她家屬?”
醫師轉頭看向放嬌,等了一下,她才微微點頭。
在醫院的日子,和在小黑屋裏也差不多,都是一樣的無聊,沒有自由,當然,除了有台電視機可以解下悶。
正當我啃着蘋果看泡沫劇時,放嬌推門走了進來,我和她打招呼,但她並不理我,有種失魂落魄的感覺。
“放嬌,你不是去繳費了嗎?”
我放下手中的蘋果,問她。
“姐,顧瀾竟然和涼臣結婚了,他們領結婚證了,我以為她會撮合我和涼臣在一起的,怎麼會這樣!”
放嬌抬起已經被淚水浸的濕潤的眼眸,看着我,她的眼裏有驚恐,有無助,也有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