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技高一籌
賀大人被押進了天牢,若不是天凌帝還顧及德妃和蕭琮的面子,整個賀家都得抄個精光。
德妃跪在御書房外,驕傲的頭顱始終挺着,蕭琮在她身後耷拉着腦袋,賀家真的就這麼完了,完在好兄弟的查探下。
蕭停雲與蕭念從御書房走出來,剛剛皇上下了聖旨,除了將賀大人斬立決外,賀家當前所有的官員,全部被罷了官,後人永世不得入朝為官。
蕭念剛想和蕭停雲說什麼,就見德妃與二皇兄在那跪着,慌忙緊走兩步欲扶他起來。蕭琮狠狠的一抬手臂,把蕭念掃的踉蹌了一下。
“二哥……”蕭念心裏苦。
“別這麼叫,我高攀不起。”
正說著,皇上御前太監躬身走到德妃面前,一臉為難的道:“娘娘請回吧,皇上累了。”
這就是不見唄,德妃嘲諷的勾起一側唇角。不見就不見吧,來這跪一跪,也是為了擋悠悠之口。母家被抄了,不來求一求,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她臉上露出凄楚的微笑,手撐着地想站起身,誰料跪久了腿有些麻,身子一晃就要倒,嚇得大太監連忙扶住。
“娘娘小心。”
蕭琮起身上前扶住德妃,“多謝公公,母妃身子不好,我這就扶她回去歇歇。”
德妃擺擺手,掙脫兒子的攙扶,問公公:“皇上是不是下了旨?”
太監為難的看看她:“娘娘恕罪,奴才只是在門外守着。皇上還在御書房,奴才告退。”說完躬身一揖,轉身退了回去。
德妃怔楞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不見,才緩緩地面向了蕭念,而蕭停雲始終背着手站的遠遠的,仿似在看一場鬧劇。
“阿念,你告訴本宮,皇上剛剛是不是下了旨意?”德妃灼灼的看着他。
蕭念抿抿唇:“是。娘娘節哀。”
“哈哈哈……”蕭琮突然大笑,“節哀?蕭念,你可真對得起我!”
“二皇兄,兄弟沒有對不起你,賀大人心懷不軌,皇上命我嚴查此事,若是你,也會對皇上盡忠。”蕭念正色道。
蕭琮一時語塞,雖然蕭念說的對,但他就是恨。
“母妃,我扶您回宮。”不再搭理蕭念,蕭琮強勢的扶住德妃,母子倆相依離去。
蕭念獃獃的看着他倆,突然很想喝酒。剛想和蕭停雲說話,約一約,轉頭卻只看見了人家的背影。早在德妃二人走時,蕭停雲就撇撇嘴走向了出宮的方向。
蕭念伸手想叫住他,又頹然的放下。蕭停雲本就和他們不是一掛,又怎會給自己面子喝酒呢,還是找阿瑜不會尷尬。
……
再說德妃母子,回到自己宮裏后,吩咐人把門一關,揮退左右,臉上凄切的表情就換成了猙獰。
“阿琮,賀家是不行了,沒有母家相幫,咱們會越發被動。”
“母妃,你說怎麼做,兒子聽你的。”現在他是不敢再做什麼了。
德妃眯着眼睛看着自己手上的扳指,一臉戾氣濃的化不開。
“不能等了,本來還想循序漸進,按長幼有序也該是你即位。如今看來他的心已經偏了,等到最後,也只是給皇后做嫁衣。”
蕭琮一臉懵:“母妃有好辦法?”
“哼,那老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宮給他喂得葯還是少。你且等着,今夜母妃就讓他親手下詔,立你為儲!”德妃得意洋洋的吹了吹長長的護甲。
蕭琮更懵,母妃給父皇喂什麼葯?一聽到這話,他立刻想起宇文馥給自己下毒的事,心裏突然一陣噁心。為什麼宮裏的女人,都會這麼一招,都這麼惡毒,他以後就算繼承了皇位,還能不能好好用膳了!
“回你自己宮裏去吧,誰也別見,等着明日母妃的好消息。”德妃揮揮手,趕兒子走。
蕭琮失魂落魄的走出去,心裏如同吊著水桶,忐忑不安。
他望望頭頂拱起來的琉璃瓦出神,自己怎麼就走到今日這一步了呢。
妃子騙自己,兄弟捅一刀,母妃這麼狠戾,父皇對自己不滿意……好事幾乎全都在阿琛那邊,他覺得自己如同行走在懸崖峭壁上,孤立無援還危機四伏。
罷了,姑且當置之死地而後生吧,也許明日真的會逆轉也說不定,畢竟母妃那麼有手段。
德妃打發走兒子后,開始命人備水沐浴。她就算老了,打扮起來也比那些小嬪妃好看不知多少倍。
是夜,德妃坐着步輦趁着夜色又來到御書房,她早命人打探好,皇上這時還在處理公務。
“參見娘娘。”門外隨侍的大太監心裏厭煩,臉上卻不顯,依舊恭敬的行禮。
“皇上可用了晚膳?”德妃被攙扶下來,頭上的步搖輕輕晃動,笑的溫柔和藹。
“回娘娘,未曾。”
德妃嘆息搖頭:“本宮就知道,皇上一生氣,就只想着看奏摺的。他有氣可以沖本宮發,餓壞龍體如何是好。”
“這是本宮自己做的小點心,你拿進去看看合不合皇上口味。”說完,德妃把籃子遞給公公。
“娘娘不等奴才稟報皇上,好親手送進去嗎?”德妃不按牌理,這下倒是讓大太監高看一眼。
“不了,皇上心情不好,本宮就不進去面聖了。”德妃拿出懷中絲帕,輕輕按壓眼角,有幾分強顏歡笑的意味。
大太監拿着竹籃進去了,一直趾高氣揚的德妃如今也有這般田地,還真是讓人唏噓。
蕭惟懷看着那熟悉的籃子,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德妃又來了?”
“回皇上,德妃不敢覲見,只送來了點心,這會兒應該已經走了。”
“宣她回來。”蕭惟懷沉聲道。
“諾。”公公連忙出門叫人。
德妃沒有乘坐步輦,正漫步走在平坦的宮道上,宮人挑着燈緩緩隨侍兩旁,照的娘娘眼前如同白晝。若是真摔了,她們可吃不了兜着走。
“娘娘慢走!”急切的喊聲在身後傳來,德妃壓下唇邊的笑,一臉悵然的回過頭來。
御書房隨侍公公跑的氣喘吁吁,生怕追不上,誰料德妃娘娘才走了這麼幾步。
“娘娘,皇上宣您進御書房。”
德妃吃驚的看着他:“可說是為了何事?”
“奴才不知,皇上見了娘娘的竹籃,命奴才過來。”
“公公請。”德妃伸出手,示意一旁的宮女也給他照亮前路,大太監有些受寵若驚。
到得御書房,蕭惟懷正垂頭在奏摺上寫字。德妃行禮后,就蔫蔫的站在他面前,也不多話。
“你可知罪?”蕭惟懷放下毛筆,眉頭一囧看着德妃道。
德妃抿唇,緩緩跪下,卻倔強的回答:“臣妾一直在宮中,等於和宮外斷了聯繫,皇上如此定罪,臣妾實在是委屈。”
“哦?愛妃的意思是,你的家人在京城偷摸的搞了暗殺盟,聞所未聞?”蕭惟懷似笑非笑。
德妃抬臉望着他,帶着決絕:“委實不知。皇上若不信,大可以再讓昭王與賢王世子詳查。”
蕭惟懷直直的看了她半晌,良久面上神情一松:“起來吧。”
德妃站起身,蕭惟懷示意她來身邊,指着面前的奏摺道:“弄個暗殺盟行刺朕,你說朕對你們賀家哪裏不好?瞧瞧,多少人彈劾他,朕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賀家當株連九族!”
德妃身子一顫,咽了咽唾沫:“皇上不要顧及臣妾,他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就該認罪。只是,皇上彆氣壞了身子,連晚膳都忘記用。”
蕭惟懷臉色更柔和,“怎麼又下廚了,奴才又不是做不好。”
德妃黯然地說:“臣妾的心意和奴才的不一樣。”
“那朕若是不吃,豈不是辜負了愛妃的一片心意。”說完,蕭惟懷笑眯眯的拈起一枚點心,三兩口就吃進了肚子。
“甜而不膩,愛妃的手藝不輸御膳房,好!”蕭惟懷吃完一塊,破天荒的又拿起第二塊。
德妃緊握着的手,終於慢慢鬆開,只覺得手心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