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徒手制女鬼
那晚,因外場村習俗,遠道服喪的賓客,需至村頭酒家吃喪宴,我和夏千陽各自在房間收拾行李,比旁人去得晚了些。
待我們準備出門時,夜幕已徹底降低,村裡並無路燈,一到夜晚便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加之村路又坑坑窪窪,我和夏千陽打着手電,一前一後,走得極慢。
夏千陽吹着口哨,單手插兜走在前面,回頭對我說:“你剛才看到沒?住我們隔壁也是從外地趕來服喪的,有個妹子長得不錯。”
我差點吐出一口老血:“夏千陽,這種鬼地方你都想着勾搭妹子,你腦迴路真清奇。”
“你懂什麼?越是這種地方,妹子越需要保護。”
“你姐我也是妹子,咋不見你保護我?”
夏千陽像看怪物一樣看了我一眼,發出幾聲誇張的大笑。
突然,他捂着肚子彎下身體,哀聲說道:“不行,我肚子忽然疼起來了,我去路邊方便一下,你、你等等我。”
“就你這樣,才不指望你保護我呢。”我在他身後嘲笑道。
他似乎真不舒服,並未回嘴,一溜煙就跑到一片漆黑的農田裏,不見了蹤影。
夜風拂面而過,此時正值七月盛暑,然而這漆黑村落的夜晚,卻平生幾分涼意。
我不由得抱住臂膀,今日第二次打了個寒戰。
也不知過了多久,夏千陽還沒回來,悄無聲息地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不由得心裏發慌,喊了他幾聲,卻沒有任何回應。
我心裏犯嘀咕,丫不會這麼不靠譜,和我玩這種惡作劇吧?
正思忖間,回身一看赫然發現,不知何時,身邊竟起了一層大霧,白茫茫一片。
再看向剛才夏千陽失蹤的那片農田,早已被白霧吞噬,絲毫看不清蹤影。
我有些心慌,也不敢隨意走動,這白霧來得突然,一看便知有貓膩。手電光依舊微弱地亮着,卻絲毫穿不透這濃郁的白霧。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鬼打牆?
不過在這鬼氣森森的荒野村落,真的發生鬼打牆,我也不會驚訝。
忽然,斜刺里衝出一道身影,帶起一股滲人的涼風,猛地將我撲在地上。
我學過散打,若在平日,這種程度的偷襲我是可以躲過的,可眼下困在濃霧中,我的反應能力也遲鈍了幾分。
瞬間,身體就被壓在冰涼的地上,腰被撞得生疼,下一秒,一具冰冷堅硬的身體撲上來,將我死死壓住。
我抬眼望去,不禁嚇得一聲尖叫。
偷襲我的根本就不是人!
是個白衣女鬼,漆黑長發垂在兩側,將那青白死灰的面孔襯得愈加猙獰可怖。
那女鬼壓在我身上,一雙死白的枯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一條長長的紅色舌頭晃悠悠從口中吐出,吊在下巴上,竟落了一滴口水在我臉上。
頓時傳來一陣腥臭,那是死屍的腐爛味,我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驚恐之餘不由升起一陣怒意。
我握緊右拳,本能地對準女鬼那張蒼白的臉猛揮過去。
“砰!”
女鬼的頭被打得轉了一百八十度,以極不自然的姿勢僵住,似乎沒料到我會用這種方式反擊。
人在極度緊張時,往往會迸發出超乎尋常的潛力。趁她掐住我的手有所鬆動時,我心下已悄然有了主意。
憑藉散打訓練出的素質,我猛地將她枯樹枝一樣的手腕扣住,一躍翻身反客為主,將那女鬼死死壓在地上。
女鬼反應過來,“嘎吱”“嘎吱”地扭過頭,翻白的眼珠轉了轉,對準了我,順勢就要再次掐我脖子。
我心下冷笑,豈會再給你機會?
又是一拳,這次我狠狠打在了她鼻子上,霎時,那女鬼的鼻子被打歪了,斜在臉上,本就詭異的蒼白面孔更加扭曲猙獰。
我吃痛地捂住右拳,這女鬼身體硬得像石頭,這一拳下去我也痛得不輕。
女鬼似乎被我激怒了,竟張開血盆大口撲過來咬我脖子,那張嘴足足裂到了耳根,看得我不寒而慄。
我卻來不及尖叫,立刻鬆開她,一個側滾翻,半蹲在地上。
女鬼嘶吼着,從我身後撲來,我側眸一瞥,心想正中下懷。
當她冰涼的枯手朝我脖后伸來,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身前一帶,一個過肩摔,將她整個身體狠狠砸在地面凸起的石頭上。
“咚!”
一聲悶響,伴着女鬼壓抑的呻吟,她徹底倒在地上,想來這一下摔得不輕,她遲遲沒站起來。
“你、你這人類,怎麼對人家這麼凶?”女鬼一臉幽怨,竟扯出幾分哭腔。
我一聽這話,更加惱火,明明你這鬼物偷襲在先,老娘這是正當防衛!
正要反駁,忽見倒地女鬼換了一副凶神惡煞的臉,猛地直起身體朝我面門撲來,我蹙了蹙眉,難怪這鬼物跟我扮可憐,原來又要玩偷襲把戲。
可惜,我不會任你宰割。
我看準女鬼的攻擊動線,迅速向後翻下身體,躲過她正面突襲,又以掌撐地,飛起一腳便朝女鬼脖頸踢去。
女鬼被我踢飛幾米開外,落在地上捂住脖子,不住地咳。
我也急忙站直身體,警惕地盯着她,再不敢掉以輕心。
似乎看出我不好惹,那鬼物只怨毒地瞪了我一眼,便飛身而逃,不見了蹤影。
這下,白霧徹底散開,露出原本的黑。
我腿下一軟,不由得坐在了地上,剛剛太過緊張,眼下放鬆下來,才發覺已是出了一身冷汗,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夏千秋!”就聽夏千陽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我擰亮手電,循聲望去,看到他從農田朝我小跑過來,一臉擔憂。
“我剛才站在路邊喊了你半天,你都不理我,在那一個人比比劃划,我以為你中邪了。”
我哭笑不得,差點忘了,剛剛那女鬼施了一團白霧,將我和她困在其中,夏千陽定是看不到的,在他看來,我就像神經病一樣獨自跳來跳去。
還是不要告訴他這地方真有鬼吧,畢竟這廝平日看起來懟天懟地的,其實膽子根本不大。
於是我站起來伸了伸腰,開口道:“你也去太久了吧,我都做完第八套廣播體操了。”
說罷,我怕他再追問,便不由分說將他拉走,催促道:“快走吧,再不去連湯都沒得喝了。”
夏千陽倒也沒追根刨底,乖乖跟了上來。
我卻在那時,清晰地聽到不遠處的草叢裏,傳來一聲戲謔的輕笑。
我陡然一驚,冷汗再次涔涔而下。
我聽出了那聲音是誰的,妖嬈魅惑,透着幾分低沉的曖昧,那聲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那是夢中對我痴纏不休的男子,他就在附近,而且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