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窺修行真相難尋
“骷髏”吳恆，三天裏恢復得很快，身上的肉，就如被氣吹出來似的，一天一個樣，雖說還顯得有些瘦，但給人地感覺已是正常人，而不是“骷髏”。現在趙又山每天一定要做的事就是扯扯吳恆的臉，身上的肉，看看今天又“吹”了多少。
這三天來，吳恆陸續地回憶起被拐的過程和這一年多的經歷。
那天，吳恆正在撿飲料瓶，賴老三跟他說，家裏有不少，看他撿得辛苦，都白給，就當清理家裏垃圾。賴老三帶他進了小巷，用一塊手帕矇著他的口鼻，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來后，已經是在一輛箱式貨車裏，車裏還有另外三個男孩。後來被送到礦洞，在山上吳恆一直鼓勵大家搞破壞，不上工。“光頭強”們當然不會做思想工作，就是一字，打。吳恆也硬氣，被打了很多次，也被打的很慘，但過段時間，就又開始鼓動大家，不是想逃跑，就是搞對抗。慢慢的他在“礦奴”里成了領頭人。
“光頭強”一看形勢不對，一個月前，開始餓着他，還不讓他睡，折磨他，很快他就成了“骷髏”，但吳恆依舊沒屈服。所以在趙一山他們到來的前三天，“光頭強”決定，把吳恆推進陷坑。
吳恆也不知道自己掉下幾十米高的陷坑為什麼沒死，後來他就延着那坑壁往上爬。趙又山問他，你被推下去都成“骷髏”了，怎麼還有力氣爬那麼高的地方？
吳恆，掉下去的時候，他就昏過去了，醒來什麼都看不見，又餓得不行，四下亂摸，抓到一塊軟乎乎的東西，他就給吃了，吃完后就覺着力氣很大。
趙一山聽到這裏，不由得嘔心，趙又山問怎麼了，他什麼也沒說，讓吳恆繼續說。
吳恆爬上來后，帶着工友向洞外出來，就看到趙一山他們了。但吳恆是怎麼從幾十米深的陷坑，在沒有工具，沒有光照的情況爬上來的呢？用趙又山的話說，很明顯，在礦洞這個故事裏，吳恆是主角，既然掉下幾十米高的地方，還不死，那能爬上來也是可以解釋得。
…………
從山裏出來后，曹隊就很忙了，但百忙中還是先過來和趙隊打了個招呼，接着他就去接受市電台採訪，過後又是秦省電台採訪。當夜，玉田市就播出一條新聞，我市某郡縣刑偵大隊破獲建國來最大人口貶賣案，共解救三十名人員。
第二天，省台播出新聞，玉田市某縣刑偵大隊，聯合江口市，共同破獲一跨多省市人口貶賣網絡，共抓獲十三名涉案人員，解救三十名被貶賣做黑勞工的人員。
大成就總是要第一時間被宣揚出去，但這背後的黑暗，比如那陷坑裏的人命；比如那楊家壩的冷漠；比如這個黑礦和背後的保護傘；比如礦奴的身份都是流浪者（除了吳恆），且一半以上未滿十八歲……都被掩藏在聚光燈后被主動遺忘。
這麼大案子，當然曹隊不可能把功勞都給獨吞了，很快江口市局接到了秦省警員廳的通報，趙一山很快就接到局長的電話，電話里局局長語氣興奮，多次提到，正是他知人善用，讓趙一山任失蹤積案專案組組長是無比正確的。趙一山這還沒回去，就多了個頭銜，也算是一個安慰，至少回去后，可以把經費都給報銷了。
…………
從玉田市出來時是兩個人，回去時卻是四人，對，是四個，還有一個就“楊排風”。
“楊排風”，本名羅婷婷，是玉田市郊區人，今年14歲，長相清秀，在家是獨女，性格任性，年初父母想懷二胎，她覺着這是對她最大侮辱，於是就偷了身份證和1000塊錢離家出走，一路坐火車到了秦省，後來沒錢了，被賴三在玉田撞到，順手就給賣到山裏。
好在羅婷婷聰明，故意把自己弄得臟髒的，身子又沒長開，裝聾作啞（一半是被嚇的）下，讓人以為是個傻子，沒再被欺負，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被救出來后，羅婷婷一直很安靜，趙一山看得出來，經歷這麼多，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沖淡這段經歷。回去后，她應該不會再那麼任性了。
回到江口市，在火車站羅婷婷和吳恆家人都來了，當然也少不得市、區警局領導和攝像機，那場面又是一翻哭笑，用趙又山的話說，兒女情長，英雄淚也長啊！因為最後兩家人的感謝，羅婷婷與吳恆的擁抱，居然讓這二貨淚流滿面。
當晚，江口市新聞報道就又不同了，我市寧靜區警局刑偵大隊，在市局領導的周密安排下，七晝夜，跨數省，千里大追逃，終於破獲跨多省市人口拐賣大案，成功解救三十位未成年人。電視畫面上，大多是領導慰問受害者的畫面，兩個功臣，也算給了特寫，趙又山覺着自己應該也算是名人了。
回到局裏后，明面上什麼都沒動，但趙一山的待遇明顯提高很多。辦公室沒動，但辦公室門口掛上了失蹤積案專案組，裏面的桌子沒增加，但電腦給換新的了。局裏的同事也熱情了很多，不像之前，總有個把人躲着你。
“趙隊，我們這次會不會給點獎金什麼的？會有多少？我能分多少？你看我這幾天，人都瘦了，老覺着哪都不對，臭，氣味太多，這新電腦味太重咧！”
“這個，就看這個案子上報到什麼程度，新聞曝光到什麼級別，多少還是會有些獎勵的。”
“那趙隊，接下來我們做什麼？查張愛國的案子嗎？”
“再梳理梳理，張愛國那個線索，這麼久了，不好查。先休息兩天，你不去和你的同學吹噓一下？”
“趙隊，我是那種人嗎？不，我就是那種人，哈哈……”
…………
趙一山想休息兩天，不是累了，而是最近身上發生的事情，有些事想不明，他想好好探究一下。
最近，他老做夢，夢裏自己能看到身體內部經絡，經絡里有東西在流動，醒來后，又感覺不到。而且最近，他總是對四周很敏感，總能提前感應到要發生的事，比如拐角會有人過來。
這幾天沒事，他也試了試，以為是小說里寫的那種內功，可卻沒摸到頭緒，完全找不到丹田，更不用說什麼任督二脈。目前身體方面也沒有表現出比以前更強的力量，或是更敏銳反應。反而總聽到趙又山說這裏吵，那裏臭的。
他能感覺到自己已不同以往了，但就如隔着一層窗戶紙，隱約看到點，卻始終搞不明白這是什麼，這該如何運用，那種彆扭感，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痛苦。這方面，趙又山表現的很直接，睡不好，太吵；不能自如呼吸，太臭。
當晚，他一個人，盤坐在家中客廳，關了燈，閉上眼，運起部隊裏學來的吐納。剛開始並沒有什麼特別，一呼一吸，漸漸的他忘了自己的念想。忽然間，他的腦海里映出一個畫面，那是他全身的經絡。而此時趙一山身處的客廳里，颳起一陣風，以他身體為中心，向外吹開。那經絡正是近來出現在他夢裏的畫面。經絡中，一層淡淡的白霧，緩緩流動，並無規律，各經絡間，又有一個個節點，那些節點就如高速公路的服務站。
趙一山一時心喜難言，忽然畫面一暗，什麼都沒了，但此時的他一點也不擔心，能進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當晚他就一次次地嘗試，嘗試着如何能更快速的進入那個內視狀態。最終發現，呼吸吐納是不錯的法子，但也不是唯一的，比如可以觀想，就是一直想一直想，也能進入內視狀態，但不能保證多久才能進得去。
趙一山在嘗試着探索身體的奧密時，趙又山此時正在分局宿舍里上網，在鐵血論壇里，鏖戰群雄。
趙又山把趙一山智擒七人的視頻，放到鐵血論壇，寫了個《警員千里追兇，一招擒敵》題目。因畫面抖動太厲害，不怎麼清晰，頭兩天，關注的人並不多，有人留言：“這是偷拍人家拍電影嗎？這電影拍的，有點爛，場面不火爆啊。”
趙又山對如此流量很是不滿，於是在下面留了一句，“請結合江口市新聞觀看。”這麼一句，引起論壇壇主的注意。重新寫了一篇題頭為《冒死偷拍現實生活警員抓捕罪犯，差點被流彈擊中》的轉載文，置頂。
頓時引起不少網友關注，並在結尾故意留言，據知情人透露，此為日前江口市《千里追兇》新聞的現場畫面。
又有知情網友，左證道：“畫面最後有聲音提到‘趙隊’，而江口市新聞里的寧靜區刑偵大隊有個副隊長就姓趙。”
好死不死的，當晚七點，大商國一台《新聞》中，也給了不到直幾秒的畫面報道。
論壇里頓時沸騰，叫好聲有之，“真實”“神槍手”“帥氣”等等，但也有不少人質疑。
“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偷拍，需要外面加個鏡頭嗎？故弄玄虛，讓人看不清晰。”
趙又山看后，大罵對方蠢貨，正要回復，已有網友回道：“樓上，你這個就不懂裝懂了，你不知道有望遠鏡這個東西嗎？很明顯，這個視頻拍攝者是通過望遠鏡拍攝的，這個本人有過經歷，所以一看就明白。”
“樓上有過經歷？偷拍對面宿舍女生換衣嗎？”
“這都被你知道了，不可說，不可說。”
“都什麼玩意兒，這都哪跟哪啊。”趙又山氣到了，趕緊發一條拉討論回話題。
“15樓慧眼，一眼洞穿事實。”
“樓主，這視頻有假，新聞上是說刑偵大隊的人，現在警員有裝穿叢林迷彩出動的？”
“我也覺着視頻有問題，整個視頻沒有一句話，最後那句‘趙隊，你真是個神槍手’畫足添足啊，聽聽那浪聲，就一二貨。”
趙又山哪裏受的人家說自己聲音浪，還二貨，頓時回復，“你才二貨，你全家二貨。”
“哇靠，你和那二貨什麼關係？你激動個什麼鳥？難道你和那二貨有雞情？”
“鳥你全家，雞情你全家。”趙又山此時已經憤怒，來回就是這麼一句。
“別吵了，回規正題，這個穿叢林迷彩確實讓人難以解釋，而且還沒帶帽子，破綻太大了。”
“這算什麼神槍手啊？這麼近，還打一支槍這麼大的目標。”
“樓上一看就知道是菜鳥，看着只有幾十米，可那是用自動步槍打的，不是狙擊槍，更何況那一槍打的是移動目標，不是固定靶！”
懷疑者有之，信者有之，這就是個真真假假的世界，你的無意間的行為，在眾人的注視下，總有各種不同的解讀，哪怕你符合了他們所有求證，依舊給你來句，“太真實了，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
最後，論壇里的一隻大牛出來說話。
“以我混跡鐵血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個視頻應該是現場版，從草棚和鏡頭裏的現場周圍，拍電影不可能範圍這麼大，沒一點其他人和設備。大家可以根據視頻猜猜，這個傢伙一共擒了幾個人？牛人一枚啊！不過是不是新聞里說的那個案子，這就難說了。”
接下來論壇的方向又被引到了數人頭上去了，趙又山看着還不過癮，因為大家只說畫面中的人，沒人提拍攝者，惟一提到聲音的，還是在罵人，這讓我們小趙同志心裏那個不爽啊。
於是，他拿起電話，飛快得播出幾個號碼。
“我說老大，你哪呢？不會是又在數格子吧？”
“老四啊，怎麼現身了？不是最近玩隱身嗎？隱不住了？”
“嘿嘿……老大，我跟你說個秘密，我最近當警員了。”
“當警員？就你小子那腦子，看得懂案卷不？”
“真的，我還破了一大案，就是今晚七點，一台《新聞》裏放的那個案子。”
“老么，你這牛吹的，是不是太大了點？別把自己當西瓜太郞。”
“不信？我給你發個視頻，就發咱系微信群里，你點進去看看。”
趙又山，很滿足的所視頻連結發到了群里，還來這麼一句，老大接收。
這個群里的都是他們剛進學院時的理科基地班，人不多，就十二個人，人稱“十二太保”。你說為什麼這麼少，純數這專業，不是天才的，學不出什麼東西來，數學科學院的大神太多了。
群里人平時話不多，一看，這個趙十二發了個連結，還顯示偷拍，頓時引起不少人的興趣，紛紛露臉詢問。
“發福利啊，老么啊！你最近不是玩消失嗎？怎麼又出來勾引我們老大了？”
“沒有，沒有，只是本人最近轉行，準備做一個對社會有價值、有貢獻的人。數學上，就拜託各位了，拓撲、微分幾何咱玩不轉啊！”
“老么，不要氣餒，來大姐這，給你補補奶，發育發育腦子，怎麼著也得把西瓜太郞幹下去。”
“九妹，這是又發浪了。”
“剛剛春夢醒來，無人陪伴啊，五哥，只要五嫂不反對，我願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啊！”
“九妹，我錯了，放過我吧！”
“老么啊，這什麼視頻啊，最後一句話怎麼聽是你這個二貨的聲音啊？”
“老大，你聽出來了吧，這個案子，我是最重要的參與者，我是趙隊的觀察手。哈哈……牛吧！老子胡漢山還會回來的。請各位哥哥姐姐見證，我，胡漢山，不，我趙又山立誓，必將成為警界第一牛人！”
“打雷了！小心被雷劈。”
“散了，散了，就一二貨，老三，出來，我們去研究室啊，還有個關鍵數據沒算出來啊。”
“老么啊，你九姐我得去上課了，有機會來美國找我啊。”
“老么，不就是西瓜太郞嗎？打擊不要這麼大，你還小，還不到二十，有的是機會。當然，我們也知道，你在純數上，你是真的趕不太上了，要不轉物理看看？”
“陳教授說了，老么你這種情況呢，還是可以挽救的。”
“好吧，你們繼續，我真打算干偵探這行了。”
趙又山，在群里沒得瑟成，在一群數學瘋子面前，好吧，我們的老么心理陰影面真的很大。沒法子，吹噓沒成，只好趟床上撫慰受傷的心靈。
……
在趙又山被傷害的這段時間裏，趙一山已經嘗試了如何把經絡里的白霧運轉起來，可運轉后，發現沒有任何作用？沒有任何傷害，也沒有任何線路可言，怎樣都行，不會像小說里說的，不按運功線路，會有如何如何的嚴重後果。
一開始趙一山也是小心再小心，小心到用力過度，一個不小心，運轉飛快，各處經絡亂飛，沒有任何遲滯感，更無任何不適。他算明白了，這個東西的運轉，好像和內功無任何關係。
一時，趙一山也是沒有頭緒，這時，他忽然想起吐納對內視效果好，那以前在軍隊裏練過的五禽戲和八段錦，是不是對那個運轉有用呢？
想到就做，打了一遍五禽戲，有點反應，高興之下，再打一遍八段錦，卻沒什麼用。於是打了幾遍五禽戲，逐漸摸索出了一點經驗，這“內力”好像可以外放、內收，但體外好像沒什麼可吸收的，就如真空裏吸氣。
夜色將去，天際泛白，趙一山感覺收穫滿滿，一夜折騰，精神卻還是很好。他細思量下，還是覺着得和趙又山合計合計，俗話說，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啊。一想到這，也沒顧及時間，拿起電話就給趙又山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