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是誰在說話？”聞無笛被嚇了一大跳。

明明屋子裏只有他和那隻小奶狗兩個活物，怎麼房間裏還會冒出另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呢？

他屏氣皺眉，仔細地將視線範圍內的所有東西都掃視了一遍，就連那隻瞪着眼的傻狗鼻子上的小鼻涕泡也沒放過。

可將房間巡視了一遍之後，他仍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這就讓人很納悶了，剛才明明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說話啊？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那個聲音又冒出來了——

“你腦子進水了嗎，趕緊給我弄吃的！”

這回的聲音足足比上次大了一倍，終於讓聞無笛發現了房間裏冒出來的另一個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

他瞪着眼，盯着那隻胖成球的小奶狗，心裏驚訝極了。因為，他發現剛才那隻小狗叫喚的時候，他居然聽到不是意義不明的狗叫聲，而是之前房子裏冒出的男聲。

饒是聞無笛從前道行高深，此刻也忍不住感到驚訝。

他從前是人，如今末法時代，他現在的肉身應該就只是個普通人，怎麼突然間他能聽懂一條狗在說什麼了呢？還是這不是一條普通的胖狗，而是一隻胖狗妖？

他從記憶中得知，這條狗是之前原身的女友盧戀佳送的，送過來之後，那女人還從原身這兒又騙了不少錢，也不知道那個女人知不道自己送了個狗妖過來。

聞無笛感到不解，莫名其妙變成了狗的陸翱卻沒心情再等下去了。

“傻X，你爸爸我都快餓死了，你還敢發獃！信不信我告你虐待動物！”

小奶狗張着嘴，齜着一口奶牙衝著聞無笛一頓吼，聞無笛甚至還能看到它嘴裏那條粉色小舌頭不停地晃着。

他眼角一抽，忍不住道：“你就算去告我，也沒人會相信你吧。”

話音一落，他就看到那隻小奶狗整個狗身僵在了原地，一雙黑眼珠子瞪得像是要脫眶一樣，聞無笛甚至能從那張毛茸茸的臉上看到一絲非常人性化的複雜表情，像是在懷疑狗生。

聞無笛聽到它自言自語道：“這個傻X不會真的聽得懂我在說什麼吧。”

聞無笛還記着這條胖狗剛才自稱是他爸爸呢，這會兒見它懵了，自然要找回場子。

他慢慢踱到小胖狗面前，捏起它的後頸皮道：“剛才叫我傻X叫得挺開心呀，還自稱是我爸爸？”

聞無笛一邊用手撥弄着奶狗的雙下巴，一邊威脅道：“你這麼討嫌，不如我把你這狗妖送到研究所去算了？”

什麼叫他很討嫌？陸翱眼一瞪就想咬聞無笛一口。

聞無笛眼疾手快往上一提，小奶狗就只能晃着四條小短腿在空中撲棱了。

“想咬我？”聞無笛甩了甩手腕。

“還罵我？”他又用手指頭彈了彈狗屁股上的小尾巴。

“狗膽挺大啊。”狠狠地搓了一把狗頭。

“……”陸翱的狗臉上已經一片空白了。

他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這世上居然還有彈人尾巴的人，簡直不要臉！無恥之極！

陸翱在心裏將聞無笛祖宗十八代從上到下全部罵了一遍，然後繼續不吭聲地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他已經發現這個聞無笛有點不對勁了，哪有人能聽懂狗叫聲之後會是這種反應的。

他就不吭聲。反正他現在變成了一條狗，他根本就聽不懂聞無笛這個神經病在講什麼。

但就算小奶狗不吭聲，聞無笛也照樣拿它有轍。

“喂，胖狗，別裝傻了。”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奶狗的小耳朵，嚇唬它道：“我水都快燒開了，等會兒弄個狗肉火鍋你覺得怎麼樣？”

怎麼樣？他居然還敢問怎麼樣！

陸翱出離憤怒了，他咧着嘴衝著聞無笛就是一頓吼：“你有神經病嗎，居然還吃狗肉火鍋，你怎麼不吃人肉火鍋啊！”

“……”

狗叫聲太大，聞無笛又離得太近，陸翱吼完之後，他耳朵都快聾了。

陸翱看到聞無笛一臉獃滯，心裏總算是舒坦一點了。他哼哼着抬起下巴，伸着前肢的兩隻爪子努力地夠着端方的手臂，一副大度地樣子道：“哼，知道錯了吧。還不快把爸、咳，還不快把我放下來。”

這回改口倒是夠快。但依然……還是很欠揍啊。

但正好聽到水燒開了的聲音，聞無笛就將狗放到地上了轉身去倒開水了。有什麼以後再問好了，他還是先去喝點開水。

聞無笛一轉身，陸翱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衝著聞無笛的背影無聲罵了幾句后他就準備趴着了。可這時，他的肚子卻開始叫喚起來了。

“餓了？”聲音被聞無笛聽到了。

“沒餓！”陸翱哼了一聲，很有骨氣地扭過頭不看他。

“哦。”然後聞無笛就從櫥櫃裏翻出一碗方便麵開始做泡麵了。聞着碗裏飄出來的辛辣香味，聞無笛心裏有點兒期待。這麼快就能做好一碗香味濃郁誘人的面，這個時代還真有趣。

就在他準備動筷吃面時，卻發現那隻奶狗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在了門口，地上哈喇子流了一地。

聞無笛：“……”

不是說不餓嗎？地上那攤亮晶晶地是怎麼回事啊？剛才扭頭時的傲氣呢？被狗吃了嗎？

“想吃？”他問。

陸翱連忙別過頭，“我才不想吃這種垃圾食品。”

剛才不知不覺尋着味兒他就走過來了，現在離近了，聞着那兒，肚子就更受不了了。明明從前吃的三文魚稍微有點兒不夠鮮他都是不吃的，可他聞着一萬最普通的泡麵居然都饞的厲害，真是沒出息。

看他那副嘴硬的樣子，聞無笛心裏一樂，故意將面卷了一筷子到他鼻前晃了一圈。

“真不餓啊？你口水都快把我家地板給泡爛了。”

“……”陸翱的耳朵都快氣得豎起來了。

這人有毛病吧，有這麼招惹狗的嗎？就算不把他送到研究所，也不應該這麼心大吧？

陸翱很想罵他是不是有神經病，但想到剛才自己被拎着後頸皮提起來的樣子，他翻了個白眼忍了。

聞無笛本來只是覺得這條小胖狗臉上的表情很有趣，隨手逗了一下，沒想到這傢伙倒不算特別蠢，而且貌似還知道不少東西的樣子。

他吃了一口面問道：“你成精的時候磕到頭了嗎，怎麼連口水都控制不了？”

肚子餓可以忍，這種藐視他智商的話陸翱就真的忍不了了。

“你沒讀過初中嗎？巴普洛夫實驗你沒學過？”陸翱嫌棄地瞥了他一眼，神情很是鄙夷。

就知道嘲笑他流口水，一點文化知識都沒有！

初中？

聞無笛被他問得一愣，在腦海中翻找了一下什麼巴普洛夫，卻只大致記得個人名，記不起內容。

不過，這條狗看來是真的懂很多啊，連初中知識都知道，或許不是簡單的狗妖。

不過，懂的再多也地板上的口水也不能矇混過去。

他丟了條抹布到胖狗旁邊，努了努嘴道，“你連初中都懂，看來應該也會擦地了。”

看胖狗蹲在那兒沒有動，他還和顏悅色地鼓勵了一下。

“好好乾，幹得好，我就給你弄吃的。”

畢竟原身女朋友用這條小胖狗騙了原身好幾萬塊錢，聞無笛還是不會真的餓死它的。

看着爪子旁的抹布，陸翱氣得小鬍子都抖起來了，他兩輩子加起來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他上輩子從出生開始就家境優渥，過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瀟洒日子，別說擦地了，他連自己皮鞋都沒擦過，有些髒了就直接丟了。

可現在呢，不僅變成了一條哈士奇，還是條沒殺傷力的奶狗崽子，因為血統不純，耳朵都豎不起來，一點都不威風！

但這還不算慘，最最過分的是，沒想到他都變成狗了，居然還要被人要求着擦地板！

虧他以前還覺得當寵物比人舒服，每天吃喝玩樂無憂無慮的，那時候他哪能到有一天他居然會會變成別人家的寵物呢。

陸翱仰着頭，悲傷得難以自已，簡直比喜兒還可憐。而那無恥無情的聞無笛卻吸溜着泡麵，笑得比惡霸黃世仁還得意。

看胖狗蹲在地上不動，一臉苦大仇深的樣，他薅着奶狗的頭毛，一臉語重心長。

“吉祥，別發獃了。趕緊擦地板，你看你都胖成什麼樣了。”

吉祥？

誰叫吉祥！陸翱八輩子都沒聽過這麼土的名字！

“我不叫吉祥，我叫陸嗷……嗷嗚嗚。”陸翱一氣之下差點說出真名，好在馬上反應過來轉了兩個音，只是聽起來有點兒像狼叫。

“生氣也別學狼叫啊。”胖狗的皮毛手感不錯，聞無笛多薅了幾把。

“再說吉祥哪裏不好聽了，多喜慶啊。”

聞無笛學着剛才被胖狗鄙夷的眼神回瞥了他一眼，嫌棄道：

“你連《莊子·人間世》裏的‘虛室生白，吉祥止止’這句話都沒聽過嗎？”這語氣簡直與之前陸翱嫌棄他不知道巴普洛夫效應時一模一樣。

陸翱：……

不就是剛才鄙視了一下他不知道巴普洛夫嗎？《莊子·人間世》是什麼鬼？這人腦子果然有病吧。

.

用食物催促着讓吉祥趕緊擦完地板之後，聞無笛就靠在椅子上休息了起來。

就在他喝着開水，慢慢回憶原身有多少財產時，房間某處突然響起了一陣樂曲的聲音。

聞無笛抬頭，聽着有些熟悉的聲音，正在想這是什麼時，胖狗叫他了。

“你怎麼還不去接電話，鈴聲真是難聽死了。”在心裏鄙夷了一遍聞無笛的品味之後，陸翱又繼續用兩隻前肢踩着抹布擦地板了。

聞無笛走回卧室，順着鈴聲從被子裏翻出手機，一個熟悉得讓人憤怒的名字跳到了他眼前。

盧戀佳——原身相戀了一年多的女朋友，同時也是串通了別人拍下原身的不雅照，將其推向死路的女人。

“原來是你啊。”聞無笛不受控制地露出痛恨的神情。

被親密的愛人所背叛所帶的傷害，遠比被對手打壓的痛苦更加的讓人絕望。也難怪看到這個名字的時，這具身體裏的的憤怒差一點讓聞無笛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不過，“放心吧，我道教最有原則了，說給你報仇，就肯定往死里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