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第一件事
陵江無數雙眼睛都在緊盯着蘇卓的一舉一動，他拜訪了國子監祭酒，卻並沒有引起多少反應。
可僅僅只是過了一天的時間，蘇卓又去了左相府邸，這便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人猜測他是為了景靈宮一事才特地登門，可也有人認為蘇卓另有所圖。
不管怎麼說，他們都覺得蘇卓可能又有搞事的傾向。
所有正盯着蘇卓的人，在這個時候更加不敢懈怠，生怕一不小心，蘇卓又要折騰出什麼么蛾子。
吳廷煜看着面前的少年陷入沉思。這位位極人臣的老人，儘管並沒有多麼高深的修為，但那雙陷在眼窩裏的深邃眸子，卻能夠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半晌他才輕聲道：“你來找我，是為了承天令？”
“不錯。”蘇卓有些意外，沒有想到這位左相第一句話竟然就開門見山，儘管距離他拜訪祭酒大人已經過去一天時間，給了吳廷煜一些揣度的時間，可吳廷煜還是能夠一言中的。
吳廷煜深邃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光芒，說道：“那日在景靈宮，我便猜到你應該是憋了一口氣，我有想過你會怎麼做，可直到昨天你拜訪祭酒之前，我都沒往承天令這邊想。”
“其實……當‘你可能要參與爭奪承天令’這個想法第一次閃過我心頭的時候，我是不相信的。在我看來，你這個想法委實太過大膽，就像沒有人料到你會觀盡蜇龍潮一樣，沒有人會想到你可能參與到承天令的爭奪之中。不過，既然有王海城的珠玉在前，我覺得你確實有可能會這麼做。你想要為長公主爭一口氣的話，成為承天令確實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承天令這個位置非同小可，掌握的權力不可謂不大。
不僅能承天之意，監察永徽王朝疆域之內的眾多修士，還有資格調動上清宮與道宮的資源，關鍵之時甚至能夠直接越過當今陛下與上清宮的掌門，行先斬後奏之事。
正因為承天令如此特別，因此才需要從本國的皇親國戚與宗門聖地中各挑選一名承天令，相輔相成的同時也能互相平衡。除卻那來歷神秘的第三位承天令，來自王朝與宗門聖地的兩人，一旦修為達到知神境，便不能繼續擔任承天令。
承天令自兩千年前開始設立，直到如今天雲大陸形成了五大王朝、三大聖地與其餘宗門並存的格局，承天令便顯得愈發重要。
而且少數知情的人心裏都明白，這承天令隱隱與破妄境之上的存在有關，他們才是真正執掌這世間蒼生沉浮的人，而承天令則是他們的手段之一。
蘇卓望向吳廷煜，認真道：“左相確有先見，令人佩服。”
永徽王朝以左為尊，左相便是當朝首相，位極人臣，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吳廷煜作為前朝老臣，還能夠不退反進走到這麼高的位置，手段與眼界俱皆不凡。
吳廷煜望着蘇卓，緩緩道：“去爭這承天令，你需要什麼？”
蘇卓說道：“我需要有人推舉。”
吳廷煜道：“你已經去過祭酒那裏，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已經答應你了。”
蘇卓道：“只要我能夠趕上，他會幫我舉薦。”
吳廷煜看着他，道：“承天令之爭，不是望海城城頭觀潮，你若沒有無一境修為，一切無從談起。”
蘇卓笑道：“這個還請左相放心。”
吳廷煜微微頷首，道：“若你能夠在一年之內踏入無一，到時候我也會幫你舉薦，有了我與祭酒，應該已經足矣。不過要提醒你的是，哪怕你現在躍過了龍門，此後也成功破境無一，但反對你的聲音肯定不少。”
蘇卓平靜道：“所以我還需要有人幫我壓住這些聲音。”
吳廷煜道：“你要是能夠得到祭酒的舉薦，國子監那裏便不必擔心，朝堂上我會儘力幫你，至於道宮那裏，我不敢保證。”
蘇卓笑了笑，道：“有左相這句話就夠了，道宮那裏我會自己再想辦法。”
吳廷煜看着他，道：“你不擔心陛下反對？”
蘇卓道：“他不可能支持我，卻也不會反對，他一定會沉默的。”
吳廷煜輕聲道：“看來你很了解陛下。”
蘇卓只是微微一笑。
吳廷煜接着問道：“這樣就足夠了？”
蘇卓搖了搖頭，在這位左相疑惑的目光下，正色道：“我得活下去。”
左相怔了一下，不由啞然一笑，旋即斂起笑容，認真道：“不若我從府中抽調一些信得過的親信到你那裏？”
蘇卓沒有客氣，道：“如此甚好，謝過左相。”
左相道：“我幫不了你多少，至多幫你減少一些壓力，可關鍵還在你身上。”
蘇卓點頭道：“我明白。”
左相看着這個與當年長公主有七分神似的少年，目光中感慨無限，喃喃道：“當年之事，若非我失察，長公主也不會英年早逝。若沒有發生那些事情，你這十幾年來，也不會過得這般苦，不僅要防狼一樣防着同門弟子，還要憋着一口氣為你娘雪恥，不容易啊。”
蘇卓沉默了下，道：“正因為有這些經歷，才有今天的我。”
左相忽然皺起了眉頭，他認真的盯着蘇卓道：“你真正的目的該不會是把這承天令當作……。”
“沒錯。”蘇卓點了點頭，“爭這承天令不過是逼着陛下讓步罷了，如果我真做了承天令，必定讓許多人都不會好受……所以他們一定會來與我做交易。”
此番來陵江，他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爭這承天令。
唯有將這第一件事做到了極致，他才可能做到第二件事。
那就是讓那個人改變主意，令定國公主位列景靈宮。
……
……
望海城，望海商會。
王昔玥翻看着今天剛到她這裏的情報，正好看到蘇卓突破至靈橋境，以及過景靈宮殿門而不入的事情，她不由得饒有興緻的勾起了唇角。
短短一個月來，她這裏便接連得到三件與蘇卓有關的消息。
無生門刺殺、破境靈橋，還有景靈宮祭典。
三件事，單看哪一件都不簡單，三件全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這主角氣息簡直不要太強烈。
隔着案卷她都能清楚感受到蘇卓身上主角光環的耀眼刺目。
她忽然想起了永徽王朝的承天令，如今已經可以確定，寧國公主陳儀會參與爭奪，大皇子陳王延也是肯定是人選之一，上清宮那邊至少會有個李虛，至於昭王那裏倒是還看不真切……
王昔玥臉上的笑意不自覺更濃了幾分，自語說道：“按着套路，這條鹹魚要真的是主角，肯定是還會去搞事情的，永徽王朝空置了近十八年的承天令在接下來的不到一年內就會有新的人選了。這長樂侯說不定真的會去爭這個承天令，雖說他現在才靈橋下境，距離無一還很遠……不過主角這種生物，不就是最不講理的么？”
正當她準備繼續往下翻閱情報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外敲門，便放下案卷道：“進來。”
敲門的是黃依依，她進門后便正色道：“掌柜的，城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