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終於說結束了
引言——既然能做出這個選擇，就代表着，柳依依是根本沒有在怕的。
入宮的這一天，鮮見的糟糕天氣。如何糟糕呢？風大，雨大，烏雲壓在頭頂，青天白日卻感覺像是入了夜。
街上儘是隨風飛卷的枯葉，風聲像是在哀鳴一般，毫不吝嗇地直擊着人的耳朵。
“姐姐，要不然，我們換一天進宮吧？”小梧有些害怕地說道。
“小梧，我必須進宮！這件事情我應該告訴你，其實......其實我自毀容貌就是為了進宮去！”柳依依這些天來一直想要說出真實原因，卻總也無法開口。
今天，畢竟要進宮了，柳依依覺得自己一定得和小梧說個明白。
“姐姐，你不用說了，其實......其實小梧早就看出來了。只是。。。。。。既然姐姐你不說，那麼小梧也就沒必要問。小梧知道，姐姐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有自己的道理。”小梧看着柳依依的眼睛，真誠地說道。
柳依依感激地看着小梧，說道：“謝謝小梧為我隱瞞，依依感謝你能陪在身邊，真的。”
“小梧沒有別的奢求，只求能夠留在姐姐的身邊，能夠永遠陪伴姐姐。”小梧強忍住淚水，說道。
“小梧......”柳依依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看着小梧，說道：“小梧，這次你不能去，只能我一個人去。”
小梧一聽這話，臉色都變了，急忙說道：“不行！絕對不可以！你不可以一個人進宮去！那裏面全都是豺狼虎豹，你就算去，我一定得在你身邊保護你！一定得帶我！”
柳依依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小梧，你聽我說，這次你是真的不能去。宮裏的人都認識你。現在我的臉毀了，但是你的臉大家都記得。”
小梧一聽這話，二話不說，從頭上髮髻上一把拔下自己的發簪，眼看着就要往臉上劃去。
“你瘋了！”柳依依還好眼疾手快，一下子打掉了小梧手上的簪子，要是再慢那麼一步，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小梧眼淚奪眶而出，聲音幾近崩潰：“我沒瘋！姐姐，憑什麼你可以自毀容貌，我就不行？我這一張臉長相一般，只要能陪在你身邊保護着你，我捨得！”
“瘋子！”柳依依氣得不行，憤怒地吼出聲來：“你如果再這樣，我真的再也不會理你了，我們的姐妹之情到此就可以結束了！你自己選擇吧！”
小梧喪氣地坐在地上，只得問道：“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必須要進宮去？”
“小梧，你知道么？柳萋萋她......她懷孕了。”柳依依這句話聽不出任何情緒。
但是，小梧分明從柳依依的臉上看見了發自心裏的痛楚感。
“所以呢？所以你是想要進宮保護她？你醒醒吧，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小梧隨時心中震驚，但理智還是有的。
卻不曾想，接下來柳依依的這番話令她感覺整個人都墜入了深淵，看不見一點光亮。
“不，我打算去殺了覃語諾。”柳依依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明明一個柔弱的女子，眼中卻好像有熊熊烈火，甚是駭人。
小梧難以描述那一瞬間自己心中真實的恐懼感，只知道如果柳依依真的踏上這一步了，沒有回頭的可能，沒有其他的選擇。
“姐姐，我求求你，你好好的，既然已經出了宮，好好照顧自己為自己着想難道不可以嗎？為什麼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還要回去？就算是柳萋萋她懷孕了，那又如何？她自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享不盡的寵愛，你為何還要去讓自己受傷？”小梧的聲音都在顫抖。
柳依依痛苦地說道：“那覃語諾不是個好人，當時我懷孕時候，也正是她想盡辦法，害得我沒了孩子。所以......這個痛苦我受過就夠了，絕對不能讓柳萋萋再受到這樣的傷害，我不許！”
“你決定了？”小梧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在顫抖，心中的絕望看不見盡頭。
“嗯。”柳依依堅定地點點頭，說道：“別送我，我要走了。”
小梧剎那間涕泗橫流，想要好好說句告別，卻已經是泣不成聲，只能看見柳依依決絕地轉過身去，向門口走去。
待柳依依來到了溫府大門口的時候，覃芳早就已經撐着一把傘，等在門口了，等的人正是柳依依。
“依依，你真的要進宮？”覃芳看着柳依依並不太好的臉色，擔憂地問道。
“是的，麻煩表嫂了，這麼個壞天氣，卻還陪我進宮。”柳依依這句話卻是真情實意。
“沒事的，約好了是今天，如果不去，宮中我也不好交代。只是，以後你一個人在宮中，孤苦無依的，真真惹人心疼，務必照顧好自己。”覃芳滿是心疼地囑咐着。
柳依依點點頭，無力地笑了，說道：“那麼，就走吧。”
隨後，柳依依將一張面紗戴在臉上，只露出一雙好看的桃花眼。
......
那日柳依依提出想要進宮去之後，覃芳便向宮中捎去了書信，好在覃語諾正好身邊缺一個丫鬟，覃芳介紹來的人，她自然也放心，便約定了日子，讓覃芳將丫鬟帶進宮中去。
其實柳依依早就想到了這一點。覃語諾的身邊哪有什麼貼心的丫鬟？只是有個可怕的巫女罷了。
不得不說，其實做這些事情，柳依依心中都是早有一番打算的。
覃芳帶着柳依依，此時根本找不到車馬，便只好一路步行來到宮牆門口。
出示了覃語諾特意準備的進宮令牌，又和守門的侍衛說明了來意，可謂是非常順利地進了宮門。
越是接近覃語諾的宮殿，柳依依越是感到心中的那種激動，用手小心地確認了一下胸口匕首的位置，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覃語諾將傘靠得離柳依依近了一些，說道：“別怕，就快到了。覃貴妃雖然不太好相處，但是畢竟是我介紹的，她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其實柳依依何嘗不知曉？宮中的路，她自然是非常熟悉的了，也根本不存在什麼害怕，只是想着即將就要血刃這麼一個壞女人，心中過於激動罷了。
“好的呢，我沒事，對了，希望一會兒不要先說出我的名字來，因為以後丫鬟的話，就要看貴妃的心情改名字了吧。”柳依依心虛地說道。
覃芳雖然更是看不懂柳依依究竟為何這樣說，但還是點點頭，不再過多糾結。
不過，柳依依的心中其實是很對不起覃芳的，因為之後發生的事情，可能真的會令覃芳記恨自己一輩子吧。
真對不起，可是，真的沒有辦法。
覃芳，只希望你能理解，理解一個當姐姐的人的痛楚與無奈，理解一個被逼上絕路的女子的最後反抗！
終於到了覃語諾的寢宮，也許是因為大風大雨的原因，門是緊閉着的。
覃芳走上前去，輕輕叩了叩門，開門的是暗巫。
“何人？”暗巫警惕地看着眼前這位衣衫有些被淋濕的看似天真的女子和一旁站着的戴了面紗的女子。
不知為何，那個戴了面紗的女子，總是給暗巫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卻又說不出來熟悉在哪裏。
“麻煩通報一下，覃芳帶丫鬟來拜見覃貴妃。”覃芳恭敬地說道。
“哦，是你們啊，貴妃剛告知我的，你們講傘收好，進來吧。”暗巫這話如果從其他女子口中說出，應該都是溫柔的吧，可是不知為何，暗巫說這番話，總令人感覺到甚是駭人。
覃芳和柳依依跟着暗巫進入屋裏的時候，覃語諾正半卧在躺椅之上，吃着橘子。
“覃芳，你來了？”看見覃芳進來，覃語諾便在丫鬟的攙扶之下下了躺椅。
“拜見覃貴妃——”覃芳拉着柳依依向覃語諾恭敬地行了禮。
“平身吧。覃芳啊，不瞞你說，我這兒的丫頭都笨手笨腳的，早就想要找個丫頭來了。你這丫頭可還行？看起來總感覺有些熟悉感，或許是有緣吧。對了，為何遮面？”覃語諾輕移蓮步，向覃芳和柳依依慢慢走來。
“覃貴妃，這位姑娘她的臉受傷了，不便揭下面紗。”覃芳體貼地說道。
“那姑娘叫做什麼名字？總覺得有些熟悉，抬起頭讓本宮看看。”覃語諾站在柳依依的面前，笑得並沒有靈魂。
柳依依慢慢抬起頭，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胸口拿出匕首，一把刺進了覃語諾的胸膛。
“我，是柳依依！”柳依依一邊說，一邊卻是更加用力地將匕首插得更深。
“你......你......”覃語諾胸膛和口中都在往外涌着鮮血而她卻痛苦地閉上了眼。
周遭人一看這場景，放聲尖叫，暗巫一把抓住柳依依，兇狠的眼神狠狠瞪着柳依依，着急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覃語諾，對下人們怒吼道：“快去叫太醫！”
“依依，你......你為何？”覃芳不敢置信地看着柳依依，眼神中全是驚恐與失望。
柳依依對着覃芳抱歉地笑了，卻是一直帶着笑容，喃喃道：“終於，一切都說結束了。我和覃語諾的恩怨，我孩子與覃語諾的恩怨，終於......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