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五回後記二十二
用過午膳后,傅御進了宮去。
但有汪思邈在,少了傅御也沒多大差別,帶着李大老爺李二老爺父子兄弟們玩骰子的玩骰子,投壺的投壺,難得大過年的,李大老爺與李二老爺也放開了,與兒孫們同樂,自然大家都十分的盡興。
女人們則抹牌的抹牌,聊天的聊天,反正都是做母親的人,光兒女經都夠扯上幾天幾夜不帶重樣了,自然也不會無聊。
許夷光與李氏則一時在花廳里陪大家說笑幾句,一時又去了廚房看年夜飯準備的進度,端的是忙併快活着。
冬日天短,申正已暗了下來,傅御也終於回來了。
李巍一見他回來,便笑嚷道:“妹夫,可就等你一個人了,自那年慘敗於你后,我便一直苦練技術,早已是打扮咱們西山大營無敵手了,就不信今兒還能輸給你!”
傅御聞言,立時笑開了,道:“那我回頭可得好生領教一番才是。”
一面給李老太太李大老爺李二老爺等人行禮。
李老太太見他穿着官服,滿身的寒氣,忙笑道:“都是自家人,熠之且不必拘禮了,先回屋換身衣裳去吧。”又與許夷光道,“敏敏,記得給熠之喝一碗薑湯驅驅寒。”
李大老爺則板臉說李巍,“熠之成日裏忙得什麼似的,當跟你一樣呢?你有本事在文韜武略方面勝過他去,在這些邪門歪道上便贏了他,算什麼本事,又哪來的臉這般大言不慚。”
李巍讓父親說得訕訕的,小聲道:“這不是過年嗎,平日裏我自不會這樣,爹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吧?”
汪思邈笑着打圓場,“是啊大哥,大過年的,當然是要吃得開心也玩兒開心了。”傅御隨許夷光回房間裏去更衣,走出了老遠,還能聽見正廳里的熱鬧,只覺這一年來的疲憊、煩惱、傷心與種種不如意,都煙消雲散了,握了許夷光的手,笑道:“敏敏,不怪都喜歡兒孫滿堂,人丁興
旺呢,這人多就是不一樣,以後我們可得加倍努力,爭取再過幾年,咱們自家便能這般熱鬧才是。”
許夷光嬌嗔的晲他,故意拖長了聲音道:“可我怎麼記得,我當初生燿哥兒燃哥兒時,有人曾說過,以後再不讓我生,再不讓我吃苦了?敢情都是騙我的啊。”
傅御就摸着鼻子,訕笑起來:“我怎麼敢騙你,我就是有感而發,隨口這麼一說而已,那就等將來兩個孩子長大了,把讓我們孫子孫女繞膝的任務,都交給他們吧。”
雖然他心裏很想再要一個與敏敏一樣漂亮聰明的女兒,可如果要女兒的代價是讓敏敏像當初那般痛苦,肚子上還生生被切了一刀,那他寧願不要了,反正將來有孫女兒也是一樣的。
許夷光笑起來,“你倒是會想,‘死貧道不如死道友’,捨不得我再受苦,就確定將來燿哥兒燃哥兒便會捨得讓他們的媳婦受苦啊?”
傅御也笑,“是啊,咱們家疼老婆可是家風,家學淵源,耳濡目染之下,將來他們的心,自然與我如今是一樣的……那不然,我們這便把玥兒那丫頭拐回家來,咱們替梁令寧兩口子養着,過過乾癮?”
許夷光忍不住笑出了聲來:“你倒是想得挺美,可惜就算曦姐姐捨得,梁姐夫也必定捨不得,所以你還是趁早死了心,轉為求我的好,指不定我一個高興,就答應給你也生一個女兒了呢?”
女兒她肯定是要生的,只等明年她做剖腹產手術滿了三年,便立時着手計劃,而且一定要力保非生女兒不可,不然別人都有貼心的“小棉襖”,就她家全是五大三粗的小子,真是想想都瘮得慌。
傅御笑着壓低了聲音,“那敏敏,我今晚上就好生求你,怎麼樣?可別到頭來,又是你求我啊……噝……”
話沒說完,已讓許夷光一把掐在了腰間,咬牙低道:“你還好意思說,我這會兒腰都還酸得厲害,你今晚上,不,一直到出了元宵,都不許再碰我了,本來年節下就忙,事情多得光想都頭大了。”
傅御就笑得越發的自得了,附耳道:“從來只聽說過累死的牛,還沒聽說過耕壞的田呢……輕點兒,你輕點兒啊,我這也是肉好嗎……”
夫妻兩個耍着花槍回了屋裏,待傅御換過家常衣裳后,又在屋裏逗留了一會兒,才一個滿臉紅霞,一個滿臉得意的出了屋子,回了正廳去。路上許夷光見傅御還想動手動腳,一面瞪他,一面有意說起正事來:“今晚宮裏皇上與太后必定也要設宴款待親王宗室們的,人一多了,事自然也多了,你卻回了家來一家團聚吃年夜飯,也不知皇上太
后與旁人會怎麼想?”傅御道:“先帝才殯天半年而已,算來所有親王宗室都還在孝期內,自當一切從簡,所以今晚宮裏雖設了宴,卻是小範圍的設宴,何況我早把該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皇上跟前兒也稟過了,皇上讓我只
管安心回家吃年夜飯,敏敏你就安心吧。”
許夷光點點頭,“那就好,等我明兒進宮朝拜時,若有機會與太後娘娘說話兒,一定要謝她老人家和皇上的體恤之恩。”
傅御笑道:“你便不說,太后心裏也知道的。倒是有一個驚喜,本來想待會兒再當眾宣佈的,這會兒卻是忍不住想先告訴你了。”
“什麼驚喜?”許夷光挑眉,“難道,皇上又升你的官兒了?可你還能升什麼?”傅御知道她是開玩笑,故意道:“你怎麼成日就想着陞官兒,庸不庸俗啊?別掐別掐,我說就是了,皇上答應我,等過完年開了印后,會找機會,恢復當年外祖父閣老的官位,還會發還家產,如此便所
有人都會明明白白的知道,當年外祖父的確是蒙冤的了。”
“真的?”許夷光驚喜得聲音都變了調,“可、可皇上才登基不滿一年,這樣等同於公然說當初先帝……做得不對,皇上怎麼肯?你不會、不會答應了什麼吧?”這樣等同於公然承認自己父親做錯了,公然向一個曾經的臣工緻歉的行徑,就算今上再倚重傅御,礙於孝道和天家的體面尊嚴,也不可能輕易答應菜是,除非傅御做了什麼妥協或是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