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無憂桃（14）
“有無大師，你這是？”
有無右手拿着一根佛杖，左手卻拿着一支桃花，只不過，那支桃花的花瓣雖然盛開着，卻有些萎靡，桃花枝上散發著瑩瑩的淡粉色光芒，與他身旁的桃花樹遙相呼應。
“國師，上天有好生之德，桃花妖無憂既沒有擾亂人間，也沒有傷害凡人，你為何一定要置他她於死地？”有無的臉上依然帶着淡淡的聖潔笑容，就像一位普度天下的活佛。
國師臉色僵了僵，“大師認得這隻妖孽。”
有無轉頭看向那棵桃樹，笑道：“一月前，貧僧去山中採藥，巧遇這隻桃花妖正在渡化形天劫，貧僧見她雖是妖精，但是身上卻不染半點血債，便助她渡了天劫。”
沐邱聽完，想起無憂曾經跟他說的話，原來，救命之恩源於這兒。
“大師，你可知，這隻妖精深夜闖入皇宮十公主寢殿，欲救一隻惡妖。”國師冷笑着說道。
有無轉身，伸手撫了撫桃樹，淡淡的金色光團滲透進桃樹中，桃樹緩緩化成了人形。
我扶着有無的手站直身子，看着他，我竟然忍不住哭了起來。
“有無和尚，你救救我姐姐，十公主要拿我姐姐的羽毛去做點翠首飾，我是為了救她才被這捉妖師抓到的，我沒有傷害凡人，也沒有做壞事。”我越說，越覺得委屈。
有無聽了，淡淡的眼神瞥向國師，“萬物眾生天道之下皆是平等，妖不傷人，人也不應該傷妖，這才是天地間的平衡，而天地平衡，萬物才能祥和。國師，你我皆是修行之人，自該懂得這個道理。”
“可，若那隻翠鳥身上沾上了人的鮮血呢？”
我反駁道：“不可能，羽藍不會害人的，她去人間，只是想要找到人類用她父母羽毛做成的那支點翠簪子。”
“可是，那隻賤鳥殺了我的侍衛呢，難道她不該被殺？”尖銳的女聲傳來，我回頭一看，是十公主，她旁邊站着身穿黃色龍袍的中年男子，那位，應該就是這人間的帝王吧。
“參見皇上（父皇）”
所有人都對皇帝行禮，皇上走了過來，站在國師身邊，好奇的看着我：“你就是那隻擾亂宮廷的桃花妖？”
天子身上帶着天命，自有威嚴，我畢竟是妖精，不能冒犯於他，便後退了兩步。
國師上前一步，說道：“皇上，這裏不安全，你還是先離開這兒吧。”
皇上卻擺了擺手，“無礙，有你和有無大師在這兒，誰能傷到朕。桃樹妖，你還沒回朕的話呢。”
我對着皇帝行了一個禮，說道：“我是桃樹妖，但我沒有害人。十公主讓捉妖師捉了我的姐姐，想要用她的羽毛來做點翠簪子，我只是想要救我的姐姐。有無大師說過，萬物皆平等，妖精和人類同為這片天地的生靈，妖若不害人，人憑什麼要害妖？難道人就比妖精高貴嗎？可是，我們妖精經過修鍊后尚能成仙，仙不是比你們人更高貴？天道都承認我們，你們憑什麼對我們趕盡殺絕。”我越說越氣，也就不管他的身份是否高貴，我是否該尊敬他了。
“放肆，小小桃樹妖，竟敢在天子面前大放厥詞。”
伴隨着十公主的話，皇上的臉色也不好看。
國師笑了笑，說道：“有無大師，我這就給你看看那隻翠鳥。”語罷，他伸手一招，一隻貼滿符紙的籠子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羽藍”
“無憂”
國師又對着羽藍施了個法決，羽藍身上冒出了淡淡的血氣，那，是妖精殺人後留下的血債。
“皇上，有無大師，這隻妖精身上可沾染了人的鮮血。”
“羽藍是不會殺人的，就算殺了，那肯定也是因為你們的原因。你們要是不捉她，她怎麼會傷人。要知道，我們妖精一旦沾染上了血債，要面對的天劫就會比平時大好幾倍，所以，我們輕易是不會去害人的。”
“無憂”有無和尚淡淡的聲音傳來，我立馬閉上了嘴。
“皇上，此事因為這隻翠鳥而起，不如讓這隻翠鳥來說出實情。”有無淡淡的說道。
國師冷笑兩聲，接道：“妖精最會蠱惑人心，可不能放出來。皇上天子之尊，要是被妖孽給傷到了，可是萬民之禍。”
“父皇，不能放這隻賤鳥出來。”
“父皇，無憂自入凡間，未傷害過一個凡人，這隻翠鳥既是她的姐妹，也應該不會差到哪兒去。”
皇帝沉吟了一下，吩咐道：“國師，打開籠子。”
“皇上”
“打開吧。”
國師無法，只好將籠子打開。
羽藍撲騰着翅膀飛了出來，變成人形。
我跑過去，扶起羽藍，“你怎麼樣了？”
羽藍虛弱的搖搖頭，看着面前的皇帝，微微一拜，然後說道：“我的確是殺了人，但是，是這些人先對我動手的。我來到凡間，只不過想要找到那根用我父母羽毛做成的簪子，沒想到，簪子最後找到了，卻被一個人類欺騙，他引來了捉妖師和皇宮的侍衛想要殺我，我不想被殺，就動起了手，然後殺掉了幾個侍衛。”
我有些茫然，我想要救出羽藍，但是人類都是厭惡妖精的，這個皇帝也不會例外，他會放了羽藍嗎？
我看向了有無大師。
有無上前一步，對皇帝恭敬的說道：“這隻翠鳥身上染了殺孽，不如就將它關在護國寺里，用佛光來凈化她吧。如此一來，也彰顯的陛下仁慈，其他妖類若是聽說了此事，想必也會尊敬陛下。陛下掌管着這天下的疆土，妖精雖是異類，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也是陛下的子民。”
我愣了，國師愣了，所有的人的愣了，誰會想到，受萬民尊敬的有無大師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看似有理，實則無理，但又說不出無理，因為皇帝身處高位，註定要站在正義的角度。
“父皇，這隻翠鳥罪孽深重，不該活於世間。”
我怒道：“你這樣說，不過是想要用羽藍的羽毛做成首飾，來滿足你的虛榮心。你的頭上不就戴着用羽藍父母的羽毛做成的點翠鳳鳴簪嗎？你們都覺得點翠簪很漂亮，很美麗，但是你們知不知道，每一根簪子的背後不知道會有多少翠鳥的死亡，你們戴的不是簪子，而是翠鳥的死亡，是殺孽，是罪惡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