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六章 太平的嶄新認知
李之猛地搖搖頭,努力把方才所產生的一縷恐慌撇了去:“由得她吧,反正孩子已經生出來了,也不能再塞回去!”
狠狠擰了他腰間一把,太平抿嘴笑道:“就知道胡說!對了,咱們的孩子可有隨你之處?”
“眼睛很像,而且他似乎能感應到什麼,用小手摸我臉的時候,令我心中一顫,彷彿與他之間有種血脈相連的親切感!”
“那不正常,本來就是你的孩子!對了,你說母親接下來會把我許配給那個武攸暨,我們該怎麼應對?”
李之面色一整,坐起身子來,凝重言道:
“那就直接與你母親公開我們倆的事,若她因此與你翻臉,索性就遠走他鄉,等待時機再行返回就是了!”
太平幽幽地道:
“哪裏有那麼簡單,我堂堂皇室公主身份,母親大人豈能任由我名不正言不順的胡混下去?我知道你目前的實力,足夠令她感到忌憚,但以她的身份也絕不可能因此而退卻!何況她還要利用我來維繫武家的輔佐,顯然此舉沒有行得通的道理!”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而且我會隱在暗處守護你,一旦她遷怒於你,我會及時將你救出!”
“正文哥哥,那我還想跟你生好多孩子,你總不能讓他們今後沒有個皇族身份吧?無名無分,我帶着他們也絕難返回家族!”
李之聞言一時間愣神,顯是被這個巨大難題給困擾着。
二人面面相覷地沉默了好久,太平忽兒笑道:“不然還是依你之言,與母親公開咱們倆的關係,但需要找一個傀儡再婚,以確保我們孩子的未來身份!”
李之大搖其頭:“還不是一樣誤了她的皇權維繫的利用?我認為不太可能!”
太平笑道:“怎麼也不會是武家,我會悉心給她灌輸今後的武家劫難思想,也正如哥哥之前給我講的,將來武家必然會遭受毀滅性打擊!”
“你認為這麼說,她會相信?或者不會因此而對李姓實施更嚴酷的鏟草除根?”李之語氣里充滿了擔憂。
“不會的,正文哥哥,這事就交給我吧,但不急於一時,需要妹妹至少一年的狂灌耳邊風!”
“看來她是真心疼愛你!竟然由得你逆意遊說。”
太平苦笑:“疼是真疼,利用之心也是不可抑制,在我與皇權之間,我想她不會選擇後者!”
“那你的勸說還能有效果?”
“怎麼說也是我親生母親,還有一點更為關鍵,此時的你,在她心目中比武家要重要得多。”
“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自她身上覺察到了什麼?”李之驚訝地問道。
太平點點頭:“不止一次,還記得她身邊除我之外的另一寵溺?”
“你是說上官婉兒?”李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狀,此女與自己的關係,當下還不是揭穿的時候。
也正因她這句話,使得他心內另有主意生得。
太平對他的心理可沒有絲毫感知:
“對,就是她!我曾幾次聽見母后吩咐此人,要詳盡收集你的一切信息,包括秘密探查你消失的一年多,具體是何原因?”
“僅是因為此,也不能斷定你的猜測啊?”
“當然不止這些,上官婉兒曾私下裏向我透露,母親很是忌憚你在修鍊界的影響力,並給長安城派去了一位絕高身手之人,實際用意,就是探查你的一切動向!”
李之心下點頭,這個信息就與公羊俊茂的出現就對了起來。
太平接着道:“那人我也見過,據說有宗師境的強大,哥哥,你可要小心些。”
對於面前之人,李之並沒什麼可隱瞞的,於是就笑着將長安城所發生之事說了一遍。
最後補充道:“此人較之於我如天差地差,不存在半點威脅,隨便一個手下就能將之打發了!”
太平聞之一愣,繼而忽然放聲大笑:“那就更沒有問題了,針對於此人的能力,我就可以多出來很多說教之辭了!我好像記得,這人的姓氏很怪異。”
“他叫公羊俊茂,這一次跟隨八王建成王趕來洛陽一事,你還未有聽聞?”
“倒是聽說了,好像就在前日來到,我這兩天沒去母親那裏,所以沒有刻意打聽!”
“今晚回去一趟吧,順便將我到來的消息傳遞給她,我想可能她會交代你些什麼!”
見其一副驚奇模樣,李之進一步解釋:
“我已將公羊俊茂這人,視作了與太后之間的信息傳遞中介,你母親應該會想通過你,來側面打探一下我的真實用意!”
太平撇了撇嘴:“你與我母親一樣,都是擅使心機之人。男人們就是如此,心志重過了天,志高而遠大!”
“你母親可是女人吶!”
“都一樣,我越來越覺得她不像女人了!”
“其實她也不容易,既要有不遜男兒的理性思想與雄心壯志,還要具備讓人不寒而慄的冷血與果斷!關鍵是對賢才的尊敬與重用,可惜這方面的長處,臨到對待自己親人就變為了政治的奴隸!”
對於他這番話,換在之前,太平公主或許不好駁斥,也會心有異議。
但自從得知李之身上的諸般神奇,以及更神乎其神的預判能力后,已經將他視為神仙一樣的人物。
在他面前,太平再無一絲公主的嬌貴與傲氣,完全變成迷妹一樣的智弱追隨者。
“若是換做了哥哥你,會有怎樣的選擇?”
“沒有可比性!說句大言不慚的話,大唐天下我沒放在眼裏,而且以我的能力,若稍有些權勢慾望,略施手段,控制下你二位皇兄甚至包括你母后的思維,淪為我的傀儡應該不在話下。這話說出來,是不是很有些大逆不道的意味?”
“我可不如此認為,以目前的皇宮內院,你的自如來去相信無一人可查知!”
“所以說,對於皇權,或言治理天下我無絲毫興緻,反倒認為保護家人的安全大過了天!你將我與她相比,實在沒什麼可比性。”
“我就是想聽聽嘛!”太平此時的表情,怎麼看上去也像是撒嬌。
“若換做了我,親人乃是首位,如果與兄弟姐妹利益上有了衝突,我會選擇主動退出,甚至遠避他鄉!但前提是對方不曾傷害我的家人。”
“那我母親有什麼過錯?”
“不能說過錯,而是她的行為,與東土固有的道德思想傳承存在有逾越之嫌!自古作為女人,最高的政治地位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相信對於剛入宮門那時候的武氏來說,皇后便是她的最終政治理想。但事實上,她隨後的頗多遭遇,讓她看清了一點!”
“哪一點?”
“伴君如伴虎,並不單單是憚於君王陰晴不定的脾氣,更多的危險,卻是潛伏在周身、跟自己一樣攀登在權力金字塔路途上的人中。因而她不肯屈服,並願意為此付出一切,才有的後來從才人最終殺人無數,晉陞為皇后的路途上,她的冷血與算計可謂讓人咋舌。”
“我不太明白,難道自己的自幼得知,與民間傳聞有很大出處?哥哥,不用避諱我,你大可以直言不諱。”
李之也理解太平公主的部分認知,嚴重與事實不相符合,畢竟她一直存在於武氏的身畔左右,哪裏會有更多外間事物的獲知渠道。
她此時的言外之意,顯然也是對武氏的所作所為並不盡知,也沒有人有那個膽子,敢說些事情真相,來刺激到她這位皇上皇后的寵溺愛女。
“她先是幫着王皇后除去了與之爭寵的蕭淑妃,后又反目,為進一步提高自己的權利,不惜以自己出生才一月之際的女兒為代價,陷害王皇后,使其慘死冷宮。這些你從未聽聞?”
儘管渾身打了個激靈,太平公主仍然沒制止李之毫不留情的揭穿,她不認為李之是毫無根據地胡亂猜忌,必定已經是朝中內外的眾所周知。
“再以後,為了能夠稱后,她對反對皇帝‘廢王立武’的大臣們下了狠手。並協助皇上,採用先易后難的策略,先後罷黜了褚遂良、韓瑗、來濟,最後除掉了長孫無忌,出手麻利而計謀高超,幫助你父親基本實現了君主集權,以此實現了自己稱后的政治理想。同時,‘廢王立武’事件沉重打擊了關隴貴族集團,自魏晉南北朝以來皇權不振的情況被改變,以此也加強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進一步取得皇帝的喜愛和信任。”
“母親她自己也說,實際上已經代君執政了近三十年,原來這就是具體由來!”
李之點點頭:
“她的能力毋庸置疑,不僅在器重科舉制度上,還敢於以一個求賢若渴的君主大氣,來治理出一個國泰民安的國家,這些都無可否認。但她的冷血秉性也因此而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為鞏固自身的統治力,頻繁使用嚴酷手段;為掌握國家統治大權,她甚至毒死了已立為太子的親生兒子。”
“這些我可是從未聽說!”太平的神情忽然間變得慌亂,又有一縷驚恐溢上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