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以父之名(2)
“果然是跟這位有關啊...”
看着面前閃爍的畫面,畫家輕聲說著,語氣里沒有一點意外。
本紀元戰神與人皇成為至尊,不說完全靠自己,但至少大部分都是靠自己,他們欠下的人情當然有,但因果卻極少,要讓戰神去拿命還的人情,當初必然要有至尊同樣豁出命去幫戰神。
時空迴廊目前四個至尊,戰神與人皇羈絆極深,誰豁出命去幫誰在他們兩人之間已經不算是人情了,說句應該的也不過分。
太昊是新晉至尊,跟戰神交集很少。
時空迴廊那位大帝,跟戰神保持的也是正常至尊之間的交情,戰神也沒遇到過需要那位大帝拚命幫忙的情況。
所以戰神欠下的所謂人情是從哪欠下的?
至少按照畫家的理解,只能是李天瀾或者秦微白。
如果要認真說的話,這個人情怕不是舊世界就欠下了,需要在這個紀元去還?
畫家嘴角抽搐了下,小聲道:“哥,你到底欠了這位陛下什麼?這個,也不能說么?”
“這個能說。”
戰神嘆了口氣:“但說了也沒有意義。”
因為即便他說了,畫家也記不住。
有些事情的記憶混亂是很突然的,不經意間去想,印象似乎很清晰,彷彿那件事,那些人,那些時光就在記憶里,輪廓極為明顯,可若是認真回憶,才會發現那看起來無比明顯的輪廓內部,各種細節早就已經模糊的一塌糊塗。
而當記憶成為一種力
量的時候,這種力量更是可以加固這種輪廓,但卻讓各種細節變得更加模糊。
就像是現在的畫家...
就像是錦繡玲瓏。
就像是中立陣營的無數人。
他們都知道林九,對林九的記憶也很清晰,甚至對林九當初做的事情也都有印象,可他們卻似乎都忘記了林九的狀態。
且不說現在戰神根本不知道林九在哪,就算知道,以林九當時糟糕至極的狀態,也不是戰神把他放出來透透氣就能萬事大吉的。
人們對林九的關注點似乎都集中在了當時他犯的錯誤上面,徹徹底底的忽略了他當時自身承受的後果。
更關鍵的是,戰神甚至親自提起過這件事情,跟玲瓏錦繡都提起過。
但一位命運,一位殺神,兩位巔峰強者在過後顯然忘記了這回事。
不止是錦繡玲瓏,甚至連時空迴廊那位大帝都在這方面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這種事情,很多時候跟實力沒有關係,反而跟因果有關係。
父子之間的因果極大,戰神又是至尊,層次到了,因果有了,在意識到某些事情跟自身有關之後,自然不會受到影響。
但這些事情跟大帝無關,自然而然的也就被他忽略掉了,除非戰神去刻意的提醒他,這樣倒是可以讓大帝擺脫影響,可某種程度上,這樣的做法也等於是給自己和李天瀾增加了一個競爭對手,戰神又何必去沒事找事?
他欠下的人情看似是關乎林九,但實際
上,所有的源頭都是林十一,說的更直白一點,就是記憶權限。
謊言權限可以看到所有與自身相關的未來。
巔峰時期的皇曦身在最初的時代,目光,意志和力量卻可以輕鬆的降臨在如今這個時代。
他可以看到記憶權限,可以看到林十一的道路,看到林十一的出身。
所謂人情,這就是一個很重要的開端。
是誰創造了記憶權限?
不是林十一。
林十一是第一個掌握記憶權限的人。
但創造記憶權限,或者說,是奠定了記憶權限最初道路的人,是戰神。
戰神先確定了記憶權限的道路,一點點的鋪墊,在理論上,把記憶權限一級到九級的道路梳理了出來,這就是所謂的創造。
而在理論上的創造跟實際上自然不可能完全相同,以戰神至尊的層次,從理論上創造新權限,只能是最大程度上考慮到各種可能,在一點點從理論上解決。
而要實行起來,林十一必然要一點點的調整,去梳理各種問題。
所以最終的記憶權限,跟戰神創造的記憶權限,大體上會相似,但實際上已經有很大的不同。
而戰神當初為什麼會創造記憶權限?或者說,他為什麼會摸索出記憶權限的道路?
答案很明顯。
因為皇曦看到了未來。
在最初的時代里,皇曦看到了戰神在創造記憶權限,看到了林十一掌握記憶權限,看到了真實烙印破碎后帝紂變成了現在的林十一。
因為看
到,他才可以跨越時空留下時空信息。
戰神掌握了皇曦留下的時空信息,開始研究新權限,最終交給林十一實踐。
林十一開始實踐后,又被過去的皇曦看到,於是皇曦在過去留下時空信息,等待着未來的戰神。
皇曦,戰神,林十一,形成了一個循環。
三個人每個人都是起因,每個人都是結果。
可以說是皇曦先看到未來留下了時空訊息。
也可以說是戰神看到了時空訊息后開始創造新權限被皇曦看到。
或者說林十一的新權限引起了皇曦的注意。
一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因果重疊,形成了所謂的人情。
而所謂的新權限,也就是在這種因果重疊的狀態下誕生的。
誕生應該是最客觀的說法,不是創造。
因為嚴格說起來,所有權限都不是憑空創造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各種權限,各種權柄,應該是本身就存在,只是暫時沒有被人發現。
所謂創造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發現的過程。
皇曦和戰神發現了新權限,林十一則是實踐新權限的成功者。
所謂不正確,所謂無規律,所謂沒邊界...
對比科技,對比知識,對比生命和死亡...
秩序陣營的權柄和被智慧生命掌握的權柄有着明顯的不同。
極限,自由,謊言,真相,神秘...
加上記憶權限的三權柄。
能夠被智慧生命掌握的權柄,要麼是純粹的概念,要麼無比抽象,要麼就是
極為抽象的純概念。
比如不正確,比如謊言,比如神秘...
科技,知識,死亡,生命,跟這種概念對比起來,前者的抽象程度簡直有些離譜。
而這種抽象程度,也就是智慧生命在這個世界的生存縫隙,當所有正統的,形象的,具體的概念權柄被世界掌握的時候,智慧生命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些明確而形象的概念縫隙里去尋找自己可以利用的抽象概念,然後將一點點的概念集中起來,形成新的,可以對抗形象權柄的抽象權柄。
發現,嘗試,梳理,調整,確定,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再次調整,再次失敗,重複調整,集中概念,刪除概念,添加概念...
一系列的流程...
當每一個步驟都在無數次的失敗後走向正確,然後再找出一個或者一批人去實踐新的權限,直到對方走到巔峰強者的層次,掌握權柄,新的權限才算是徹底的成型。
這已經不止是困難這麼簡單,更多時候,還需要足夠的運氣。
從概念方面來說,運氣顯然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東西,這同樣也是一種概念,可以被利用。
比如隨着每個人的權限提升從而形成的中立光環,最關鍵的作用就是讓一個人的運氣變好。
再比如中立陣營各大勢力都在反覆積累從不嫌多的氣運,同樣也可以轉變成一定程度的運氣。
還有命運權限的某些概念,也涉及到了運氣。
足夠多的
嘗試,足夠多的試探失敗和調整,足夠強的運氣,大量因素結合在一起,才會在機緣巧合之下出現一條新的權限。
這根本不是用紀元去算的事情,一個世界的生命歷程要經歷很多個紀元,但基本上一個世界的周期,才會出現一條新的權限。
李天瀾在這個世界最初的時代里發現戰神在未來創造新的權限,於是留下時空訊息。
戰神發現時空訊息,於是根據訊息創造新權限,他創造的過程被皇曦發現,皇曦再次留下訊息,再次被戰神看到。
兩者之間已經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這其實談不上什麼人情。
真正算得上是人情的,是李天瀾當初的選擇。
帝紂就是李天瀾的選擇。
關鍵的是,李天瀾還將對方送到了戰神身邊,變成了林十一。
林十一成了新權限的源頭。
毫不誇張的說,李天瀾等於是送給了戰神一個至尊兒子。
而後續的一系列操作,那完全是戰神自己胡搞,有什麼事情都算不到李天瀾頭上,至少從這件事情的本質來看,李天瀾就是送了戰神一個至尊子嗣。
這是多大的人情?
就算是李天瀾自己,也是在近期隨着太昊的突破,才被至尊叫一聲爹。
這樣的待遇,戰神以後也會有。
所以戰神根本就沒有辦法不去記下這個人情,而且這樣的人情,必須要還。
李天瀾讓他兒子成了至尊。
那麼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要竭盡全力的讓李
天瀾的兒子也成為至尊,這樣這個人情才算勉強是還完。
是的,就是勉強。
而戰神想做的,並不是勉強還完,他是想真正意義上,一點不差的還上這個人情。
李天瀾的兩個兒子,太昊已經成了至尊,不需要多說。
戰神的選擇只剩下李東城一個。
李東城剛剛出現在中立陣營視野內的時候,他親自前往時空迴廊,將李東城帶回戰神界,可以說是他最正確的選擇。
而李東城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
離開奇迹之城后一飛衝天,勢不可擋,君天神候的稱號更是證明了他的實力。
不管是為了還人情還是為了培養自己的學生,戰神都不介意付出一些代價。
對他而言,從他發現即便是巔峰強者的記憶都被影響的時候,這個人情,他就已經是必須要還了。
他能理解錦繡玲瓏對自己的冷淡。
也能感受到自己現在的家庭氛圍。
這一切的原因看起來又像是指向了林九,但戰神很清楚,這是自己另一個兒子對自己的報復。
他現在見不到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也無話可說。
“哥,你要終結這個紀元的事情,其他至尊怎麼看?”
漫長的沉默后,畫家突然輕聲問道。
自中立陣營掌握了世界盡頭之後,理論上任何一個至尊都可以將紀元終結重啟,但這種事情顯然不是某個至尊可以自己決定的,如今中立陣營即便不算李天瀾,也有四大至尊。
戰神想要為了
還人情而終結本紀元,就必須要跟其他至尊達成一致,不然所有事情都會變得極為麻煩。
人皇還好說一些,他應該是會支持戰神的。
可時空迴廊的大帝呢?
太昊又怎麼說?
其他巔峰強者有沒有什麼意見?
這些都是需要考慮清楚的問題。
而從整體局面上來說,在本紀元生命力還足夠頑強的時候選擇終結這個紀元,中立陣營的其他精銳又怎麼看?
紀元終結,除了受到庇護的人之外,所有人都會死。
如果本紀元真的到了不得不終結的時候,那所有人無論心裏怎麼想,至少表面上都無話可說。
可在本紀元還有足夠生命力的情況下,很多精銳,至少他們自己認為自己是可以搏一把的。
只有八級權限的強者才能穩穩的得到一個庇護名額。
如果再給本紀元十萬年的時間,會有多少人認為自己可以順利晉陞成為八級權限?
如果再給本紀元百萬年的時間,甚至剛剛出生的人都覺得自己能行。
他們能不能行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覺得自己能行。
但現在沒有十萬年,沒有百萬年,短則百年,長則千年,戰神就要前往世界盡頭。
這算不算是斷掉了那些認為自己能行,認為自己只要有時間就可以晉陞八級權限,從而得到庇護的人活下去的希望?
這個答案無疑是肯定的。
所以這部分人,這相當海量的一部分人,到時候會有多麼仇恨戰神界,仇恨
戰神?
他們信仰着戰神,但是當戰神斷掉他們活下去的希望的時候,他們的心理活動會有多麼劇烈?
中立陣營目前是一個極為鬆散的整體。
所謂鬆散,是因為疆域太大,幾大至尊不可能完全的,事無巨細的統治六道範圍內的每一個地方。
時空迴廊,戰神界,人皇宮目前處在最上層。
下面則是象徵著巔峰強者的君王,他們會在自身所在的勢力內部劃下一部分區域。
再然後是八級強者所屬的豪門範圍。
然後繼續往下,一層層劃分下去,越是往下,結構就越是鬆散混亂,甚至會出現很多勢力都不知道戰神界,時空迴廊存在的情況。
而至尊的勢力只是會管束中立陣營的整體局面,其他一概不管,換句話說,戰神界內部兩個星系正式開戰打的頭破血流戰神界都懶得理會。
而且這也不是假設。
當一個範圍足夠寬廣又足夠熱鬧的時候,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無論是戰神界還是人皇宮,又或者時空迴廊,他們內部的附屬文明幾乎是天天在打,每時每刻都在打,而超級大勢力的下屬文明同樣也在打,戰神界的文明打了時空迴廊,時空迴廊的文明打了人皇宮,又或者戰神界內部的兩個種族開戰,這種事情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中立陣營的鬆散程度可想而知。
但再怎麼鬆散,至尊的關係擺在這裏。
李天瀾和大帝是師生關係
,李天瀾和太昊是父子,戰神與人皇是生死之交,但同樣也是老丈人和女婿的關係,而戰神人皇和李天瀾同樣也是經歷了兩個世界的生死之交。
至尊之間在方方面面都有所糾纏,就算是關係相對生疏一些的,戰神和人皇也在時空迴廊待過,也曾經做過時空迴廊的君王,他們掌握權柄的過程,大帝或許沒有起到關鍵作用,但給予的幫助也絕對不少,關係生疏也是相對的,情分絕對有。
互相之間聯繫緊密,秩序陣營足夠強勢,生存壓力巨大,世界又足夠廣闊...
種種因素結合在一起,讓幾位至尊之間基本上就不存在有利益衝突的可能性。
幾位至尊相互之間不撕破臉皮,中立陣營再怎麼鬆散也會是一個整體。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因為中立陣營是一個整體才可以更好的維護至尊自身的利益,或者說,是更好的維持至尊至高無上的地位。
所有對至尊心生不滿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沒有任何背叛空間。
敢背叛戰神界的,時空迴廊和人皇宮同樣也不會收留,唯一的選擇就是離開中立陣營。
那也就意味着喪失自我,生不如死。
這樣的環境直接造成了至尊可以隨心所欲,對就是對,錯也是對的地位,繼而演化出了整個中立陣營強者為尊的秩序。
任何人對至尊不滿都要忍着,除非自己也成為至尊。
畫家不擔心在戰神前往世界盡頭後有
人會背叛戰神界,從而在這方面給戰神造成壓力。
這方面的可能性雖然沒有,但有些後果,終究是要戰神自己去承受。
生命的信仰可以產生氣運,幫助至尊和巔峰強者穩定自身狀態。
萬事萬物都有兩面。
生命的憎恨同樣可以產生怨氣,直接削弱至尊和巔峰強者的氣運,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動搖他們的精神支柱。
大部分時候,沒人敢對至尊有怨氣,作為信仰的源頭,任何一點怨氣都可以被至尊精準鎖定。
可都特么紀元重啟了,沒得到庇護註定死亡的人誰還會管那些有的沒的?
戰神終結了這個紀元,而且是提前終結,到時候會產生多大的怨氣?
戰神下一紀元回歸不順,這會不會也是原因之一?
“他們幾個沒有意見。”
戰神淡淡道:“本紀元本就到了該終結的時候了。”
“你說服了他們?”
畫家有些小家子氣的開口道:“我們需要付出什麼?”
“你誤會了一件事。”
戰神看了畫家一眼:“在你眼中,本紀元或許還有很長的時間,人族也處在增強底蘊的階段,看起來似乎終結的不是時候,但你的視角,和我們的視角是不一樣的,在我們看來,本紀元已經到了終結的時候,一切都很完美,甚至恰到好處。
我選擇在這個時候終結本紀元,是因為我找到了完美的時機,在這個時機內,本紀元完美終結,我也可以還我的人情,一切都剛剛
好。
你明白了嗎?終結本紀元,並不是我為了還人情的自私行為。”
“可是...”
畫家有些遲疑,他有很多話想說。
比如本紀元開始的時間並不算長,比如本紀元還有很多新生力量,還有很多備受矚目的天才。
一旦戰神終結本紀元,中立陣營內無數萬眾矚目的天才人物都會失去活下去的機會,再比如...
很多很多。
“中立陣營太大了,在這麼大的範圍內,只有成長起來的天才才是天才,成長不起來的,什麼都不是。
我不會斬斷他們的道路,但中立陣營也沒有給他們讓路的義務,即便我終結本紀元,真正的天才最後肯定也會留下來,留不下來的,那隻能說明對方不是天才。”
戰神沒什麼情緒的笑了笑:“對於你而言,任何一個八級權限,甚至是七級權限,都可以算是中立陣營的中堅力量,這一點沒有錯,甚至對我而言,八級權限同樣也是中堅力量。
可對整個中立陣營而言,真正能夠發揮作用,或者說是有可能發揮重大作用的,從來都不是八級權限,而是九級權限,以及至尊。
我選擇在這個時候終結本紀元,而其他至尊也都同意,是因為這個紀元已經足夠完美,那些只是有可能成為八級權限的人,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之內,他們真能晉陞八級權限,怎麼都能晉陞,不能晉陞的話,給他們再長的時間都沒有用。
而在本紀
元如此完美的情況下,漫長的時間,足以發生一些預料之外的變數,這是我們幾個都不願意看到的。”
“本紀元足夠完美?”
畫家有些難以理解。
“中立陣營沒有運氣槽的說法,但有些道理是共通的,當一個紀元發生的事情,對中立陣營有利的事情足夠多的時候,本紀元不斷延長下去,接下來中立陣營就會遇到越來越多不好的事情。
你可以理解成是那些好的,對我們有利的事情,把中立陣營的運氣花光了,當然,這不是什麼玄學,而是客觀規律。
任何對我們有利的,對世界自然就不利,我們增強一分,世界的壓力就大一份,越來越多的好事發生在我們身上,世界自然要做出反應,也就是讓中立陣營出現越來越多不好的事情。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將紀元終結。
這勉強算是我們與世界的某種默契。
紀元重啟,重新開始,世界的成長會進入新的階段,它能動用的力量更強,秩序陣營也會更強,如此一來,我們上個紀元發生的那些對我們有利的事情,就被更加強大的秩序陣營抵消了。”
戰神抬起頭看着畫家:“你聽明白了嗎?”
畫家張了張嘴。
“我說的是,對中立陣營有利的事情。”
畫家愣了一下。
戰神剛剛還說過,對中立陣營而言,真正能發揮作用的,只有九級權限和至尊...
所以戰神說的對中立陣營有利的事情,自然
指向的也是中立陣營和至尊。
關於這個紀元,關乎中立陣營和至尊...到底發生了哪些事情?
畫家認真的想了下,頓時微微一驚。
有些事情不去想似乎沒什麼,但認真想一下,才能真正看清楚一些東西。
這個紀元都發生了什麼?
沉寂了幾個紀元的皇曦回歸,連帶着秦微白同樣回歸。
失蹤了幾個紀元的生命權柄重新出現,而且被秦微白掌握,被封印在了中立陣營。
戰神從舊世界復蘇,順利掌握權柄。
人皇從舊世界復蘇,順利掌握權柄。
沉寂了幾個紀元的太昊終於邁出了最後一步,晉陞至尊,成了這個宇宙間所有謊言的象徵。
琉璃靈犀,錦繡玲瓏,幾乎是在差不多的時期里晉陞成為九級權限的巔峰強者,三位殺神,一位命運。
一樁樁,一件件...
仔細數過來,畫家頓時有些頭皮發麻,這麼多的事情,竟然是在一個紀元內發生的。
相對於之前紀元中時空迴廊的大帝獨自一人支撐局面,本紀元中立陣營的實力幾乎翻了無數倍。
世界就算再怎麼遲鈍也受不了這個。
如果中立陣營真的有所謂的運氣槽的話,那麼這運氣槽估計早就爆了,中立陣營實力的翻倍提升,接下來,世界必然要出手,全力以赴的針對整個中立陣營。
這也就是足夠多的好事發生后,必然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眼下各種好事都發生過了,所以在這個時機,終結本
紀元是最好的選擇,因為接下來的時間,對於整個中立陣營而言都是垃圾時間。
戰神的說法沒有一點問題,也難怪極為至尊會達成一致,讓本紀元終結。
相比於本紀元已經發生的那些好事,那些有可能晉陞八級權限的所謂天才又算什麼東西?
誰不知道見好就收啊?這個道理都不明白,期待着接下來會發生更好的事情的賭狗,不可能有好下場。
“本紀元的潛力已經被完全透支了,剩下的垃圾時間,我們幾個都一致認為不可能在出現可以正常晉陞的九級權限,你可以理解成是本紀元潛力不夠了,現階段有可能成為巔峰強者的幾個人,即便能成功,也要等到下個紀元,至於你...”
戰神看着畫家,沉吟了下:“如果運氣好的話,沉澱幾個紀元,未必就不能抓住機會。”
這個機會對於畫家本人而言太過虛無縹緲,但有一個身為至尊的表哥,這個機會才有被他抓住的可能,但也僅僅只是一點可能。
“這個餅一點都不想,別畫了哥。”
畫家嘿嘿一笑,順手在戰神面前畫了個餅,又大又圓,隱約中甚至還有糧食的香味散發出來:“我成巔峰強者的概率大概跟我成至尊的概率是一樣的,理論上都是有可能嘛,我甚至在理論上還能晉陞真實呢,但也就是在理論上了,實際上這概率多大,你我都清楚。”
“嚴格來說,你晉陞九級權限的概
率是比你晉陞真實的概率大那麼一點的。”
戰神沉吟道。
“......”
畫家有些無語,伸手指了指戰神:“你看看,你看看,你連至尊的概率都跳過去了,這我還跟你聊個什麼?”
戰神沒理他,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了奇迹之城的實時畫面上。
李天瀾和江上雨已經跨越了大半個太平洋,進入了唯意群島的區域。
戰神在這個時候終於抽出精力看了李天瀾一眼。
似乎確定了李天瀾的狀態,他彷彿下定了決心,緩緩起身。
“差不多了。”
戰神說道。
“什麼?”
畫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時機。”
戰神的聲音無比平靜。
畫家的臉色變了變:“你剛不還說短則百年嗎?逗我?”
“確實還需要百年左右的時間去做別的事情。”
戰神瞥了他一眼:“照顧好舅舅,戰神界,該準備起來了。”
他看了一眼主位上的舅舅。
對方只有七級權限,一個人喝着戰神界的酒,已經趴在桌子上醉了過去。
戰神搖了搖頭,他的身影在細微的動作里分解成了一道無比縹緲的劍氣:“走了。”
下一秒,戰神的身影離開了鋒城,在數十億光年之外的某個繁華星系內出現。
這是戰神界內部一個規模並不大的星系,但卻極度的繁華。
此時此刻,星系全境平靜如常,只有其中一個微小的讓人難以察覺的角落,有着細微的,彷彿不存在的時空波動。
戰神的身影直接出
現在了時空波動的旁邊。
披着一件古老繁複,在兩個紀元前很流行的寬大黑袍的太昊安靜的站在時空波動中,他的雙手攏在寬大的袖袍里,英俊而精緻的臉龐一片平靜,可眉頭卻微微皺起。
看到戰神的出現,他似乎並不意外,只是轉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平靜道:“你來做什麼?”
戰神眯了眯眼睛:“這裏是戰神界,你來我家偷窺了這麼久,不主動拜訪長輩不說,反而問長輩在自己家裏做什麼?”
戰神家很大。
一道的疆域,一百五十億光年。
但再怎麼大,這裏也是戰神的家,每一個角落,每一刻星球,每一寸虛空都是。
“長輩...”
太昊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沒什麼情緒波動。
他重新轉頭看向了漂浮在虛空中的某顆星球,目光落在了某座府邸內。
確切地說,太昊看向的那顆星球都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座府邸,他目光所致,看的是最府邸最核心的地方。
那裏是一座高聳入雲的懸崖。
懸崖雲下是一片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小湖,雲水相連,靜謐唯美。
懸崖旁極為精巧的亭子裏坐着一個無論是相貌還是神韻都跟太昊有着三分相似的年輕男人,一身白衣,宛如雕塑。
他就在亭子裏安靜的坐着,已經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的坐了十年。
他不休息,不吃喝,不說話,也不是發獃,而是就這麼坐着,看着面前的雲,看着雲下的湖。
日升月落,朝霞
暮雨,秋風飛雪,晨露霜降...
他就這麼看着。
太昊也在看着他,看了整整十年。
“你來做什麼?”
太昊看着亭子裏的年輕人,自己的親弟弟,又問了戰神一句。
“還少個人。”
太昊在看李東城。
隔着億萬光年,戰神在看江上雨。
“還要一點時間,一會找個地方,我跟你們兄妹聊聊。”
太昊皺了皺眉,若有所思的微抬下巴:“與我這幼弟相關?”
戰神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問道:“你十多年前就來了,一直在看我這學生,也不接觸,這是什麼意思?”
太昊沉默了會,嘆了口氣,或許是知道戰神也是舊世之人的原因,這個時候的他終於有了點晚輩的模樣,聽起來很平靜的聲音里似乎也多了點若有若無的抱怨:“我父母當年把事情搞得亂七八糟的,這小傢伙從小到大...”
他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最終只是搖了搖頭:“現在我父母沒辦法看着他,直接把他送我身邊來了,我們做哥哥姐姐的,怎麼能不管?”
“你有辦法?”
戰神的笑容有些古怪,談不上感同身受或者幸災樂禍什麼的,雖然他也擔憂李東城的狀態,但看到李東城這樣,該說不說,他的情緒還是放鬆了一些。
李天瀾給了他一個至尊兒子,結果他自己一通胡搞,陰差陽錯,目前他和林十一雖然談不上反目成仇,但對方通過記憶權限屏蔽了一些
關鍵記憶,也可以當成是林十一對他的報復,或者說是孩子在鬧脾氣,就是不想讓他舒服。
而李天瀾自己也生了個兒子,結果跟秦微白一通胡搞,直接讓李東城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一個林十一一個李東城,都不是讓人省心的,這麼一想,當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心裏一下就平衡了不少。
“我能有什麼辦法?”
太昊搖了搖頭:“現在的他似乎缺少了作為一個智慧生命的基本需求,這才是他最大的問題,沒有任何情緒,自然就不會有任何需求。”
“以他現在的狀態走下去...八級權限巔峰就是這樣,等他晉陞九級權限,甚至連自己的精神支柱都找不到。
我們都是父親和母親的孩子,掌握權柄不敢說,但成為巔峰強者的道路幾乎沒什麼門檻,但他現在的狀態卻成了他的門檻,他若是晉陞,唯一能選的,大概就是冷漠,這是他性格里的缺陷,也是最大的缺陷,一旦他真的選了...”
太昊沉默了一會,平靜道:“到時候也許中立陣營所有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他即便是保持着自我,也算是被秩序化了。”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是有情緒波動的。”
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戰神和太昊附近逐漸浮現出了一片氤氳朦朧的霧氣,霧氣在各種顏色中不斷變幻,每次變幻,都透
着一種精妙至極的時空波動。
小女孩模樣的風輕舞出現在太昊和戰神面前,粉雕玉琢,像是一個洋娃娃。
他剛剛前往了過去,沿着李東城的生命軌跡認真的觀察了他的成長過程,然後開始跟兄長匯合。
“什麼?”
太昊有些茫然的看着妹妹。
“他是有情緒波動的,雖然情緒波動極少,但有一種情緒,在他身上,曾經是比較常見的。”
小女孩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兩位至尊耳邊:“在他每次照鏡子的時候。”
無聲無息間,又一條時間線迅速蔓延。
無數個太昊的身影一閃而逝。
過去時空。
屬於李東城的時間線上,幾乎每分每秒都出現了太昊的身影。
可戰神身邊的太昊本體卻愈發沉默。
妹妹感受到的,李東城身上曾經經常出現的情緒波動,他看到了。
時光悠悠。
他看到了嬰幼兒時期的李東城。
看到了第一次走路的李東城。
看到了第一次自己洗臉刷牙的李東城。
看到了第一次握劍,第一次殺人的李東城。
李東城生命中的每一秒都開始在太昊的眼前回放,然後無數的畫面鎖定了一面又一面的鏡子。
幼兒時期,童年時期,少年時期,成年後,青年時期...
一個個不同的李東城站在鏡子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他的相貌,身高,氣質在一個個畫面里不斷的變化。
可唯一不變的,就是他的眼神。
從小到大...
李東城就這麼看着鏡子裏的自
己。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帶着濃烈的,近乎無法掩飾的厭惡。
太昊甚至都無法想像,一個人到底要多麼的討厭他自己才能流露出這樣的眼神。
太昊無奈的笑了一下,收回目光,繼續看向了坐在小亭中面對雲水的李東城。
女童模樣的風輕舞突然看了戰神一眼。
戰神也不客氣,直接問道:“你看什麼?”
“我很好奇。”
小女童下意識的想要去咬自己的手指,但胖乎乎的小手剛抬起來就被她強行克制住本能收了回去:“你有什麼辦法?”
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聲音變得有些嘲諷:“哦,是戰神陛下,有什麼辦法?”
“誰告訴你我有辦法的?”
戰神內心微微一動,想到了風輕舞跟某個人的關係。
風輕舞聲音不變,只是平靜道:“我就是知道,你有辦法。”
太昊的目光落在了戰神臉上。
戰神臉色有些冷,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人或者事。
這也直接導致了氣氛有些僵硬。
可小小的君天神候目前狀態這麼糟糕,再怎麼看還是弟弟比較重要。
太昊咬了咬牙,心裏給李東城記下一筆后,淡然開口道:“叔父有什麼辦法,如果有需要幫忙的,我願意儘力。”
這一聲叔父似乎徹底奠定了戰神的長輩地位。
風輕舞有些不滿意的看了太昊一眼。
“我是來還你們父親人情的,不是來解決這些小問題的。”
戰神平靜道。
風輕舞冷哼了聲
,沒有說話。
“人情?”
太昊微微挑眉。
“你父親給了我...”
戰神語氣頓了頓,冷淡的掃了一眼風輕舞,繼續道:“你父親給了戰神界一個至尊,於情於理,我都要還給他一個至尊。”
饒是太昊目前已經在中立陣營至高無上,還是被這句話震的有些懵。
你們舊世之人玩的這麼大么?
連至尊都是可以交易的?
“他可以成為至尊?”
“你可以,你妹妹也快了,為什麼他不行?”
戰神反問道。
風輕舞看了一眼戰神,語氣中嘲諷的意味更加濃郁:“只是還父皇一個至尊嗎?”
太昊更麻了。
他只覺得‘只是’和‘至尊’兩個詞放在一起無比的違和。
戰神卻沒覺得意外,他看了看太昊,又看了看風輕舞,平靜道:“你以後也會跟你哥哥一樣,成為謊言權限的新至尊的。
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所以我要培養的至尊,又怎麼可能是你們這樣的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