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3.三教相商！（2）

“原來如此嗎？所以，老闆，不管是你還是慾望之主，從頭到尾想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毀滅世界？統治眾生？”

天網恍然大悟，翻看自己的核心日誌，那裏記載着曾經那位慾望之主所做過的所有事情，許許多多一直以為是為了滿足慾望之主本身妄圖統治眾生的野心，甚至不惜以毀滅世界為代價做出來的事情，原來從頭到尾都不是那麼一回事。

“眾神推倒了通天塔，天帝斬斷了建木，所有的一切，不過只是為了斬斷天人之路，讓人間的歸人間，仙神的歸仙神，如此祂們便可萬法不滅，永恆不朽，永遠統治天地眾生。可這，卻並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泡沫所想要的。”

林夏侃侃而談，事到如今，從最初時候到現在所心心念念的願景，已經沒有可以繼續隱藏的必要了。

林夏道破一切，“事實上，與其說是我和泡沫所想要的，倒不如說這其實是慾望之主與正義女神想要的。慾望也好，正義也罷，終究所不能接受的，所想要改變的都是以往那腐朽的世界。

一群自詡為神仙佛祖的生命，永恆不朽，頑固的霸佔於宇宙之巔，生生世世，永垂不朽一般統治着整個宇宙，固化着整個宇宙。那樣的世界無論如何看起來美好，但其實已經抹殺了慾望，同樣也抹殺了正義。

真正的正義，從根本上來說並不是制裁了多少犯罪，拯救了多少不堪。正義存在的根本，不是讓這個宇宙的所有生靈生而平等，而是讓一切有情眾生在誕生於這個宇宙之後，可以獲得平等的生長機會。

就像兩顆種子同時被種下，不管這兩顆種子本來如何，但它們都可以接受同樣的陽光雨露，它們會一起被這個世界公平的對待，這才是正義所擁有的最好的樣子，也是這個宇宙本身給予每一個生命最初的樣子。

可以說在生命誕生之後，宇宙本身對待每一個生命都是溫柔以待，公平公正，那時候不需要正義。可是當出現了人之後，一切就有了變化。

同樣是剛剛那個例子，一顆種子有人去施肥，有人去鬆土，而另一顆種子也什麼都沒有，於是差距便出現了，於是階級便出現了，於是便有了渴望正義的聲音。

正義女神所想要的世界，便是將人為可能的干擾，可能帶來的不公，儘可能的減少。讓無論是怎麼樣的兩顆種子，都可以接收到同樣的陽光雨露，同樣的栽培，同樣的呵護。哪怕到最後，它們長成之後，依然是不一樣的樣子。

但至少，在它們成長的過程中，在它們一路上所獲得的機會中，它們是平等的，至於其他的，那就是個體本身之間的差異，是宇宙本身也允許存在的偏差。

至於慾望，它成長於每一個生命所成長的過程中，如果這些生命在成長的過程里，得不到同樣的機會，得不到同樣的對待，那麼它們的整個生命所能激蕩出來的慾望，也就必然會變得不同。

同樣兩個人，見過的風景不同，得到的培養，得到的機會不同，那麼兩個人最後所渴望的人生自然也就不同，在這個過程中，慾望的力量被削弱了啊。

因為那個得不到更多機會，沒有受到更多培養，沒能力見識更多風景的那個人，必然也沒有往更高處爬的慾望。看似是個體差異所帶來的必然，但其實本身卻是被人為干擾后的結果。

這是慾望之主所無法接受的結果，不管究竟怎樣定義慾望這個東西，但作為慾望之主的力量源泉，慾望之主沒有理由讓人去暗中抑制慾望的生長，所以慾望之主需要更公平更公正的世界，可以激蕩出每個人內心最大的慾望。

所以，明白了嗎？其實慾望之主和正義女神的目標，從來都不是彼此衝突對立的，恰恰相反，祂們都希望這個宇宙，這無盡眾生可以得到不被區分的對待。

讓神仙的孩子，生下來就不被決定是神仙，讓凡人的孩子，生下來就不被註定為凡人，而是讓所有，每一個生命，都能夠擁有着打破那些所有人為的桎梏，所有被人為區分出來的階級所束縛的，那些原本應該屬於宇宙賦予每個生命本身最原始的東西。

可惜，這真相，被人為的扭曲了。

在慾望之主與正義女神所存在的那個宇宙里，那些不願意將宇宙最初所賦予每個生命的力量還給每個生命的人，他們模糊了慾望與正義的關係，扭曲了慾望之主與正義女神之間的聯繫。

讓本應該相輔相成的兩個人，到最後不得不走上相愛相殺的地步。其實仔細想想，如果慾望之主與正義女神真的是天生對立的黑與白，又怎麼可能一開始就被彼此所吸引。

我不知道，慾望之主和正義女神到底是什麼時候才覺察到了這其中的陰謀詭計，但我猜，在慾望之主親手殺死正義女神的那一刻，他肯定明白了，她也肯定明白了。所以，祂們才會不顧一切，尋找一個重頭再來的機會。

而我和泡沫。也許從一開始，我們兩個人只是亦步亦趨的，被整個世界，被我們所得到的力量推着走。但現在，至少我已經明白了啊。我得到的力量，來自於慾望之主的力量，並不是讓我能夠統治這眾生，顛覆這宇宙而來的。

恰恰相反，我要用這力量，塑造出一個真正充滿無限可能的世界，一個可以打破天人之隔，重新接續那被人推倒的通天塔，那被人斬斷的建木，讓人與神，重回到宇宙最初的模樣中來。

仙界，神界，魔界，冥界，人界……所有被人為所劃分的出來的世界阻隔，都將被打破，還原整個宇宙的模樣。

在那樣的宇宙里，人是可以變成神的，神也是可以墮落成人的。沒有階級固化，沒有種族優劣，哪怕是最弱小的，也可以變成最強大的。

只要心中有慾望，就算是一隻螻蟻，也有機會成為一尊神。在那樣的宇宙里，慾望無處不在，慾望，不可戰勝。”

林夏目光低垂，看着自己的掌心，彷彿看到了宇宙最初，一切生命所誕生的原始模樣。

“而正義也將在那樣的世界裏，變得強大，變得不可戰勝。因為那時候的正義，不再是人的正義，不再是被人為解釋后的正義，而是天的正義，宇宙的正義，眾生的正義。代表着宇宙誕生最初所給予一切眾生的平等公正。

而每個生命也將見識到宇宙本身的樣子，而不是被人為修飾掩蓋后的樣子。可惜，這樣的理想，這樣的道路，會很難。”

林夏目光幽幽，看向窗外，“那些盤踞在金字塔上層，那些試圖扭曲模糊宇宙最初的模樣，將所有宇宙對於每一個生命的饋贈偷偷貪污掉的所謂仙佛而言，是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

因為祂們習慣了永恆不朽，習慣了唯吾獨尊，不允許別人可以沿着祂們曾經走過的路繼續前進。所以，祂們限制知識的傳播，所以祂們扼殺平等的機會，所以祂們絞盡腦汁，讓每個生命相信天賦，血脈，出身，所有一切看起來好像決定着每個生命潛力的東西。

祂們告訴世人，你沒能變成你想要的樣子，不是因為你不夠努力，不是因為你沒有得到足夠的機會，也並不是你缺少運氣，而是你沒有天賦。

就像現在很流行的毒雞湯一樣，努力決定下限，天賦決定上限，比你有天賦，比你更天才的人，也在努力，你努力還有什麼用？

但事實上應該是反過來的，天賦決定的是下限，努力決定的才是上限。有的人出生就在終點？

錯了，他只是起點比其他人高而已，如果沒有了其他人為的干擾，沒有其他因為他所在的起點而獲得的額外的機會，那麼接下來的路，他走得並不會比你快。

如果沒有真正的終點，那麼也許看起來，在同樣的努力下，你究其一生，也不可能追上對方。但問題是，有終點的啊。宇宙有盡頭，人生有終點，一直往前走，那麼走到最後，你就會發現，一直在你前面的那個人，不得不停下來，等你。

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會發現，原來一切真的是公平的，在這條人生路上，那些所謂的天才，其實也只不過是比你先走了幾步而已，而當你回頭來時路，甚至會發現，你走過的路，比他更長。

就像你當初不甘心的望着他的背影一樣，到最後他也只能停留在原地不甘心的看着你步步追趕。

所以你看，宇宙從一開始，所給予眾生的，所給予每一個生命的是如此的公平。但有了人之後，這條很公平的人生路，就被人為的限制了路卡。

他們絞盡腦汁，想盡一切辦法，來讓你看不到這條最初的公平的人生賽道。他們修改了終點，他們設置了障礙，他們掀起迷霧，讓你看不到一切最本來的樣子。

於是一切就改變了，你所知道的，所看到的，所能追趕的，都變成了他們給你的，而不是宇宙給你的。

於是公平不再，正義不存。

於是慾望被抑制了。

但現在，是時候改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