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陳婷篇 第十二章 在雨中
雨淅瀝瀝地下着，小貨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離開園區公寓之後，姐妹倆這幾天裏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落腳點，車子油箱裏的油眼瞅着就要見底了。
望着油表上的指針，陳婷心裏的焦慮又冒了出來。她朝車窗外看了看，視線穿過雨幕，不停在附近搜索器停泊的車輛。
“怎麼了？姐姐。”
“車子快要沒油了。”陳婷的不安引起了妹妹的注意，面對妹妹詢問，她解釋道：“我得想辦法找找其它的車子。”
“要放棄我們的小貨車嗎？”陳彩玲問道。自逃出園區的公寓之後，姐妹倆幾乎一直都待在車上，這輛小貨車幾乎已經成了她們在災難中的家。
聽到陳婷說汽車沒油，要找其他的車子，陳彩玲對小貨車有些不舍。
“不，這輛車對我們很重要，我找別的車子，只是想要它們油箱裏的汽油。”知道妹妹誤會了，陳婷笑了笑，“傻丫頭，別的東西不說，車廂里還有那麼多物資，咱們怎麼可能放棄它。”
“說得也是。”陳彩玲寬下心來，點了點頭。
“你在車裏等我，我出去一下。”外面的雨不小，陳婷叮囑妹妹留在車裏，自己拿着水果刀和幾個空的礦泉水瓶子準備下車去。
“姐姐你小心點，要注意安全。”陳彩玲叮囑道。
“知道了。”陳婷將車門關好，朝着附近自己選中的一輛SUV跑去。她不知道怎麼從其它車子的油箱弄油出來，所以準備的方法是用刀子將油箱外殼鑿穿，然後用空瓶子接油。
曾經陳婷也遇到過車子開在路上沒油了的情況，不過那個時候很好處理，打保險公司的電話就行，對方有這方面的服務。但災難爆發之後，顯然不會再有人送油過來，陳婷只能自己想辦法去收集汽油。
拿刀子鑿油箱就是陳婷剛才想到的點子，下車之後，她冒着雨朝目標而去，沿途還撿了塊磚頭當鎚子用。
顧不得衣服被雨水打濕，陳婷來到SUV旁邊，這輛車子底盤相較一般的轎車要高一些，所以也方便她動手。
油箱在車子的底部，蹲着只能夠摸到那裏，陳婷咬咬牙學着修車工的姿勢躺倒地上，接着慢慢將身體挪進車子底下。
等油箱的位置出現在自己的正上方，陳婷把礦泉水瓶子放到身體旁邊，然後用手裏的刀子和磚頭開始鑿油箱的外殼。
“鐺鐺”地聲音在雨幕中傳開，陳婷因為躺在車底地緣故，手臂不好使力，她鑿了幾下，油箱上只出現了個小白點。
“加油！”她給自己鼓勁，又用力地鑿了起來。
陳彩玲湊到車窗前，緊張地注意着陳婷跑過去的方向。雨點正不斷地打在車門上，玻璃上的水珠讓她的視線里一片模糊。
見自己的姐姐鑽進車底，為了將外面的情況看得更清楚點，陳彩玲便將車窗按了下來。“鐺鐺”的敲擊聲透過雨幕傳到了她的耳朵里，雨點也飄進車裏打濕了她的衣裳。
突然陳彩玲看到有一個蹣跚的身影從那輛SUV車后繞了出來，她的心臟猛地一跳，像似要從嗓子眼裏躥出來一般。
雨幕中那個繞過車頭的人影，赫然便是這些天裏隨處可見的喪屍。
陳婷正專註地鑿着油箱，絲毫沒有發現車身旁邊突然出現的危險，她的上半身鑽在車底，腹部以下的身體伸在車外。
喪屍繞過車頭，它是被“鐺鐺”的敲擊聲吸引過來的，先前的時候，它只是類似沉睡一般躺在附近的地面上。
“姐姐，小心！”陳彩玲推開車門，呼喊着朝陳婷的方向奔去。
喪屍已經來到陳婷的腳邊，從它頭上滑落的雨水甚至都滴到了陳婷的鞋子上。它緩緩地蹲了下來，目光鎖定在地上躺着的這個女孩身上。
雨水似乎讓它的動作變得比平時慢一些，就在陳彩玲喊出聲的同時，“呯”的一聲槍響從雨幕中傳來。
妹妹的喊叫聲和突然出現的槍聲讓陳婷心裏一驚，手裏拿着的磚頭也掉在了身旁的地上，她聽到“噗通”一聲，像似有什麼東西倒在了地上。
陳婷快速地從車底鑽了出來，車旁的情況把她嚇了一跳。
陳彩玲已經跑了過來，她一把抱住姐姐，臉上的雨水和着眼淚淌個不停。
“姐姐，剛才這個喪屍差點咬到你了。”妹妹的哭訴讓陳婷終於明白方才的兇險，她轉過頭朝地上的屍體望去，發現喪屍的腦袋上正有黑褐色的血水從窟窿里往外冒。
“剛才是槍聲？”喪屍頭部的傷口讓陳婷有所警覺，她抱着妹妹，轉過頭朝四周的雨幕里張望。
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雨幕中，陳婷知道他應該就是剛才救了自己的人，而且這個人手裏還有槍。
只是警惕地情緒讓她緊緊地將刀子攥在手裏，目光仍死死地盯着那個人影。
“別緊張，我是警察。”來者是一名年約五旬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穿着的警服有些臟，手裏還拿着一把手槍。
“剛才是你救了我？”陳婷這是在明知故問，因為此刻她不知道該和這個陌生人說些什麼。
對方雖然救了自己一命，但是他手裏有槍，而且他還是個男人。
陳婷不自覺地又想到了賓業才。
“在外面要小心一點。”中年男子走到陳婷面前，他朝地上的屍體望了一眼，在看到喪屍腦袋上的彈孔之後才將手裏的槍收了起來。
“謝謝你。”陳婷點了點頭。
“你在這裏幹什麼？”中年男子問道。
“我……我們的汽車沒油了，我想從這輛SUV的油箱裏弄點汽油。”陳婷的目光有些慌張，她朝附近一輛轎車指去，“我們的車子在那。”
心裏對這名中年男子仍抱有警惕，所以陳婷並不打算暴露自己和妹妹乘坐的那輛小貨車。
“是嗎？”中年男子的眼睛眯了眯，他用手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又問道：“你鑽到車底去幹什麼？”
“用這個鑿油箱，鑿個洞再用瓶子接油。”陳婷答道。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陳婷手裏的刀子，又望了望車底滾出來的空礦泉水瓶，一時間有些啞然。
“你們這樣弄油不行，方法不對。”男子說道：“首先用刀子去鑿油箱就很危險，而且用塑料瓶子裝汽油也不安全。”
“是嗎？”陳婷也不知道中年男子說的話對不對，她只是附和地點了點頭。
“跟我來吧，油的問題我幫你們解決。”中年男子說著朝姐妹倆招了招手。
陳婷猶豫了一下，帶着妹妹跟在那名男子的後頭。
“你們沒什麼東西要帶嗎？”中年男子突然回頭問道。
“沒有，除了車子，但是它沒油了。”陳婷的回答很果斷，她剛才就想好了不去暴露自己的那輛小貨車，所以亂指了一輛汽車說是自己的。此刻如果說要去拿東西的話，就會讓這個謊言穿幫。
中年男子的身上帶着槍，他又剛剛救了自己一命，於情於理陳婷都不好去拒絕他的提議。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片刻之後一輛汽車出現在河邊的一棟郊區自建樓樣式的房屋旁。
從汽車上下來，陳婷看到房屋外還停着一輛警車，心裏對這名中年男子之前的話又相信了幾分。
從車上交談的經過中，陳婷知道中年男子姓陶，叫陶順軍。據他自己所說，災難之前是在區公安局上班。
“這是你家嗎，陶叔？”陳婷站在房子前，朝陶順軍問道。
陶順軍搖了搖頭，在門上敲了敲，接着喊了一聲，“是我。”
聽到聲音，裏面的人將門打開。陳婷看到門后出現的是一個漂亮少婦的身影。
少婦看到站在門外的陶順軍和陳婷姐妹，她朝姐妹倆笑了笑，將三人讓進屋來。
陶順軍和少婦的年紀看上去相差有二十多歲，所以陳婷也不確定這兩人的關係，她帶着妹妹謹慎地進到屋裏，也不敢馬上就坐下。
“這裏是她家。”陶順軍這會才回答了陳婷剛才的問題。
“我叫劉蕊，你們呢？”少婦朝姐妹倆問道。
“陳婷。”
“陳彩玲。”
“你們是姐妹吧？”劉蕊聽到她倆的名字有些驚訝。
姐妹倆點了點頭。
“姐妹啊，真羨慕你們，在這世上還有親人。”劉蕊說著眼圈有些發紅。
“陶叔不是你的親人嗎？”陳婷從劉蕊的話里推敲着她和中年男子的關係，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陶叔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是警察。”劉蕊說著示意陳婷姐妹到屋裏坐下，“你們來之前，這裏就只有陶叔和我，現在你們來了，我們有四個人了。”
“你們在這稍坐一會，我去拿乾的衣服給你們換。”有新的倖存者到來，劉蕊顯得有些興奮，她見陶順軍和陳婷姐妹身上的衣服都是濕的，便轉身往裏面的房間去拿衣服了。
“相信你們在災難之後也經歷了很多，所以萬事都要以安全為第一。”陶順軍突然說道。
陳婷以為他會打聽自己和妹妹的來歷，但在車上的時候陶順軍沒問，現在也沒問。
“謝謝陶叔提醒。”
感受到陶順軍的善意，陳婷的心裏平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