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不科學的忍者(七)
白蘭說到做到,晚上千野雄樹來的時候,她便將這件事告訴了他。
氣宇軒昂的年輕大名明顯一愣,手中的摺扇也一頓:“小雀?那是誰?”
白蘭在心中為小雀姑娘點了根蠟,面上嘆了口氣:“就是我身邊的那位侍女啦!雄樹君每次來都會見到她,怎麼就忘了。”
千野雄樹微微一笑,注視着白蘭,下垂的眼角盛滿溫和:“因為我眼中只看見小蘭了呀。”
白蘭笑倒在他懷裏,抬手挑起他的下巴勾了勾:“可是人家小姑娘可喜歡你了,喜歡到我都不忍看她單相思。”
千野雄樹露出思索的神情,好半天之後才恍然,彷彿才想起那位名為小雀的侍女到底長什麼樣。這時他才注意到白蘭的小動作,轉而握住的她的手指,低頭親了親:“好吧,既然是你說的,納她為妾室也沒關係。”
這話聽起來完全是看在白蘭的面子上才同意的,白蘭心道還好小雀現在不在這裏,不然豈不是又要傷心了。
不過她傷不傷心跟自己又沒關係。
白蘭眼睛一轉,從千野雄樹手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指,不動聲色地將指尖濕漉漉的地方在千野雄樹的衣袖上蹭乾淨,向他打聽之後的行程。
等聽到對方表示後天就啟程返回火之國都城時,就更鬱悶了,這意味着後天宇智波兄弟也要返回他們的族地了,就這麼幾天的時間,她還沒想好怎麼正大光明地混進宇智波族裏呢。
或者說,不是宇智波斑也行,總之要給她一個忍者讓她實驗一下如何啟動時空穿梭機吧。
難不成她真要先想辦法賺些錢,再直接雇傭一個忍者過來?
她樂意,千野雄樹都不會同意。
哎呀突然覺得這傢伙好煩啊。
覺得千野雄樹礙眼的白蘭一想到今晚他還要在自己這邊過夜就更難受了。她向來是個任性的姑娘,既然不想對方留下來,當機立斷就要趕對方走。當然這個趕的方法也是有技巧的,不能直接讓目前的金主滾,只好把他推給別的美人了。
正好接着有關小雀的話題,白蘭把侍女小雀形容成情深似海,暗戀千野雄樹已久,對他堅貞不移矢志不渝的曠世奇女子,又說現在說不定小雀還在思念着雄樹君,過去的話一定會讓對方又驚又喜。
千野雄樹當真被她說動了心思,記起自己的女人中貌似還真沒有這種清粥小菜又暗戀自己已久的類型。
白蘭一眼看出了他的動搖,連忙又加了把火,好說歹說終於說動千野雄樹站起身。長身玉立的大名還對白蘭笑道自己只是去看看那位小雀,待會再回來。白蘭表面上嗯嗯啊啊附和他,內心卻有十足把握他今晚肯定回不來。
她都這樣助攻了,小雀還留不下千野雄樹,那真是沒救了。
果不其然,這一晚千野雄樹再沒有回來過。沒有了旁人,諾大一個房間裏只有自己一人,白蘭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她推開窗戶,讓秋夜的涼風吹進房間。外面的庭院裏石燈籠里的蠟燭早已被點亮,點點星火照亮一小片楓葉,紅色的楓葉在黑夜的燭火下比白天溫柔了許多,楓樹之上的漆黑的夜空有無數星辰閃耀。
夜涼如水,白蘭趴在窗戶上望着院子裏的紅葉,忽然想到數月前她就這樣趴在自己的房間裏,沒想到一轉眼居然都跑到另一個世界來了。
這麼一算,她反而要感謝另一個自己,要不是他追殺她,時空穿梭機也不會陰差陽錯被啟動。
要是他不打傷自己就更好了,那古怪的火焰打起來人真的挺疼的,還好這裏有宇智波斑。
想到那位炸毛青年,白蘭不知不覺又笑了起來。她真心實意覺得一本正經的斑先生很有趣,比他那個看上去笑嘻嘻實際也是個切開黑的弟弟逗起來好玩多了,可惜老實的斑先生不能多撩,不然弄假成真就不美了。
難得碰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難得良心發現,要不……放過他?
白蘭咬了咬手指甲,又有些不甘心,思來想去還是難得發作的良心站了上風,大發慈悲的決定明天再玩最後一次,就當做是給斑先生的告別禮好了。至於時空穿梭機,二事不勞一主,還是另做考慮吧。
白蘭·傑索小姐由衷感慨自己真是個善良美好大方懂事的女孩子,如今像她這樣的好人真的不多了。
夜空中的某個星星突然亮了一瞬,在白蘭發現之前,又恢復了普通的亮度,轉瞬便淹沒在周圍無數個雷同的星子裏。
趴在窗口吹了一晚涼風的結果是,第二天早晨起來,白蘭發現自己鼻塞喉干,頭也有點痛——她竟然感冒了!
更叫她鬱悶的是,正當她不舒服時,小雀那個沒眼色的還跑過來跟她炫耀。
白蘭沒精力仔細聽她到底說了什麼,反正古往今來新寵諷刺舊愛的語句都差不多,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一點新意都沒有。於是她懨懨地趴在矮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好不容易瞅了個小雀換氣休息的空隙,連忙抬頭沖她抱怨:“小雀,我感冒了。”
穿着新衣、梳着婦人髮型的小雀姑娘被她一噎,差點沒憋過氣去。
雖然小雀堅強的挺住了,但臉頰還是被氣得通紅,彷彿不小心抹重了胭脂般紅霞滿天飛。
她運氣吸氣,再吸氣運氣,好半天才勉強微笑道:“白蘭你恐怕忘了,現在我已經不是你的侍女,你向我抱怨也沒用。”
白蘭微微撐起身子,苦着臉皺着眉,瓮聲瓮氣道:“可我很難受嘛。”
小雀再也控制不住怒火,臉色刷地冷下去,惡狠狠地瞪着白蘭,一字一頓告訴這個可惡的女人:“你少瞧不起人了!白蘭,我告訴你,我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侍女了!我是跟你平起平坐的雀夫人!”
白蘭再一次意識到她跟小雀這樣的女人沒辦法溝通,再加上身體不適,心情糟糕,她也沒了偽裝的慾望,更沒有往日調侃小雀的心思。
她舒展開眉頭,嘴角彎起,輕笑一聲,慢慢坐直了身體。
銀白色的長發流水般從她肩頭瀉下,堆積在腰部,閃耀着月華般的光澤,和身上楓葉紅的和服形成鮮明對比。
白蘭絕色的臉孔在這樣紅艷如火的華服下越發風華絕代,白膚紅唇,銀髮紫眼,當她微微眯起眼笑起來的時候,小雀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瞧不起人?”白蘭的聲音因為生病而比往常更加沙啞,嗓音卻越發柔和,“我可沒有瞧不起你呀,雀夫人。”
她咀嚼着這個稱呼,笑容加深,紫色的瞳孔冰冷得像刀鋒,輕聲道:“再說了,這樣對我大呼小叫……你的教養呢?”
“你!”小雀的臉更紅了,連帶着眼眶也紅了起來,咬着下唇,想上前卻又不敢。
最後反而在白蘭的笑容下,她又禁不住瑟縮了一下身體。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白蘭……在今天之前,她總認為白蘭是個胸無大志成天懶洋洋的女人,雖有絕色容貌無奈自己卻不爭氣,不光禮儀不過關,行為舉止也從來和優雅高貴靠不上邊。
這也是小雀鄙視又憎惡白蘭的原因之一。
但是今天……今天白蘭怎麼……
小雀不敢再貿然說話,而白蘭也懶得再多說,一時間整個房間都陷入了異樣的安靜。
直到千野雄樹進來,才打破了這種異常的氛圍。
他啪的一聲合攏摺扇,先看了看坐在矮桌旁的白蘭,后望了望呆站在一旁的小雀,最後笑了起來:“你們這是怎麼了?”
小雀抿了抿唇,臉上的紅色總算稍稍褪去,向千野雄樹行禮:“千野大人。”
千野雄樹只好看向白蘭:“小蘭你說說,怎麼都不高興呢?”
白蘭看了眼他,剛剛坐直的脊背又彎了下去,手肘撐在矮桌上托着腮,衣袖下滑,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手腕:“不知道呢,我是因為感冒了。”
千野雄樹連忙走過去,俯身用手背試了試她臉頰和額頭溫度,確定不熱后鬆了口氣,隨後又皺起眉責備白蘭:“怎麼這麼不小心。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我一不在,你就把自己折騰生病了。吃藥了嗎?”
“沒有,”白蘭懶洋洋的眯起眼,“我怕苦。”
千野雄樹頓時哭笑不得,坐在她身邊,用合攏的木扇輕輕點了點她的腦袋:“你呀,真是的……生病就得吃藥,知道嗎?”
說完不等白蘭回答,揚聲命令等候在屋外的侍女去拿葯。
白蘭這時候也迴轉過來,瞥了眼可憐巴巴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小雀,心道我跟這種蠢貨計較什麼呢,便不再糾結剛才小雀惹到她的事,轉而面向千野雄樹:“我不要吃藥,肯定很苦!”
“吃了蜜餞就不苦了。”千野雄樹哄她,頭也不回的吩咐站在一旁的小雀,“去給小蘭拿些蜜餞來。”
“……”
白蘭忍不住望了眼那姑娘,果然看到對方臉色唰地變成一張白紙,慘白慘白的,滿臉難以置信,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真叫人唏噓。
所以說她蠢呢,還真把男人的春風一度當成了愛。
成為夫人又如何,無論是在夫人還是侍女,在千野雄樹的心中她的地位始終還是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