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科學的忍者(二)
白蘭簡直不想吐槽大名給自己取的昵稱,小蘭?這是什麼鬼稱呼。更讓她覺得見了鬼的是其他下人對她的尊稱——蘭夫人。
好么,想她花季年華美少女直接就進化成了夫人,乍聽這稱呼,浮現在白蘭腦子裏的是一個塗著□□描着紅唇,眉毛剃光光,牙齒黑漆漆的日本古典貴婦人形象。
經過幾天時間,她已經確定了自己不在原來那個世界,畢竟從沒聽說過日本歷史上有出現過以風火□□土為命名的諸侯紛爭時期,更不要說這裏脫離了科學體系的忍者們。
在白蘭以往的認知中,日本的忍者就是一普通的刺客職業分支,通常藏在暗處潛伏起來,等抓到機會再給敵人致命一擊,使用手裏劍、自製□□等工具,頂多加上變裝,總之是古老卻絕對正常的一門職業。
而這裏的忍者呢……飛天入地,傾山倒海,無所不能,不要說隨手召喚什麼火啊水啊的,連眼睛都會變色!
這是什麼,這絕對不是忍者!你家忍者潛入城池時是直接把人殺光的嗎?
等等,這樣一想似乎也沒什麼不對,把人殺光了就沒人知道我潛入過了呢……個鬼啊!
為什麼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會召喚不科學的火焰,這個世界的一批人比另一個自己還要不科學?尤其是在這兩種不科學的對比下,僅僅和朋友造出時空穿梭機的自己顯得多麼渺小、脆弱和無助啊!
這才是白蘭小姐自從確定自己穿越后,心情不愉的主要原因所在。對於一直以來輕輕鬆鬆就能站在別人前面的她來說,接連幾次品嘗到無力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尤其是在和另一個自己對比的情況下。
另一個白蘭隨手就能招出一團火焰,把自己打得抱頭鼠竄,險些沒命。反觀自己,受了重傷,不得不屈居人下,藉著別人的權勢給自己療傷,這種性命全在他人一念之間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盯着自己張開的五指,白蘭的表情陰晴不定,直到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她才收拾好心情,倚着闌干回頭笑眯眯看去:“小雀。”
像小鳥一樣可愛伶俐的小姑娘是她目前的貼身侍女,還是她第一天來這裏千野雄樹親自點名賜予的。那日她一共見了四個人,火之國大名千野雄樹,醫術精湛卻屢屢在她身上失敗的醫官大人,一等侍女小雀,還有第一個讓她見識到不科學忍者之處的宇智波泉奈。
想到宇智波泉奈,白蘭便忍不住興緻勃勃向小雀打聽:“小雀,你知道那位據說要給我治病的宇智波斑什麼時候會到嗎?”
侍女小雀將茶點從木盤上取下擺好,又將矮几上空掉的茶杯重新倒滿,最後拿起掉在地板上的羽織為白蘭披上。將這一切做完之後,她才正襟跪坐在蘭夫人身後,低頭恭聲回答:“回夫人的話,小雀亦不知。”
白蘭嘆了口氣,扯着羽織迴轉過身子,用一根食指挑起小雀的下巴,笑眯眯地望着她膩聲道:“幹嘛這麼恭敬,年紀輕輕裝得這麼老成多沒意思,說了直接喊我白蘭就好,我跟你同齡呢。”
小雀姑娘低着頭沒說話,只把臉頰往旁邊側了側,輕輕避開了白蘭的手指。
這讓白蘭沒意思極了,收回手,繼續拖着自己下巴,望着外面院子裏瑟瑟紅紅的龍爪楓葉樹百無聊奈。她是被前來溫泉別館小住的火之國大名撿到的,大名千野雄樹此次來溫泉別館恰好沒帶其他妻室,於是整個別館裏的女主人除了他剛納的白蘭竟沒有其他人。
從身份上,整個別館裏除去千野雄樹就白蘭地位最高。儘管她來歷不明,儘管她突然出現,儘管她剛開始穿的還是衣不蔽體的“破爛”服裝,就算有這麼多儘管,也無人敢在明面上瞧不起她,自然更沒有人敢跟她平起平坐的聊天。
平日裏千野雄樹倒是時常過來,只是今天正好有風之國大名的使者帶了文書過來,千野雄樹去處理國家大事了,導致現在白蘭想找個聊天談心的人都沒有。
要不……自己裝個病把醫官大人叫過來?
白蘭托着下巴,注視着一枚旋轉飄落的紅楓葉心裏思量着,想到自己重傷在身的情況,用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那日宇智波泉奈幫她檢查完說她傷在胸口,晚上事畢她趁千野雄樹睡着偷偷瞧了,在自己雪白的胸脯上發現了一大片淤青,黑紫色里透着斑斑點點毛細血管破裂的小點,看上去可怕極了。白蘭一邊看,一邊恍然:難怪剛才千野雄樹故意避開了胸口,她還以為他有什麼特殊癖好。
這幾日下來,每天白蘭都會找機會看看自己的傷口,那一大片淤青不光沒有隨着時間淡化,反而有越來越深的跡象,在白皙皮膚上越來越觸目驚心。氣得白蘭每次檢查一遍,都要把另一個白蘭的全家老小都要問候一遍,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不過在宇智波泉奈給她緊急處理一番后,胸口悶痛的情況倒是消失了,除了看到那片淤青白蘭才會想起來自己是有病之身外,她每天吃好喝好過得比原來在校園裏還滋潤。
回想起大學生活,白蘭情不自禁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那枚掛墜,這枚黑色十字架形狀的掛墜千野雄樹也曾問起過,被白蘭找了個父母遺物的名頭搪塞過去,實際上這枚不起眼的掛墜卻是她和小正五年的心血,也是她在另一個白蘭攻擊下活下來的依據——時空穿梭機。
原本研發出來后,她和小正都找不到啟動這塊機器的方法,只能當做掛墜戴在身上。沒想到因禍得福,另一個白蘭的奇特火焰倒是激發了穿梭機,讓白蘭小姐穿越了時空,來到這個世界。
這段時間她抽空想了想,估摸着啟動機器的關鍵還是在於能量。
之前她和小正試驗時使用的能量純度太低,都達不到啟動穿梭機的最低要求,唯有另一個自己的火焰……
想到這裏,白蘭頓了頓,難得有些遺憾。要不是另一個自己上來不打招呼就開揍,說不定自己真的樂意坐下來和對方好好談談呢。
這樣想着的白蘭已全然忘記了,那天是她剛看見另一個白蘭·傑索二話不說就打了報警電話,還順口刺了對方几句,不然另一個白蘭·傑索也不會直接動手。
不過白蘭還是挺想得開的: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想再多也沒用,比起奢望另一個自己的火焰,倒不如把希望寄托在這個世界不科學的忍者身上更實在。
比起另一個自己,這裏的忍者更牛批。
光是眼睛變色這一技能,另一個自己就不具備,更不要說從小雀那兒打聽到的,忍者還會呼風喚雨,會移山填海,簡直跟原來世界裏的傳說生物差不多。
白蘭估摸着,要能移動山石,召喚風雨需要的能量肯定不小,這麼大的能量想必啟動她一個小小的時空穿梭機是不在話下的。
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她才會反覆詢問小雀那位據說比宇智波泉奈還厲害的宇智波斑什麼時候能到。
在又一枚楓葉落進池塘里后,白蘭再也坐不住了。
她本就不是個能閑得住的性子,就是沒事也要找點事做,人生的畢生追求總結起來就六個字:搞事,搞事,搞事。
要不然她一個學油畫的藝術系大學生也不會跟學機械的入江正一攪和在一起,還異想天開地想做出時空穿梭機,關鍵還真的被他們兩做出來了。
白蘭現在非常思念她可靠可愛可人的小正。小正比小雀啊,千野雄樹啊都有趣多了,如果他在這裏,絕對不會讓她這麼無聊。
白蘭現在都快無聊到爆炸了!
小雀不理她,大名沒空搭理她,她只好自己去找樂子。
這無聊的溫泉別館裏還有什麼比不科學的忍者更有趣的嗎?沒有。
白蘭眼睛轉了一圈,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腳就要往外走。
小雀連忙跟上她:“夫人,您要去哪兒?”
“宇智波泉奈在哪?”白蘭嘩地拉開紙門,探頭看了看左右都一樣的走廊,“我想問問他眼睛到底是怎麼變色的。”
她身後小雀臉上閃過不滿和鄙夷,但很快又被她掩蓋下去,一疊聲地說“不妥”。
“夫人,您是貴人,怎麼好主動找忍者大人呢。”更何況還是年輕男性的忍者大人。
最後一句小雀到底沒說出來,在她看來這位蘭夫人有時候行為舉止實在稱不上體統,可偏偏人家把千野雄樹大人哄得一愣一愣的,大手一揮宣佈蘭夫人這是率直純真,正合他意。
既然大名都這樣說了,其他侍女侍從又能說什麼呢,只能對蘭夫人一些難以言喻的行為視而不見。
可也不能什麼都視而不見,好比如說現在,蘭夫人要主動去見一名年輕男性忍者,小雀覺得自己有責任也有義務替千野大人攔下夫人。
白蘭的回答也很乾脆:“既然我不好主動去見他,你就讓他過來唄。我真的很好奇。”
她轉身望着小雀笑嘻嘻歪頭:“小雀你就不好奇他的眼睛怎麼就一下從黑色變成紅色嗎?”
“這……這或許就是忍者大人過人之處吧。”
小雀才不關心忍者大人的眼睛眼色問題,在她心中忍者大人再厲害,也比不上千野大人的一根頭髮絲。
沒想到白蘭嘆了口氣,反倒教育起她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小雀,你怎麼連點好奇心都沒有。要知道好奇心,可是幫你發現這個世界真相的最有利武器。”
“……夫人,小雀不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
聞言,銀髮美人笑眯眯的表情一下就垮了,整個人都散發出頹唐無趣的氣息:“天啊,那你活得也太沒趣了吧!”
小雀也快哭了,她覺得自己活得挺好的,挺開心的!在服侍夫人之前,簡直不要太開心!每天都活得動力滿滿,一直朝着更靠近千野大人的位置努力,就是被大人命令服侍蘭夫人之後,她也一直忍耐着,因為在蘭夫人身邊每天都能看見千野大人。
蘭夫人不能理解小雀,小雀覺得自己更不能理解蘭夫人,她這麼熱心宇智波忍者的事,現在又要去見泉奈大人,就不怕千野大人知道之後不高興嗎!
互相理解不能,話不投機,白蘭懶得再跟小雀啰嗦,把她推開抬腳往外走,決定自己去把宇智波泉奈找出來。
她身份畢竟比小雀高,執意要去,小雀又不能攔住她不讓她去,只能跟在後面不斷用言語勸阻。此時便體現了白蘭的能說會道,小雀找出來的每條理由都被她嚴絲合縫,完美無瑕地堵了回去,急的小雀侍女張口結舌,滿頭大汗。
兩人就這麼一說一回走過大半個走廊,一轉身,白蘭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離她三步遠的距離,她要找的宇智波泉奈和另一個陌生青年正站在拐角另一邊望着她。兩人俱是黑髮黑眼,只是泉奈頭髮更短更柔順一些,而另一個人……
白蘭望着那名抿着嘴的俊美青年,想到的第一個詞竟然是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