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八十二章 縣長
“滾！”
這一個字終是讓那小警察明白了，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和藹的局長今天會發這麼大的火，可惹怒局長不是什麼明智舉動，當即唯唯諾諾地走了。
張富貴在原地站了一會，見得車裏面的人再無半點反應，心下一怒，喊了一聲：“再不出來投降，我有權就地擊斃你們！”
這樣的威脅讓蘇凡很是惱火，要不是車裏面還有一個李梓的話，像這等老鼠屎，他早就已經動手殺人了。
“張富貴！”一個更大的聲音傳了過來，其中帶着的怒意直衝雲霄，在這個縣城中敢直接叫張富貴本名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他老婆，另外一個，是這裏的縣長，也是與張富貴最不對路的人。
接着縣長那匆匆的身影便從那包圍圈外擠了進來，快步衝到張局長的面前，怒不可遏地質問道：“這件事情我要你馬上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要不然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上報！”
張富貴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要是他真的那麼容易就被這縣長給弄下台了，怕是今天早就已經不是他當局長了，有比縣長更大的縣委書記在後面，他才能這般無視縣長的威勢。
“解釋？縣長想讓我解釋什麼？說到解釋的話，我倒想問問縣長，你這麼大呼小叫地直呼我本名，未免有點太不顧及同志之間的友誼了吧？”
縣城聞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變換了好幾次，最後化成一聲冷哼，直言說：“我知道你張富貴仗着有人給你撐腰，所以你做什麼事情都可以不用顧慮我，以往我或許還能給你幾分臉面，可這次不一樣，這是上面直接給我的電話，要是一個處理不好的話，別說是縣委書記，就算是市委書記也保不住你！”
縣長的話讓張富貴臉色微微一變，如果要真是像縣長所說那樣的話，他這一次還真的是踢到鐵板上了，這不着調的小舅子，自己不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要隨便去惹過江龍么？
想是這麼去想，但是張富貴對這個自己最大的政敵，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就相信了，乾脆揣着明白裝糊塗：“縣長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做什麼事情了需要別人來保住我？我張富貴行的正，坐的直，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能夠驚動到市委書記！”
“行的正？你一個警察局長，每個月能拿多少工資？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掛在你老婆名下的房產和股票是哪裏的？行了，也別廢話了，趕快讓這些人走，這次就當是那小舅子吃了個悶虧。”縣長顯然也不是真想和張富貴撕破臉皮，想來也該如此，在這縣城一畝三分地上，他一個外地調來的縣長又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本事。
張富貴也不是沒腦子的人，否則也坐不穩現在的位置，只是這縣長與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話聲音還不小，這不是成心藉著這個機會給他上眼藥，讓他下不了台么？這樣的臉要是丟了，以後他還怎麼帶人，還怎麼有臉面，當這警察局長。
“縣長今天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懂呢？這些人在酒店襲警，那是眾目睽睽證據確鑿的事情，縣長是不是要我把酒店的監控找人調過來給你看看呢？這般無法無天的人，我就這樣放他們走了，法律豈不是形同虛設！”
張富貴振振有詞，不拿他小舅子在醫院的事情來說，反倒是搬出來比這個打架傷人嚴重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襲警事件，要是沒有前因，單單就是因為蘇凡襲警了，那麼張富貴這麼做，倒是一件很在理的事情。
縣長怒極反笑，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數落這警察局長，的確是有幾分要殺殺這從來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張富貴威風的意思，同樣張富貴這樣不給他面子，也是在落他的面子，很多時候這人還真就是爭的那麼一口氣。
“局長大人好大的法律，好大的官威啊！”縣長撫平自己西裝上因剛才大踏步而弄出來的褶皺：“聽你的意思，是一定要‘依法處理’這件事情咯？”
“不是聽我的意思，而是這件事情本身就已經觸及到法律了，難道縣長覺得還有什麼比法律更具有權威么！”
“說的好！”縣長變換了一張臉，顯得非常開心：“縣裏能有你這樣的警察局長，可都是我們縣民的福氣啊，既然局長已經決定好了，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只是希望張局長可不要後悔。”
張富貴微微皺眉，這縣長這樣一說倒是讓他心裏更加沒底了，只是說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是在這麼多人矚目的情況下所說，就算是想改口，也拉不下這個臉了，局長索Xing死扛到底，他不信了，真有自己加上自己的後台都兜不住的事情。
更何況，話說回來。這蘇凡本來就是襲警了，他這樣也不算是誣陷，就算把事情鬧大了，去說理他也不怕。
不得不說，這種人的心思還真的足夠可笑，在他沒理的時候，他相信自己手中的權利和藏着不敢用的錢，在他有理的時候，他有開始想到公理了，怕是怎麼算他的不吃虧啊。
可惜，惡人總有惡人磨，沒有人是可以囂張一輩子，他小舅子不例外，他也不例外。
轟隆隆。
直升機的聲音在這個縣城裏面算是不少見了，不過也不多見。在這裏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陸軍基地，具體做什麼的屬於軍事機密，也沒有人了解，只是這偶爾會從頭頂飛過的軍用武裝直升機他們還都是認識的。
“下面的人聽着，你們現在所包圍的車輛內部人員，屬於國家保密人物，來此執行秘密任務，限你們在半分鐘內，打開包圍圈並且承擔相關責任，否則我們將以叛國罪論處你們！”
張富貴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一片，冷汗從他額頭上刷刷留下。風水輪流轉，之前還是他包圍着蘇凡喊話，甚至還朝天放槍，現在就別成他被軍隊的人警告了，別看來的只有一輛武直，可所代表的意義，那是整個軍隊啊！
特別是武直上喊出來的話，更是讓他毛骨悚然，恨死了以前沒少給他送錢的小舅子，惹上誰不好，在這個小縣城裏面居然能惹上這樣的大人物，國家保密人物啊，要是不人的話，就直接以叛國罪論處，看來這次自己是真的栽了。
眼睛瞥向那正在幸災樂禍的縣長，張富貴怨毒地說道：“你剛才是故意用那樣方法激我，逼得我走到這一步，對不對？”
縣長收起了自己臉上的笑容，平靜地說道：“沒錯，我是故意的。”
“你好狠毒！你這樣不是要讓我下台，要想要我的命啊！”失去了局長的風度，張富貴一下子蒼老了好幾十歲，如日落西山的老人一樣。
“要你的命？難道你覺得自己不該死么？”縣長突然變得異常暴怒：“你和哪位縣委書記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以為我都不知情么？我告訴你，沒有一件是瞞過了我的！私香過款，連老人的退休金和養老金你們都不放過，逼得那些在自己崗位上兢兢業業幾十年的老人，到老了還得每天撿破爛為生！你可知道，他們當中有多少因為你們連病都不敢去治，就怕自己拖累了子女！”
眼睛漲紅的縣長聲音越大，這些事情在他心裏不知道埋了多少年，他一直有心，可無奈他一個外地人在這裏毫無班底，就算想做點什麼也做不到，幸好，蒼天總是有眼，壞事做絕的人，又哪裏來的好報。
“那些可憐的老人，原本是應該安度晚年，國家沒有忘記他們，是你們，是你，昧着良心，那一個月幾千的退休金你一分都沒發，還美名曰都幫助國家搞建設去了，呸！屁個建設，錢全部都落到你腰包里去了！”
“還有，那修建公路的搬遷費，一戶人家平均下來至少要給二十萬吧，你呢？連兩萬都沒有給，有多少人因為你無家可歸你知道嗎？”
縣長一起不歇，連連說了一刻鐘，那些警察聽到直升機喊話的時候，就已經讓開了包圍圈，只是蘇凡聽得那縣長的字字珠璣，沉默着沒有開車。
其餘三人見得蘇凡沒開車，而是陰沉着臉上，也是沒有說話，跟沒有催促，一時間不光是車外的氣氛壓抑，就連車內也變得悄然安靜。
唯獨餘下那飛機的轟鳴與縣長的狂聲怒吼，那是幾年的怨氣，那是縣民的不平，那是對着貪官污吏的控訴！
歇了一口氣，縣長舔了舔嘴唇，用已經有些沙啞的聲音問道：“這些加在一起，足夠你死上千百遍了吧？”
蘇凡啟動了車子，開出了包圍圈，接下來的事情他已經不想參與了。
後面發生了什麼，蘇凡也不清楚，只是他在上飛機以前，再次打了個電話。
“那個縣城的縣長很不錯，是個好好官。”
電話那頭的人微微一愣，旋即輕笑了兩聲：“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