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6
“誰啊——”
敲門的力度震動着程璃後背,她頭重腳輕,差點一頭栽下去,扶牆站穩了,忍着笑問。
外面沒回答,手機卻響了。
程璃努力把眼睛睜大,看着上面飄忽渙散的字。
許:“我。”
她打字困難,發語音,“正當理由呢?”
許:“想你。”
非常好,沒有比這個理由更正當的了。
程璃撫着額頭,她意識有一點渙散,別的事記不太清,這個時候偏偏就想着昨晚把許擇遙氣走的情景。
撩了不管,可恥,她已經想好了,下次要負責。
她的手從額頭移到唇上,捂着嘴笑嘻嘻又說:“提前警告你,我喝多了,可能把持不住會欺負你。”
許:“你想怎麼對我都行。”
這話太誘人了,程璃呼出一口氣,酒味里裹着濃濃熱度,她矇著臉,迷迷糊糊摸到門鎖擰開,熟稔的高大身影擠進來,上前就要抱,她馬上伸臂推開,皺着眉頭打量,“等下,我要驗明正身。”
許擇遙聽話地站住不動了,垂眸看着程璃,她臉色酡紅地雙手一合,小興奮地搓了搓,大大方方伸到他胸前小腹開始亂摸,隔着衣服,遠沒有昨天的觸感,她還不滿地皺起眉,嘟囔着“不好摸”。
手感不對,她疑惑地仰起頭,改為捧住他的臉,把最後僅存的一點神志集中起來,藉著燈光認真打量,沒錯,這麼好看的五官,只有她家遙遙才有。
放心了。
力氣剛一放鬆,他微微發涼的手緊接着把她抱住,正好緩解了滿身燥熱,程璃舒服得貼上去,踮起腳環住他的脖頸,臉頰在他頸側輕蹭。
“你剛才說什麼來着,”程璃都快人事不省了,心裏還惦念着美色,一字一字強調,“我對你做什麼都行。”
許擇遙嗓音揉着砂礫,極力忍耐,“嗯。”
這不就是任她採擷的意思嘛,秀色可餐,不餐可真浪費。
程璃揪着他的衣襟,按着後頸把他的頭壓低,想親上去,唇堪堪相貼,又覺得不對,腳跟回落,退了回去。
她剛剛想起來自己身處何處,轉頭一看,小旅館陳設一切如舊,當時就蔫了,發愁地搖搖頭,“唉,不對不對,差點忘了……環境太差,就這床,要是像電影裏演的那樣晃幾下,估計就要散了,到時候我們一起上頭條……”
遺憾地感慨完,她開始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真是奇怪了,我怎麼說得像個老司機似的,明明只摸過你,只親過你,只……只喜歡你……本能,這絕對是本能!”
從進門起就被她肆意撩撥,許擇遙強忍着不敢亂動,好不容易唇馬上要碰到,她卻臨場退縮,惹得他心臟血管都要不堪重負。
理智僅懸一線時,她的表白毫無預兆重壓下來,讓許擇遙的眼角當時就紅了一片,狠狠把她扣進懷裏,急切地吻上去,酒氣醉人,在濕潤糾纏的唇齒間催化,讓人氣血急涌。
程璃站不住了,無意識地發出軟軟的輕哼,含糊說:“遙遙,那個床,真的不行……”
許擇遙繃緊的肌肉更僵了,心裏翻江倒海,一把托起她朝房間裏面走,嗓子暗啞得厲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知道,知道!”
“……昨晚不是還怕得想跑嗎?”
“那是——”程璃眼前逐漸發黑,語氣還理直氣壯,“那是沒有心理準備。”
“今天有了?”
“有!”酒精把她催得極度直白,暈乎乎地莫名高興,大聲說,“我就是想欺負你!”
“……怎麼欺負?”
“扒光,吃掉!”
許擇遙喘息急促,眸光幽暗噬人,輕咬着她紅彤彤的唇,被酒氣熏得微醉,“再說一遍。”
程璃雙手抓住他的襯衫,打算要解第一顆扣子,眼睛聚不上焦,解得很吃力,嘴裏卻很爽快地宣佈:“我要吃你!吃——”
啪嗒。
她說了一半,扣子也沒解開,眼帘就忽的垂下,搖搖晃晃的頭往他肩上重重一磕,一動不動了。
幾秒種后,呼吸均勻,臉頰紅撲撲,睡得那叫一個安穩香甜。
許擇遙怔住,抱着她在床邊傻傻站了半天,最後沒忍住,低低笑了出來。
睡得可真是時候,剛剛還豪言壯語要把他吃干抹凈,外殼都沒來得及剝,先撒手不管了。
小酒鬼說的胡話,果然不能當真。
他平息冷靜了半天,幫程璃把外套脫掉,對襟的大毛衣也脫了,剩下裏面貼身的針織衫和打底襪,沒有寬鬆衣服的遮擋,女人凹凸有致的曲線被勾勒出明顯的輪廓,他實在不敢再碰,把被子裹在她身上,轉身進了衛生間。
程程的臉金貴着呢,不能帶妝過夜。
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種類繁多,許擇遙挨個看說明,再努力回想公司藝人接同類代言時,他曾了解過的基礎知識,很快找到卸妝水和洗面奶,又在網上搜索了好幾個卸妝視頻努力學習,基本知識掌握了,發現重要問題,沒有小臉盆。
許擇遙環視房間,靈光乍現,把新的泡麵拆封,麵餅調料拿出去,剩下空盒子來回洗刷好幾次,接了溫水,端到床頭桌上。
程璃睡得很沉,對他的動作毫無察覺。
許擇遙坐在她身邊,小心翼翼把她擺正,頭髮別到耳後,開始緊張的第一次卸妝嘗試。
“遙遙——”
程璃不知道夢見什麼,突然喊出聲,驚得許擇遙正在認真幫她敷眼睛的手一抖,棉片一路歪到太陽穴,粉棕色眼影混着深棕眼線,糊成一片直接成了熊貓眼。
許擇遙獃滯了,雖然覺得有點過分,但還是忍不住低頭笑了半天才繼續處理災難現場。
把臉洗乾淨,再抹上一層乳液,香噴噴,很完美。
他把東西收拾好,回到床邊欣賞自己的傑作,俯身在她額頭吻下去,向下輕輕移到眼帘,鼻尖,嘴唇,在唇上停留許久,眷戀難捨時,手機震動了。
進衛生間關上門,許擇遙語氣沉冷問:“什麼事?”
裴奕滿口的話都差點噎回去,“態度又這麼凶,我壞你什麼好事了啊。”
許擇遙沉默不語,裴奕頭皮一麻,“不是吧……還真壞你好事了?!”
他不耐煩,“有話快說。”
裴奕清清嗓子,“程程的片約已經快把郵箱堆滿了,你到底有沒有決定啊?網劇現在這麼火,《暴君》的熱度馬上就能再翻幾倍,新劇也該定了,可別錯過好時機。”
“劇本在我手裏,明天會給她看。”
“我提醒一下啊,”裴奕談到專業比較認真,“網劇人設是霸氣肆意邪道教主,《暴君》的人設也是英氣武力型的,現在程程基本女粉絲多,都打了雞血似的喊她老公,如果不想被定在這個框裏,選劇本上,該轉型了。”
許擇遙半垂着眼,“我知道,目前定了兩個,《暴君》殺青后,先接檔同類古裝劇鞏固人氣,下一部換現代。”
裴奕來了興趣,“現代,題材呢?”
許擇遙頓了頓,緩聲說:“心理疾病的題材,劇本和團隊都很好,有幾家公司在爭,我去香港當面定下的,不出意外能爆。”
裴奕一下子激動了,“等等——爆不爆放一邊,你給她選這個,到底什麼心思?”
等不到許擇遙的回答,他急死了,主動猜測,“想借這個劇,告訴她你是誰?”
過了好半天,許擇遙才很低的“嗯”了聲。
裴奕得到肯定回應,在辦公室握拳跺腳恨不得飛上天,“你啊你,終於是下了決心了!我絕對支持!”
他繼續說:“那種場景我想想都興奮,程程要是知道你這些年為她做了多少努力,不知道有多感動!遙遙,你的春天啊,這回真要來了。”
許擇遙看着鏡中的自己,眼裏卻並不輕鬆。
衛生間外,程璃的夢還沒醒,迷迷濛蒙喊:“遙遙——過來,過來讓我摸一下——”
許擇遙忙捂住聽筒,所有心思全被她勾了去,再也不想跟裴奕多說,敷衍兩句掛斷電話,回到床邊。
程璃把被子踢開一大半,抱着枕頭喊遙遙,眼睛緊閉,笑得特別蕩漾。
他拉起被子,重新給她蓋好,她格外敏捷地又踢開。
天人交戰幾秒鐘,許擇遙趁自己沒膽之前,迅速脫了外衣,躺進被子裏把她摟住,程璃對枕頭毫不留戀,感覺到他的體溫和懷抱,幾下就蹭過來,老老實實趴好,不再亂動了。
許擇遙下巴在她頭髮上蹭了蹭,摟得更緊。
她應該是看到微博上的班級合照了,但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等到他說出口的那天,等到許擇遙和從前的許曉變成同一個人的時候,她真的……不會嫌棄么?
大亮天光被窗帘擋住,程璃睜開眼睛前,還糾結在羞恥的春夢裏。
夢裏她簡直霸氣側漏,追着調戲許擇遙,三兩下就把他身上的襯衫剝下,在光裸肌肉上摸了個過癮,要解皮帶時,他不配合,嚶嚶嚶扭來扭去,就是不肯給她得手。
程璃急得滿頭是汗,差點要成功的時候,夢就醒了。
她頭昏腦漲緩了緩,忽然覺得躺的地方不太對,不是軟乎乎的枕頭,倒有點硬。
側過臉一看,當時就精神了。
許擇遙的睡顏近在眼前,她正被摟着,乖乖躺在他臂彎里,隨便往上湊一湊,就能親到他的下巴。
什麼情況——
她想拍拍臉,手一抬,發現了更加驚悚的事實。
蓋好的被子底下,她的左手,正在實踐夢裏的情節,搭在他的長褲邊緣,企圖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