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沒有硝煙的戰役
老高:“是啊,姑娘你一看就是有本事的,只是,不知道你想要和我們要什麼呢?”
不管是什麼身份,自己能被人圖謀的也不過是那件玉器了,他心裏幾乎已經料定對方是衝著自己唯一剩下的寶物而來,也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打算。
如今一切都沒了,孩子,家財,健康,都在這過去九年裏失去得差不多了,如果這次還是被騙,那他就直接找那些人渣玉石俱焚好了!
“我要,一個身份。”
“什麼?”
紗虞先讓他們立了誓言,絕對不把與她有關的事情說出去,包括她的真實身份,也包括了她即將與他們做的交易,這才將話繼續說了下去。
“我為你們卜過一卦,你們的一子一女,男孩被賣入深山,被人收做親子撫養,性命無憂,而女兒...”
她略一思索,讓其他人非常緊張,生怕從她嘴裏說出來的又是噩耗,卻聽她說道,“她還活着。”
高氏夫妻聽到一雙兒女還活着的時候,都不由大鬆了一口氣,卻聽對方繼續說道:
“不過,她雖然活着,卻也沒有比死了好多少,而且過不了幾天,恐怕她也要輪迴去啦。”
***
應兩人的請求,紗虞先將他們帶去了他們女兒此時所在的位置,那是一個藏在福利院的地下室,四周完全沒有陽光,只有幾盞微弱的燈,窄小的房間裏面橫七豎八躺着數個肢體殘缺的人。
他們男女老少都有,更多的是小女孩,大多都眼歪嘴斜神志不清,甚至還有幾個眼盲斷舌,像是死肉一樣倒在木板上交疊蠕動。
兩人剛剛看到這些人,就覺得心裏一突,等到紗虞念動法訣,將角落一個幾乎沒有生息的女孩指出來時,他們差點瘋掉!
雖然已經不成人形,但他們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兒。
他們的女兒,現在應該是最好的青春年華,穿漂亮的衣服,在最好的大學讀書,交很多的朋友,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無憂無慮,而不是現在眼前這樣。
像是一隻瘦骨嶙峋的流浪貓,那麼小一團,被人殘缺了手腳,挖去了雙眼,甚至肚腹還有縫合的痕迹,顯然已經被榨取了身上所有的利用價值,只留下一口氣,等着第二天被放在板車上拖出去,以這幅恐怖的軀殼為加害者賺取錢財。
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們根本不敢細想,
“我說了,可以答應你們三個要求,你們要的人,我已經找到,她壽數還剩三天,你們需得早作打算。”
“求求你救救她!”老高的妻子撲到紗虞腳邊,捂着嘴痛哭起來,“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好,”紗虞點頭,看向老高。
老高匍匐在女兒面前,喘息如同拉破的風箱,憤怒讓他雙眼赤紅,眼淚落下,砸出一個個小坑。
“我要讓對她下手的畜生都不得好死!”
紗虞:“明白了,那這就是你們最後一個要求嗎?”
“是!”
紗虞俯下身,細細看向那聽到聲音無意識動了動腦袋的女孩,摸了摸她枯黃的頭髮,完全沒有在意那上面凝結的污垢,“真是個小可憐。”
她收回手,看向兩人,“那,我們就開始吧。”
***
誰也弄不清她是怎麼做到的,只是當天夜晚,她竟真的將所有牽連且未被抓的人都帶來了這個地下室,束縛了手腳任由老高夫妻施為。
顏奉清想知道後續,又有些放心不下這裏的情況,只能請了假陪她,此時聽到地下室傳來的痛哭哀嚎,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
加害者受到懲罰,受害者過往的苦痛卻不會抹消,這樣私下行刑,讓受害者的家屬以彼之道還至彼身,和他過去接受的教育並不一樣,卻讓他無法說是錯的。
於是,他就這樣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在這樣的背景樂下外,專心為那小女孩渡魂。
紗虞之前提出過解決辦法,想要小女孩活着簡單,怎麼活着卻又沒那麼簡單,雖然紗虞有能力治療現有的傷口,卻沒有能力斷肢重生,如果想讓她重見光明,唯有一個辦法,就是魂魄異體,重塑肉身。
而載體,則是一株小小植物,曾有哪吒以蓮花塑體,她祖上的魂魄也曾寄居到靈藤里,是因為草木是最長壽,也最不容易生出靈智的,相對的,轉移寄體的反噬也沒那麼厲害。
這個建議提出來以後,老高夫妻看着瀕臨死亡的女兒,沒做太多猶豫就選擇了讓女兒忘記過去可怕的遭遇,重新作為一株植靈成長,至少紗虞保證過,在她的幫助下,不出一個月,女孩就可以恢復初生時的神智,作為新生的植靈慢慢成長。
以後,還可以跟着她繼續修鍊,擁有比常人更長的壽數與力量。
這真的是一個很矛盾的人,顏奉清想。
她看起來明明是一個天真的小姑娘,做事情卻又透着股邪氣,明明行事肆無忌憚只憑喜好,卻又偶爾會露出善良的一面,就像此時,她按照對方要求抽出了小女孩的魂魄,卻也沒有不管其他人,將他們的魂魄也一一收好,讓他們在專門的器皿里脫離苦痛,進入酣長的夢境,只等到陽壽盡了,便幫他們超度。
紗虞:“順手。”
顏奉清:“...哦。”
此間事了,紗虞又幫他們找到了被人領養的兒子,在他們找人一起和對方養父母撕逼的間隙,用小女孩的頭髮代替自己跟高氏夫妻做了DNA檢測,結合對方的出生證,成功拿到了補辦的身份證明。
作為報酬,戶口上,她成了這對夫妻失散許久又被找回的女兒。
至此,身份的問題終於解決,顏奉清和紗虞也到了分離的時候。
外面的歌聲告一段落,主持人上台後沒多久,場上爆發出一陣歡呼,有很多人起身高喊。
“紗虞!紗虞!紗虞!...”
聽着規律的呼喚聲,紗虞笑容變大,收起通訊器,踩上高跟靴向外走去,剛一推開門,就被那如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包圍,那是喜歡她的人們。
當她沐浴在鎂光燈下,手中握着話筒,就是這片領域的王,紅唇的弧度輕揚,在人們心尖開出艷麗的花。
尖頭靴敲擊地面,歌聲刺入激烈節奏,旋律迸射,直入雲霄!
“是時候睜開眼了,我的臣民!
為我戰鬥,為我瘋狂!”
***
燈光落幕,紗虞披着外頭殘餘的尖叫回到後台,妝容艷麗,就算頭髮有些微亂,卻也不影響她通身的氣場,反而更添了狂野感。
路過走廊的時候,聊着天的幾個人全都住了嘴,用眼角餘光打量她。
他們不上來和她搭話,紗虞也樂得輕鬆,全當沒看到,徑直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正在這時,人群為首的銀髮青年突然沖她打了招呼。
“小虞,你唱得很不錯。”男人喊的十分親昵,好像兩人是什麼曖昧的朋友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眼神透着情意,換了普通的女孩子,可能就直接醉死在他這一眼裏了。
紗虞不太喜歡這種油膩膩,像是看着獵物的眼神,看着溫柔多情,卻藏着一肚子的慾念,照她以前的性格,沒準就直接回答他:你誰呀?叫的這麼親切,我認識你?
不過在這裏呆久了,紗虞的脾氣好了不少,尤其她的智商本來就不低,學習能力更是超強,也漸漸知道了什麼叫做審時度勢不招惹更多的麻煩。
畢竟要是真的鬧起來,她一腳下去,對面的人可能會死。
保持着這樣對於弱者寬容的心態,面對此時莫名其妙的示好,她竟然也能平和應對了,真是可喜可賀。
當然,他們的確是認識的,不過之前沒有說過話而已。
這男人是出了名的刺頭,向來看誰不順眼就懟誰,家境似乎相當不錯,上一次晉級賽差點沒過,還是他們家提前塞了紅包保下來的,和他一組的那個有些胖胖的女孩子倒是被淘汰了。
心裏對這人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畢竟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但見慣了他對周圍人頤指氣使,一副老子最大的模樣,此時見到他似乎想要跟自己親切握手嘮個嗑,紗虞實在是覺得詭異。
“謝謝。”她點點頭,難得客氣地笑了笑,不清楚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也並沒有興趣去了解,就直接離開去向了休息室。
“哇靠,這女人這麼叼的啊,華哥,你理她做什麼,真是給臉不要臉。”
那個被叫做華哥的銀髮青年還在看着紗虞的背影沒有吭聲,旁邊另外一個人已經十分有眼色地阻止了剛剛說話的那個痞里痞氣的男人。
“二志,消停點,沒看人家剛剛表演結束嗎?還不讓人家喉嚨疼腳疼想要回去休息呢?你說你這人吧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難怪總是被女人甩,看看華哥這氣度。”
華羿像是剛剛回過神來,嘖了一聲,“挺好。”
“什麼?”其餘幾人不太明白。
“沒什麼,只是你們可能該換新嫂子了。”
周圍人愣了幾秒,很快發出了一聲歡呼,“華哥威武!”
華羿抬高下巴,一副矜持模樣,嘴角卻不自覺勾了起來。
紗虞已經回了休息室,根本就沒有聽到這群人居然在yy她,還有立下豪言壯語說要追到她的,她此時,完全被通訊器上的一條信息拉出了所有的注意力。
[3分26秒前]
林躍:紗虞,我要退出比賽了,以後有緣再見。
發生了什麼事?
紗虞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根本不敢置信這個天天嚷嚷着要當明星要出頭的男孩子會突然中途放棄,那定然是遇到了什麼才讓他不得不放棄的事情,也不會是什麼好事,她幾乎沒怎麼猶豫就直接連通了對方的通訊器,理所當然的被掛斷了。
按理來說,一個小時以後就該林躍上場了,紗虞起身出門去找,才發現今天他居然沒有來。
大佬心情一下子就變得很不美妙,把門一丟她就往外走,卻被負責管理的工作人員追上來攔住了,“兩個小時以後就是最終評選,你要去哪裏?”
紗虞臉上沒什麼表情,黑黑黝黝的眼珠卻凝了凝,漸漸發生些奇異的變化,但在看到那工作人員身後陸陸續續路過的其他人,她眨了下眼,還是什麼都沒說,乖乖地轉身回了休息室。
工作人員目送她回去,路過消防門的時候只覺得眼前晃了一下,仔細去看,卻只看到她離開的背影。
門關上,“紗虞”在監控器能看到的角落晃了下,做勢去沙發上睡覺,一脫離監控器很快就消失了。
而在消防樓梯里,真正的紗虞收回蜃影,向著樓下走去,監控看不到的角落,她身上的衣服層層改變,皮裙拉長,波浪長發變短,只留下一層厚厚的劉海,高跟鞋變成了最普通不過的球鞋,她隨手抹了把臉,把妝容弄花,最後掏出一副黑框眼鏡戴在臉上。
一個穿着工作員服裝的女人就這樣走出了消防樓梯,從地下車庫離開了大樓。
“坎卦為...”
一個男人匆匆趕路,不小心撞到了馬路邊正在拋硬幣的女人身上,腳下一扭就摔到了,他懵了一秒,剛想罵兩句,抬頭卻不見了那人的蹤影,不由後背一涼,爬起身繼續往公司趕。
在遙遠的千里之外,林躍家裏。
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摸着曲譜本出神的林躍終於接了通訊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