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那個背影
當吳法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在一輛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上,從偶爾晃動的車簾縫中,可以看到前面趕車的車夫和路兩旁慢慢向後退去的樹林。
吳法想喊,卻發現自己的經脈被封,別說喊叫,就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在經歷了最開始的慌亂后,吳法很快就發現,自己的修為和身體雖然被封印,可與蘇非蝶只間的奴印感應尚在,因此想也沒想,立刻將神識與蘇非蝶連接。
蘇非蝶馬上就感應到了吳法,但她此時根本無暇他顧,因為她面前是一個靈光境中期的高手,正咄咄逼人的向她攻來。
在蘇非蝶周圍,雲影宗的亭台樓閣已成遍地瓦礫,近千名修士在那裏捉對廝殺,不斷有一道道術法閃過,不斷有鮮血飛濺半空,兩隊人馬以命相搏,拼殺的不相上下!
而在宗門外圍,那些來參加匠師大會的人大部分都跑了,整個雲影城如今儼然是一座空城。
雲影城正上方,肖老懷抱古箏,彈奏的樂曲中充滿肅殺之意,古箏中射出的光波,不斷與他對面不遠處的曹皓天和另一名靈光境圓滿高手碰撞,每一次碰撞,都會激起一道衝擊波,將三人頭頂的白雲都沖向遠方。
吳法借用蘇非蝶的神識去觀察,不可避免的分散了她的精力,導致她連連後退,一時間狼狽不堪。
當吳法收回自己的控制時,只見一道刀芒猛劈而來,蘇非蝶一側頭堪堪躲了過去,但一縷青絲卻被那刀芒斬斷,隨風飄去。
但是,吳法的出現也激起了蘇非蝶的鬥志,此時她不怒反喜,發現吳法不再干擾她的神識之後,立刻雙手結印,手上靈鐲之中立刻飛出一串如珍珠一樣的丹藥,在她面前轟轟爆炸,轉瞬之間,形成一條灰濛濛的五頭蛇。
這五頭蛇雖然是由毒霧組成,但其一雙血紅的眼睛,嘴裏的長長毒牙,甚至那嘴角不斷滴下的濃的化不開的霧氣,讓吳法看了也騰然心驚。
“去!”隨着蘇非蝶雙掌一推,五隻蛇頭同時嘶嘶噴着濃煙,張開血盆大口,向著剛才還得意洋洋的那個修士撲咬過去。
那修士見此,竟然也是十分了得,不僅不避,反而一紮馬步,嘿的怪叫一聲,雙手朝天,竟撐起一道護住全身的光盾。
五頭蛇所過之處,不管是磚石還是草木,全部化為飛灰,轉眼之間撞上那修士,五隻蛇頭先後撕咬一口之後,整個身軀重新化為灰色毒霧,將那個如巨型雞蛋一樣的光盾包裹進去。
一團團閃光,刺破毒霧爆發出來,顯然那修士在光盾下不僅安然無恙,反而在不斷努力,要一鼓作氣將這毒霧完全打破。
蘇非蝶嘴角一挑,壞笑一聲,揮手間又取出十多枚丹藥,盡數投入毒霧之中。
只聽噼里啪啦一陣響,毒霧之中傳出一聲悶哼,隨即一個手持利斧的人影破開毒霧,狼狽的連連後退,大口喘着粗氣。
眼看那毒霧即將散去,蘇非蝶雙手再次一推,那毒霧竟倏然聚為數十股,如數十條手指粗的灰蛇一樣,眨眼間鑽進周圍十多名身穿黑色鎧甲的低階修士口鼻之中。
被毒霧擊中的那些修士紛紛抓住自己喉嚨,口吐白沫的跪倒在地。
蘇非蝶看着對面那個仍然沒有緩過勁的靈光境修士道:“怎麼樣?這龍鳳丹的藥效不錯吧!”
那修士聽到蘇非蝶的話,頓時臉色都變了,“你……!下流!”
蘇非蝶咯咯一笑,“是不是感覺渾身燥熱,修為直線下降?下流?沒關係,只要能殺了你,誰又能知道我用了什麼東西呢?”
那修士氣的大喝一聲,再不敢戀戰,轉身便走,但他剛剛轉身,一個身影突然殺出,竟一舉將其擊斃。
“蝶兒,快,退到外圍!”
“爹,你還好么?”
蘇毅對蘇非蝶笑了一下,隨即抬頭,望向天空上激戰正酣的三個人影,毅然沖了上去。
此時戰場的形勢已然呈現膠着狀態,雖然一些來參加匠師大會的高手也加入了戰團,但曹皓天籌備已久,計劃周密,加之雲影宗二長老臨陣倒戈帶着一部分人馬突然對從背後動手,因此肖老和雲影宗眾人的形勢越來越危急。
蘇非蝶環顧四周,又抬頭看看半空中牽制曹皓天的蘇毅,突然傳話給吳法道:“主人,快走,越遠越好!”
“不要!”
但吳法剛剛傳出這句話,他和蘇非蝶的奴印聯繫突然中斷!
留在吳法腦海中的,只有肖老的背影……
……
……
“不用緊張,咱們已行出三十餘里,你那點修為,還不足以支撐如此遠的神識溝通!”一個老翁的聲音,在馬車前淡淡響起,好像對於吳法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他說完這句話,吳法身上的封印突然消失。
“你是誰?為什麼要出城?肖老還在那裏!”剛才通過蘇非蝶看到的一幕,讓吳法十分擔心,此時說話的腔調都有些顫抖。
“老夫是老肖的一個好友,排行老七,你叫我七叔公吧!”隨着聲音,車簾被挑開一道縫,露出一張滿臉慈祥的笑臉。
“七叔公,求求你,回去幫幫肖老吧!”一看到這個老人身上那噴薄欲出的綠色豪光,吳法就明白這是一個修為比肖老還要高上一些的高人,此時幾乎是在哀求他返回雲影城。
七叔公卻像沒聽到一樣,笑着轉過頭去,一邊趕馬車一邊笑着說道:“他有他的追求,我若回去,他會反過來怪我,那我還回去幹什麼?”
聽他這麼說,吳法頓時無言以對,張口結舌半天,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放心吧,有援兵到了,是一個用冰霜術法的小傢伙,竟然有法寶,還挺厲害哪!”七叔公像是能看到雲影城的狀況一樣,微微抬頭望着天空,笑着說道。
吳法也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還是真的看到了,此時心亂如麻,也不搭話,就那麼倚靠着車廂,隨着馬車的一搖一晃,慢慢陷入迷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