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科技力量
梁改是個實幹家,花了三天的時間,在村長陳來福的陪同之下,對廣大南莞人民群眾進行了走訪,然後指着南莞村中間的地震出來的大裂縫,宣佈將在這兒建立村公所。陳來福這才搞明白原來梁改打算在南莞村常住下去,驚了慌失了措,問梁改要在南莞村做什麼。梁改說要帶領南莞人民發財致富奔小康。可是陳來福又不明白“富”是什麼意思,南莞從來都是自給自足,缺啥少件就兩家彼此交換,沒有“發財”的概念,更別說“富”和“窮”了。梁改解釋說有了錢,發了財,我們農民階級就不愁沒飯吃沒衣穿啦。陳來福歪着腦袋想了許久,擺擺手說南莞村不是農民階級,南莞人民是漁民階級。漁民階級只要不偷懶,從來都是不愁吃飯不愁穿衣的。梁改沒有辦法,從口袋裏掏出“大白兔”奶糖,問陳來福想不想要。陳來福點點頭。梁改滿意將糖放回口袋,然後對陳來福說你現在愁吃的了。梁改放棄建築南莞村特有的海草房而改蓋泥磚屋,這讓善蓋海草房的陳來福的大舅子孫木林很沮喪,他向南海龍王的二女兒珍珠起卦,給還沒開始打地基的村公所下了一個詛咒。梁改並不知情,下令先做泥磚。梁革帶着七名同志挖田裏的最黑的泥出來,然後和水草混在一起,堆放在太陽底下曬。曬了三天三夜,田裏挖出來的泥終於跟水草長成了一塊,便拉着牛在田泥上面不停地踩踏,梁革和良策也騎着百思口在上邊不停地轉圈。梁改還有一個做泥磚的秘訣,就是踩踏田泥的牛必須吃喝拉撒都在這上邊,他們造磚的人,也盡量在上邊拉屎屙尿。只有這樣造出來的泥磚,才有歸屬感。最後一步是打磚,將田泥放進成型木框架里,男人們脫去衣服,光着腚,用褦襶般大小的木錘來回地捶打田泥:
“一、二、三、四!”
田泥和水草之所以能夠曬上三天三夜,是因為梁改一行人都自身帶着一隻小太陽。夜晚就會拿出來,讓水草繼續進行光合作用,跟那田泥死死地纏繞生長在一起。陳來福第一次見到那小太陽的時候,嚇得跪了下來,向偉大的太陽來到人間表示尊敬和行禮。然後陳來福跑回家裏挖出了他埋在床底下的墨鏡和逐日說明書,他以為自己的逐日計劃被盜了。梁改告訴陳來福,這並不是太陽。陳來福帶着墨鏡仔細地端詳着梁改手中的小太陽,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說沒有錯這就是太陽,跟白天他看到的太陽長得一模一樣。陳來福輕輕地拿過小太陽,將小太陽捂在手裏,發現小太陽有點燙,跟陽光的溫度差不多。小太陽發出的光亮甚至滲透進了陳來福的手指,融進了血液當中,讓陳來福的手指頭散發出翡翠般晶瑩剔透的光芒。陳來福被這驚人的景象震驚得說不出話,他張大了嘴巴,渾身顫抖並且感覺在不停地發熱。陳來福不再為自己的逐日計劃被搶先一步實踐而沮喪後悔,而是徹底陷入了對小太陽的迷戀當中。他將小太陽對着黑色的黑夜,念着南莞村最古老的祭言,希望能夠喚醒天空掌守天門的神。梁改將陳來福攔住,按了一個按鈕,小太陽便熄滅了。梁改告訴陳來福這不是什麼小太陽,而是科技的最新結晶。陳來福看到小太陽熄滅了,彷彿一場大夢驚醒,他感嘆道:
“科技的力量真可怕!”
梁改將小太陽拿在手裏,熄滅了的小太陽竟然是一根銀色的長棍子,造型非常奇特。陳來福問這小太陽要怎麼保管。梁改再次糾正說這不叫做小太陽,而叫做“手電”,並且當場演示拆卸下手電的電池,遞給陳來福看。陳來福拿着兩塊一號電池,問這又是什麼。梁改輕描淡寫地說這是“電”,同樣是科技的最新結晶。陳來福久久不能反應過來,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他知道電,閃電就是電。他是沒想到外邊世界的科技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不僅將太陽拿到了手裏來,還能夠將閃電也收集下來放在這兩個小東西裏面。他在研究逐日計劃的時候,就有考慮過閃電跟太陽的關聯,但是並沒有落實在逐日說明書裏面。此時他更加地沮喪,清楚地認識到自己以及整個南莞人民都已經落後於整個世界了。陳來福真誠地想梁改表示想要學習外面世界的科技和知識。梁改很欣慰,安排詩人良策教南莞人民學習認字,又安排他的弟弟梁革教南莞人民學習算術。
陳來福這才終於發現這個一直跟在梁改後邊的默默無聞的梁革原來還是一個多面手,這個梁革不僅會騎百思口,也會打泥磚建房子,竟然還會算術。起初良策教給南莞人民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是用詩歌“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門前六七樹,八九十枝花。”來傳授的。但是南莞人沒有寫字的基礎,甚至連筆都沒有,只能用樹枝在海邊的沙地上比劃。折騰了七八天,沒有一點進步。陳來福表示這個太難了,他代表南莞人民發聲,說根本就分不清“五”和“七”和“九”字。梁革負責算術,首先要教的便是阿拉伯數字,同樣也碰到了諸多的困難。原因是陳來福每次看到梁革在地上畫著這些雞腸圓圈就覺得很搞笑,每次都忍不住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南莞人民看到村長陳來福都如此,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來,根本無心向學。其中有一個人例外。那便是擔貨郎李水劍。這天陳來福還是一樣地笑個不停,打着滾將詩人良策和梁革寫在沙子上的文字給抹掉了,李水劍站了出來,讓陳來福滾到一邊去。李水劍拿起樹枝,在沙子上準確無誤地寫下了中文一到十,再寫下阿拉伯數字1到10。李水劍對以數票只差落選村長之事還耿耿於懷,他當眾指着陳來福說:
“科學是嚴肅的,如果你還是笑個不停,就由我來當這個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