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昭雪

第227章 昭雪

威脅?

不,不,威脅都不是最關鍵的,關鍵是他為什麼要威脅?

虞楚額頭上冷汗直冒,抬眸間忽見謝玄執了顧鈺之手準備離去,他陡地腦中靈光一閃,不禁大喊了起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沈黔,你這是在報復,不是為沈家也不是為顧家而報復,你是在為你的親生母親而報復,原來你才是……”

“給我堵上他的嘴,將他送進廷獄之中!”謝玄陡地止步,厲聲打斷。

“為什麼不讓我說?謝七郎君,你這是欲蓋彌彰,你們謝家幫着她……”

“堵上!”

虞楚還在大喊,兩名部曲陡地沖了過來,一人押了他一條臂膀,就將一團髒兮兮的絹布塞進了他的嘴中。

“虞使君,有件事情我還忘記告訴你了,半年前,你收養的女兒虞氏派出上百名部曲刺殺顧十一娘,那些刺客所用的箭矢上所刻的便是你們虞家的徽記,你說,到底是誰助紂為虐?”

說罷,謝玄也示意手下的幾名部曲從人群中開闢出一條道路,令人用車運了數支毒箭於廷尉衙署門前。

虞楚的臉色大變,瞪圓了眼睛卻說不出話來。

而李正早已吩咐獄卒戴上手套拾了其中一隻箭矢送到他面前查看。

“這箭矢上果然有你們虞家的徽記。”李正一臉認真道。

胡說!都是在胡說!誰會在箭矢上刻上自家徽記,這是陷害,是赤果果的陷害!

虞楚心中咆哮吶喊,奈何嘴堵着一句話也喊不出來。

而這個時候,衙署門外已有紛亂的議論吵雜聲傳來,甚至有人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道:“孟子曾云:人皆有所不忍,達之於其所忍,仁也,人皆有所不為,達之於其所為,義也,這虞家也是有着傳世家學,其子弟亦自幼習孔孟聖賢書的,未想這虞楚竟然如此狠毒,連一個小姑子都下去得手,簡直禽獸不如!”

“不錯,如此道貌岸然之人,簡直污了我們大家的眼,還請廷尉衙署公平執法,還沈氏黔郎以及沈家一個清白!”

“不錯,請廷尉衙署公平執法,還天下人一個公道!”

“請廷尉衙署公平執法,還天下人一個公道!”

一聲又一聲的吶喊好似穿牆而來,震得虞楚耳膜震動,彷彿整個大地都跟着顫動起來。

虞楚又驚又怕,因為說不出話,憋得眼淚都快要掉了出來,一隻手直指着顧鈺,卻很快又被兩名獄卒拉進了廷獄之中。

直到被真正關進廷獄大牢的一刻,他都無法想明白,明明這一切的安排都才剛剛開始,甚至可以說還完全沒有開始實施行動,可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她怎麼知道他們虞家要謀反?

她又怎麼知道他與褚皇后之間的密談和交易?

虞楚想起了前些日子,那個頭戴幕蘺的神秘女子找到他后所密談的一番話。

“虞使君只需要為本宮做一件事。”

“什麼事?”

“在她得勝歸來后,在陛下面前進言,將她捧上三公之位。”

“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一個引子。”

“什麼引子?”

“一個可以讓她謀朝篡位的引子。”

那麼現在這個引子是有了嗎?而為了這個引子,他所付出的代價便是整個虞氏一族之性命以及聲譽?

好一招借刀殺人,過河拆橋,好狠的女人!

不知不覺中,夜幕已經降臨,原本就吵鬧不堪的地牢之中頓時又響起此起彼伏的哭喊。

關在這裏的人大都是流民和盜匪,因本朝有“刑不上大夫”之規定,如他這般的士族是很少進廷獄之中的,但若與皇權對抗甚至與世家對抗,那些規定也就什麼都不是了。

“虞使君,您睡著了嗎?”

漆黑的牢獄之中陡然亮起一星瑩光,原本安坐在角落裏的虞楚聞聲猛然抬起頭,就看到一道身着白袍的人影出現在自己眼前,仿若心生幻覺一般,這道白影亦幻亦真,好似還沐浴着朦朧月光。

男子面上還罩着面具,殷紅的唇角卻揚起一絲詭秘之笑。

只聽他道:“皇後娘娘讓我來捎一句話。”

“什麼話?”虞楚激動的問。

那男子便答道:“娘娘說,讓虞使君不用害怕,耐心等一段時間!”

“等什麼,等到什麼時候?”

男子蹲下身來,唇角邊再次挑起一笑,他以極為魅惑的聲音低聲道:“等到陛下駕崩的時候!”

虞楚的眸子陡然圓瞪,萬分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這個戴着面具的男子。

……

在廷尉衙署外圍觀了甚久之後,回到烏衣巷中,兩名婢子心中都難掩激動喜悅,激動的是顧鈺在廷尉之中與虞楚對簿公堂時那一番質問與慷慨陳詞,喜悅的是娘子這次回來不僅升了官還為沈家昭雪血恥,娘子的心愿似乎很快就要完成了。

“娘子,你是怎麼知道的?那個虞使君他真的要謀反嗎?”

“我不知道啊!”

“啊?不知道?不知道,那娘子為何還那般說?”

“我猜的。”顧鈺回道。

猜的?猜的也能這麼准嗎?

顧鈺便是一笑,看向兩名已經傻愣住了的婢女,答道:“我猜測的理由很簡單,那便是他是我沈家的仇人,既然舅舅已有足夠的理由來指證他虞氏一族曾經有出賣並陷害我們沈家,那麼我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他虞楚身敗名裂並伏法,

只要能讓他伏法,我說的所有話都是證據!”

還能這樣嗎?兩名婢子再次傻眼,心中不禁暗道:天吶!娘子這豈不是與天子一樣一言九鼎了!說什麼做什麼只要一聲令下即可,都不需要證據了?

“你們這兩個傻丫頭,還在想什麼呢?”

詩琴與詩畫怔愣了好半響,才訥訥回道:“娘子,奴還是先為你更衣吧!謝七郎君在門外等了娘子好久了呢!”

“是啊!娘子現在已是謝家子媳,是謝七郎君之夫人,總呆在娘家到底不太好,還是要回到謝家去的。”詩琴說著,語氣中竟似透出幾分落寞與傷感來。

一邊說著,一邊將顧鈺外披的一件朝服脫了下來,緊接着又將裏衣褪了下來,顧鈺瀅白如玉玲瓏有致的身體再次呈現在了兩婢女眼中,令得兩婢女明眸中再次一亮。

“總擔心娘子這次回來會帶着一身傷,索性還好,還好,不過……娘子的腰身似乎比從前粗了一些,肚子似乎也……”

才念叨到一半,詩琴陡地似想到了什麼,望向顧鈺道:“娘子,你可是……可是有孕了?”

……

彼時,沈府的大堂之中,兄妹二人終於團聚的沈勁與沈氏也是相顧甚久無言,只是眼淚不停的落下,許久之後,沈氏才率先道了句:“大兄辛苦了,我沈家終於熬到苦盡甘來了。”

“辛苦的不是我,而是小妹和小妹所生的女兒,妹妹,你可是生了個好女兒啊,這是你幾生都修不來的福氣!”

沈勁一聲嘆完,卻聽沈氏接道:“是啊,大兄,這確實是我幾生都修不來的福氣,我沒有福氣生下這樣一個好女兒,可是上天卻待我不溥,讓阿鈺這樣一個好女兒來到了我身邊。”說到這裏,她淚如泉湧,捂着嘴道,“大兄,我們沈家都欠她的,直到現在,我依然為從前對她的疏忽冷漠而懺悔。”

說到這裏,沈氏乾脆將顧鈺的身世以及在顧家所遭受到的一切都道了出來。

沈勁默然,心中既是悵然可惜,又是釋然歡喜。

“原來並不是我沈家女所生的女兒么,還真是可惜,不過,你說得對,我們沈家欠她的。既然欠她的,就一定要還,滴水之恩亦當湧泉相報,何況她於我沈家何止是滴水之恩。”

“那大兄想好了如何來報?”沈氏又問。

沈勁思索了片刻后,忽地斬釘截鐵道:“只要她在朝一日,我沈家必誓死護她周全,我沈家的財物以及部曲私兵亦任她予取,還有那枚督印……”

……

當顧鈺換上一身女裝來到大廳之時,沈勁便將一隻漆黑的匣子呈遞到了顧鈺面前。

“舅舅,這是什麼?”顧鈺問。

沈勁含笑答道:“這原本是屬於謝家之物,但你現在已是謝家的子媳,那麼舅舅將這一物奉還到你的手中,也是一樣的。”

顧鈺神色一變,謝玄也詫異的走了過來,就見打開的匣子之中果然放着一枚刻着北府二字的督印。”

“北府兵雖然解散,但只要有這枚督印,再加上你沈黔現在的聲望,還有謝七郎君的美名,北府兵重建,便不是難事。”

顧鈺還有些震驚,沈勁竟單膝跪了下來,神色肅然道:“我沈勁願永遠為沈司空效命,為謝家效命!”

“舅舅,你這是做什麼?”顧鈺忙接着沈勁站了起來。

沈勁含淚鄭重道:“我已經聽你阿娘說了,你並不是顧家的女兒,也更不是我沈家的兒子,可你依然為我沈家做了這麼多,別說是一枚督印,便是整個吳興沈氏,我也能送給你,任你驅遣。”

“十一娘,你能喚我一聲舅舅,我很高興,這也是我的榮幸。但這個舅舅我也不能白當了,你現在身居高位,也正是需要它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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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為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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