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記憶丟石頭
可在當時,我聽着沈蔚然和江舒爾的故事,很羨慕這個女人,能有這麼好的男人一心一意愛着她。
“所以,她在深市嗎?沈總應該帶夫人一起來蘇市小住,江南水鄉,很是溫柔綿延。”
在那個人的教導下,我平日裏是不會多嘴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對沈蔚然,我有一種信任,對自己妻子這麼好的男人,總不會有多壞。
而更奇怪的是,我對於江舒爾這個素未謀面,卻長得很像我的幸運女人,有着更大的親切感。
我眼睜睜看着沈蔚然微笑的臉黯淡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而他的回答,讓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舒爾她,已經死了。”沈蔚然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可他最終微合上了嘴,苦笑着搖頭,“我答應過舒爾,要帶她來江南水鄉,泛舟湖上,這樣的景緻,深市沒有。”
原來是這樣,當真是情深不壽嗎?我感覺心裏很不舒服,難怪沈蔚然總用那樣奇怪的眼神看我,他並不是在看我,而是透過我,去尋找他摯愛的妻子。
大概是此時此刻的環境影響了我們,我的話,也不自覺多了起來。
“沈總,我長得,真的很像她嗎?”
沈蔚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突然抬起頭看着我,口吻中儘是認真,“你們不是長得很像,是一模一樣。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以為我的舒爾活過來了。可是後來,我再遇到你,我就知道,你們不一樣。”
我沒有說話,不想去打斷他,可心裏卻是想着,這世間,誰又能和誰一樣呢?
連我和江元清江楚懷這樣的親姐妹,也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沈蔚然繼續說著,“舒爾她看起來很堅強,可是她本質上,就是一個重情重義又天真單純的小丫頭。她總以為世界是她想像中的,而其實,世界又豈能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你不同。”
沈蔚然突然轉頭看向我,笑容越發苦澀,“江小姐,你過得很苦吧?”
我沒有任何反應,心卻像是被重重地捶了一下。就好像我深埋着的秘密,卻被他輕而易舉地說出了口。
“你和舒爾不一樣,看起來溫柔無害,可你是帶刺的百合,隨時隨地都準備好了作戰。你早已知道世界的樣子,所以活出了這個世界要你成為的樣子。”
忽明忽暗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我們聽着外面救援人員焦急的聲音。
我的指甲硬掐着自己的手心,用痛楚來止住我快要止不住的眼淚,還有顫抖不已的身體。
沈蔚然真的如我第一次見他的那個印象,他能看破人心,可我不願意被任何人看破。
我微笑,“沈總,我們可以出去了。外面的世界,每時每刻都在變,沒有人,可以不按它的規矩來。”
沈蔚然也笑了,“今天是我唐突了,我說的話江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電梯門緩緩打開,我想要站起來,卻不想大概是身體太虛弱,還是在這裏缺氧。
我起身的那一刻,直直地就往地面砸了過去,在我失去意識之前,是沈蔚然急促的聲音,“叫救護車!”
————
沈蔚然抱着江盡歌上救護車的時候,也不免覺得有些奇妙,怎麼好像每一次,都是他救了她。
而江盡歌,也唯有這種時候,最像江舒爾。
沈蔚然想盡了一切辦法來接近江盡歌,就是想要驗證她究竟是不是江舒爾。
可現在,答案讓他難過,他確定,江盡歌確實不是他的舒爾。
且不說聲音不同,他已經查清了,江盡歌在蘇市,有着完整的人生。
完整健全的家庭,幼年,童年,學生,每一個時期,她都有很多見證人陪伴着她長大。
和正常孩子不同的,就是江盡歌被拐賣過。
可偏偏連那一段,沈蔚然也查到了,那個偏僻的山區,那段受虐的往事。
唯一空白的,就是她是如何走出山區,又是如何回歸的,這一段人生,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的,乾乾淨淨,一點不留。
沈蔚然很懷疑,但是他不關心了,因為江盡歌,真的不是舒爾。
她偏陰鬱的性格,來源於她陰暗的人生,她是一個完整獨立的人,絕不可能是陸涵可以把江舒爾變成的人。
沈蔚然在心中嘆息着,他不願承認,可他必須認下,他依舊,沒有找到舒爾。
把江盡歌送到醫院,讓沈蔚然沒想到的是,竟會是陸涵親自來診斷她。
關於陸涵,他也已經調查過了,蘇市赫赫有名的大主任醫師,身家清白,完全查不出過去那個和他交手的毒梟影子,亦或者說,那個不能提的身份。
沈蔚然尊重江舒爾,就不會提起陸涵的那重身份,可他要找回舒爾,就必須留在蘇市,緊跟着陸涵。
陸涵卻根本沒有理會沈蔚然,彷彿是沒看到他。
“交給我。”陸涵回頭對護士叮囑着,自己親自推着江盡歌進了急診隔間。
沈蔚然在一盤看着,陸涵親自給江盡歌打了針,量血壓,處理她手臂上的傷口。
這一切一切,沈蔚然看在眼裏。
陸涵和江盡歌,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剛剛失去信心的沈蔚然,又重燃了希望。
他有一種直覺,只要緊盯着這兩個人,他一定能找回他的舒爾。
陸涵從房間裏走出來,看到了沈蔚然,他皺了皺眉頭,一言不發就要離開。
“陸涵。”紀學而恰到好處地出現,他叫住了已經轉身的陸涵。
“沈總。”紀學而走過來,這才看見了沈蔚然,他往隔間裏看了看躺在那裏毫無生氣的江盡歌,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今天多謝沈總了,救了盡,不是,救了江主管。”
沈蔚然是怎麼樣的老狐狸,看了他們一眼便知道其中不會少了糾葛,他官方地說了幾句便先離開了。
紀學而也沒有送他,而是拉住了陸涵,細細問着江盡歌的情況。
陸涵的眼角掠過紀學而臉上緊張的神情,“她上次的手術沒有修養好,今天又在氧氣不足的地方呆了很久。”
“所以······”陸涵突然抬頭看向了前面,話語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