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疑雲(一)
茱萸一聽,驚的直起了身來,一把抓着喜兒臂膀道:“喜兒,你方才說的什麼?雲心被人擄走了?”
喜兒止住了啼哭,只道;“昨兒個奴婢睡得沉,也未去公主房中探查。今兒個一早,照例服侍公主與王子起身,哪裏曉得,才進了門,就瞧見雲揚在那裏哭着找姐姐,說是姐姐不見了。奴婢忙喚了昨夜在房外值夜的婢女,竟然全都睡著了。只得忙趕到主子這裏報個信。”
茱萸略略沉吟,問道:“香琴呢?今兒個一早怎麼沒見她來伺候。”
喜兒道;“是了,方才還有小丫頭來稟,說是香琴也跟着不見了。因而奴婢就想着,許是香琴把公主給擄走了。”
“王宮大門的禁衛問了么?可有公主的蹤跡?”茱萸不禁問了句。
喜兒道:“奇就奇在這裏,奴婢也命人各處問了,竟無一人見過公主。好端端的,兩個大活人,竟然不翼而飛了,實在是匪夷所思。”
茱萸道:“壞了!昨兒個夜裏,一定是香琴在咱們的水亦或者吃食裏頭下了葯,因而大家才睡得這樣沉,我還道,今兒個一早醒來怎麼頭痛,原來是這個緣由。”
正說話着,雲揚一路小跑着進了內室,見着茱萸便哭道:“娘親,姐姐不見了,可怎麼辦才好?”
茱萸笑笑,拿出錦帕,替他拭淚道:“好孩子,莫要哭了,娘親是送雲心出去跟着師傅修禪去了,可不是不見了。過幾日,她便會回來的。”
雲揚一聽,轉悲為喜道:“娘親當真?”
茱萸輕刮著雲揚鼻尖道:“小傢伙,可是連娘親的話也要疑心?旁人說什麼,你只管聽了就算過了,這宮裏的丫頭總是一驚一乍的,也不見得什麼都曉得,可是這出亂子倒是第一厲害的。”
雲揚點頭道:“那好,雲揚就在宮裏等姐姐回來。娘親,姐姐會給我帶好吃的么?”
茱萸笑道;“你姐姐可是去修禪的,又不是下館子裏吃飯,哪裏能帶什麼吃食,只怕是吃素吃多了,回來還得消瘦一些。”
雲揚嘟着嘴道:“喲,看來這樣姐姐也甚是可憐,我這幾日便把她最喜歡的糕點都藏一些起來,等她過幾日回來了,我都給她吃。”
茱萸輕輕撫過雲揚發間,強忍着眼淚笑道:“是了,雲揚可是乖巧,如今也是個會心疼姐姐的人了。”
聽罷,雲揚依偎在茱萸懷中,輕聲說道:“娘親,我昨天夜裏夢到爹爹了。模模糊糊的一個影子,好像很是威武高大呢。早上醒來,看不見姐姐,我還以為她是跟着爹爹走了。因而心下才十分的着急。想着,我也想跟爹爹一道去耍呢,怎麼就丟下我就走了呢。”
這話落在茱萸耳中,自是十分心疼,只道;“可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若是你們爹爹還在,自然是對你與對雲心是一樣疼愛的,又怎麼會厚此薄彼呢。我是有些記不大清他的樣子了,可是心下也知曉,他一定是會對你們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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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壺殿,勿洛來的使臣正在裏頭與熱朵說著什麼。茱萸就在門外站着,等了約莫有一個時辰了。待得門開了,腳下早已有些麻木。
茱萸正要往裏頭去,卻見着一雙如熊一般的雙目正打量着自己。茱萸也想不起是在哪裏見過這個人了,只是覺得有些眼熟,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的,只得報以一笑,便匆匆入殿去了。
阿駑微微一愣,瞧茱萸方才那眼神,約莫是不認得他了。看來這些年,外頭的傳聞說,這公主一時想不開,尋死覓活得失憶了,多半也是真的了。想及這裏,他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想着,回了驛館,該是給耶律齊報信去了。
才見了熱朵,茱萸這忍了多時的淚,就不聽使喚,一時間淚如雨下,哭的不成樣子。熱朵心疼的緊,忙道;“今兒個一早我也聽人來報了,說是雲心失蹤了是么?還說是跟原先我跟前伺候的香琴一道沒了影的。這事我怎麼想逗古怪,正也想找你來說呢。”
茱萸哽咽道:“這王宮內衛,守城,全都找遍了,也沒半點蹤跡。這好好的大活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我實在是於心有愧,昨兒個怎麼就睡著了。若是早知曉如此,那便是不闔眼,也要守着雲心、雲揚一晚的。”
熱朵牽過茱萸手來,輕拍道;“怨不得你,此事顯然計劃周詳,決計不是一時突發奇想而為之的。這歹人究竟意欲何為,不如咱們且先等着,若是有所圖,自然會有消息傳來。雖我也不知曉這背後的事兒,但若說是香琴劫持了雲心,倒是斷然不會的。我跟前伺候過的丫頭,這底子都是清清白白的,自也不會輕易被人收買了去。”
“阿婆,您的意思是?”此時殿內無人,茱萸情不自禁便喚了一聲。
熱朵輕嘆了一聲:“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是單單圖什麼金銀珠寶也就罷了,只怕這心思不在這些俗物上面啊。”
茱萸心下轉過許多心思,應聲道:“您的意思是,許是有內賊?”
熱朵微微頓了頓,又開了門,叫輪守在門口的婢女與內侍全部退下,方才開口道:“是了,雲心自然不會無緣無故消失。既然這宮裏頭的侍衛一點影子都沒瞧見,那一定是走的暗道出了王宮。咱們這宮裏頭,有一處是先太王時候開的暗道。當年先王時候阿蘇城被鉞國攻破,我們便是循着這暗道出了王宮,一路朝西避禍去了。這宮裏頭,知曉這暗道的人並不多,也就是我、太后,以及幾位太妃與少數幾位老嬤嬤了。”
茱萸心下一驚:“您是說……”
茱萸對着熱朵做了一個“太妃”的口型,熱朵點頭道:“我如今倒是疑心她來,但是也無確鑿證據。一早我便命人暗中去查訪了,你也無需擔心,但凡有了什麼消息,我便會遣人來告之你。”
茱萸壓低聲道;“若是如此,倒是還不需擔心雲心的安危,想着她多少也會忌憚一些,總不至於逞一時之快,而殺人滅口了。”
熱朵道:“你有所不知,她原先,可是勿洛進貢到我南疆的使女。算起來她可還是那耶律齊的表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