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半年之後，林祈緣搭乘東方航空MU552順利抵達浦東國際機場，闊別了一年多，再次回來心裏竟有些別樣的感覺，他拉着行李隨着人群往出口處走，一道奪目的身影沖他揮了揮手，他微微一笑，快步走了過去。
“怎麼樣？一路上還好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張雨澤看着他略顯疲憊的臉關切的問道。
“不用了，時間緊迫，我想現在就過去。”
行李被人接過，兩人一起鑽進一輛銀色的奔馳，車子駛出機場直奔滬寧高速。四月的陽光暖暖的照進車窗，那些被刻意埋藏的悲傷正沿着熟悉的風景，一路追隨而來，四年前她的母親也是搭乘這一趟航班，在融融的春日裏迫不及待的飛向那個被寄予了無限愛與希望的家。
張雨澤遞給他一罐飲料，問道：“韓夕晴的情況怎麼樣了？”
“病情總算穩定下來，只是仍沒找到合適的配型。”林祈緣嘆了口氣，眼中又多了抹痛色。
“你也別著急，我看過你那個《helpangel》，照片中的她確實是一個如天使般可愛的女孩，我已經請美國的那些朋友幫忙了，一有消息就會告訴你。”
“謝謝你，雨澤！”
“是兄弟就不要說這麼矯情的話！”張雨澤下巴一揚橫了他一眼。
林祈緣笑了笑，轉而又換了一個輕鬆點的話題，“你和項天歌怎麼樣了？她還是不願公開你們的關係嗎？”
“豈止是不願，分明就是不肯，也許是被之前的兩段感情傷得太深，所以才會故意來考驗我的耐心，不過我有的是辦法，總有一天會讓她心甘情願的嫁給我。”
林祈緣笑着搖搖頭，“不是我打擊你，項天歌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你那些哄女孩子的手段用在她身上未必好使。”
張雨澤眸光一亮，“哈，你終於也承認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了？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一定不會錯。”
林祈緣見他如此孩子氣的模樣，默默地喝了口飲料，戀愛中的人果然都是傻瓜啊！
一個多小時后，車子在陵園門口停下，林祈緣手捧着一束白百合和張雨澤一起下了車。沿着長長的甬道，兩人一路無語拾級而上，就在離墓碑5米遠的地方，兩人同時收住了腳步，林祈緣不可置信的摘下墨鏡，等他辨清來人正要不顧一切的衝過去的時候，張雨澤一把拉住了他，並迅速地閃身樹后。
“是她，是她，真的是她，雨澤，你放開我，你讓我過去……讓我過去……”
“你冷靜點，我知道是蘇小陌，可是現在過去了你能說什麼，又能做什麼？別忘了，韓夕晴還在醫院等着你……”
張雨澤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深深地刺進了他的胸膛，那些滿漲的思念，那些無法言說的苦楚，一瞬間噴薄而出，卻在半空中失了方向。
“祈緣，我知道你心裏很難過，可事情已然到了這個地步，你除了等待別無選擇。”張雨澤緊緊的箍住他的肩膀，生怕下一秒他就會掙脫他的手，不顧一切的衝過去。
林祈緣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青筋暴露的手掌緊握成拳，那年夏天，他第一次帶着蘇小陌來到這裏，對着母親的照片，鄭重的立下誓言，他會永遠的守護在她的身旁。現如今這個誓言怕是再也無法實現了，而她卻依然替自己守在這裏……
蘇小陌將一束百合輕輕地放在墓碑前，“阿姨，我來看你了，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間已是一年，您說，這一次祈緣會回來嗎？”
獵獵的山風揚起她黑色的長發，在一身黑衣的映襯下，她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了，“阿姨，您一定也很想他了吧？我知道他是個孝順的孩子，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他一定不會忘，我想他一定是不願見到我，所以才一直不肯出現，可是，我真的好想見他一面，哪怕是躲得遠遠地，哪怕只是悄悄的看一眼……”
淚水模糊了視線，蘇小陌轉過身看着遠處正拾級而上的幾個黑衣人，她迅速的擦了擦眼淚，戴上墨鏡，躲到不遠處的一株柏樹后。林祈緣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劉碩和百合的幾個高管已經來到了墓碑前，簡單的儀式後幾人又一起離開。
隨着漸漸遠去的身影，蘇小陌從樹後轉了出來，這一次，他依然沒有來，淚水在墨鏡的遮掩下肆無忌憚的流開，悲傷逆流成河。
林祈緣看着她失魂落魄的從自己眼前慢慢地走過，每一步都像踏踩在他的心上，疼痛地無法呼吸，心裏就像有一萬隻螞蟻在嚙咬，他卻始終無法伸出手將她再次拉進懷裏，告訴她他也很想她，很想，很想……
張雨澤看着一圈白菊中那唯一的一束百合，微微有些訝異，他看到林祈緣把手中的那束百合挨着她的那一束擺好，再冷硬的心也忍不住為之動容。“原來是她。”他喃喃的說道。
“你說什麼？”林祈緣從墓碑前抬起頭，定定地看着他。
“這一年裏，每次我過來祭掃，這裏都會有一束這樣的百合花，現在才知道一直比我早到的那個人是她，看來她一直都在等着你能出現。喂，祈緣……你等等……等我一下……”
明媚的春光里，喧鬧的古鎮街巷遊人如織，飯菜飄香，林祈緣和張雨澤遠遠地跟在蘇小陌身後，看着她摘下墨鏡拐進了一家店鋪，張雨澤正要跟過去卻被林祈緣一把拉住，兩人在對面的一家茶社坐了下來。
與此同時對麵店鋪靠窗的位置也多了一道倩影，此時蘇小陌已經脫下黑色的風衣，只著一件白色的襯衣，一條再熟悉不過的紫色絲巾在她頸間被隨意的打成一個結，垂了下來。林祈緣的眼裏閃過一抹驚喜，隨之又被揮之不去的痛色所淹沒。
張雨澤叫了一壺碧螺春，他把玩着手中的小瓷杯，視線卻是落在對面的店鋪里，“你打算跟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林祈緣的目光彷彿被定住一樣，低沉的聲音里滿是悲傷的味道。一碗熱氣騰騰的三味湯圓被端了上來，不知道蘇小陌說了些什麼，不一會兒服務員又送來一副空碗勺。她拿起勺子把湯圓撥了一半到另一個碗中，然後推至對面，對着升騰的熱氣露出一個淺淺的笑，這才埋頭吃了起來。
“她這是在幹嗎？”張雨澤放下茶杯有些不解地轉頭看向林祈緣。此時他俊逸的臉上籠上了一層濃郁的憂傷，氤氳的水汽彷彿浸潤到他的眼底，悲楚的表情讓人心頭一緊，再也不忍心多問。
那廂蘇小陌還在埋頭吃着，只不過左手會時不時的抹一下眼角，騰騰的熱氣中看不到她細微的表情，不過據張雨澤推斷，她一定是在哭。
林祈緣握茶杯的手一抖，滾燙的茶水便濺到他的手背上，而他竟無知覺般，依然握着滾燙的茶杯，一瞬不瞬的注視着那落寞卻又故做堅強的側影。怎能忘記，那年秋天，他們在這裏不期而遇，雖然是一次意外的牽手，卻註定了一生的羈絆。
那一天也是這個靠窗的位置，他們面對面地坐着，第一次拋下所有的束縛和顧慮，像兩個開心的孩子，大快朵頤的享受着眼前的美味，也享受着只屬於他們兩人的靜謐時光。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在那個微涼的初秋，他們一直刻意隱藏的愛情種子，已經破土而出，並且無比堅定的準備一起迎接寒冬。
啪嗒，啪嗒，有什麼滴落在桌面上，像一聲聲悲痛的嘆息，張雨澤忍住溜到嘴邊的那些春秋大義，終是什麼也沒有說，把一方潔白的手帕塞進他的手裏。
“雨澤，我該怎麼辦？怎麼辦？我不想就這樣放棄，可我也不忍心看着她這麼痛苦……”
“會有辦法的，你讓我再想想，現在時間不多了，我這就送你去機場，記住，在韓夕晴沒有徹底好起來之前，絕對不能說出你和蘇小陌的關係，知道嗎？”
“雨澤，你就讓我多……”
“好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如果你不想讓蘇小陌怨恨你一輩子，現在就立馬回去好好照顧韓夕晴，其他的事我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