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女子何其悲
在充足的休息之後，一行人終於按耐不住心情的激動，一個個急不可耐的想要去看看以後要居住的新地方，新環境！
陳晨內心雖然也有些開心，但面上依然是不動聲色！冷靜的囑咐其他人要看好兩個孩子，不要走丟之後，他便帶着青書去了剛才從店小二嘴裏打聽出來的牙行！
“你好，客官！快進來，快進來！裏面坐！”一個滿臉堆笑的微胖男子老遠就瞅着陳晨主僕二人了，一進門就馬上迎了上來！
“我初到此地，想要尋一處合適的府邸居住！不知貴行有何好的介紹！”陳晨喝了一口剛到上來的熱茶，眉頭不禁一皺，茶是好茶，但卻不是今年的新茶，已經被嬌養慣了的舌頭不能接受這樣的味道！
“有，有，有！”和胖子是富貴牙行的老人了，眼力見兒堪稱毒辣，一見陳晨那略帶嫌棄的神情和那杯再沒碰過的茶水，他就知道自己這是要發達啦！“一看您就是個講究人！我這邊那些邊的角的就不拿出來污您的眼了！”
他腦子左右拉扯之後，眼珠子一轉，終於下決心賭氣說道，“合適您身份的院子倒是有這麼一處，大小，景緻，環境，位置都是上好，而且這院子裏還有天然的溫泉呢！說要享受那可是絕佳的選擇！就是這價錢嘛！”和胖子一臉為難的看着陳晨，遲疑的試探着對方的底線，企圖看破對方的心思！
“價錢不是問題！我家大爺何時為錢財二字煩憂過！”青書表情一厲，假模假樣的教訓道，話語裏滿是不加掩飾的得意與炫耀！
“青書，不可無禮！”陳晨淡漠的搖頭說道，之後轉頭看向一旁的和胖子，開口問道，“是怎樣的房子，你仔細與我說說！”
“房子肯定是一等一的，五進的大院子，裏面原本住的是本地出名的書香世家劉家，那院子是劉家自己找人修建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自帶講究，流亭假山，活水魚池，那地方，美的呀，不行不行的！”和胖子一見陳晨有意，更是大力誇讚道！
“呵呵！若是當真有你說的這麼好，為何一直沒有賣出去呢？聽你的意思，這房子怕是空了有一段時間了！”陳晨心裏還是很滿意這處房子的，但總有些懷疑要得到解決！
“唉！也是那劉家時運不濟，子嗣不興！夫妻倆只有一獨女，卻偏偏遇到了那狼心狗肺之人，劉小姐多好的人啊，卻被那上門女婿聯合情人給弄死了，雖然最後那對姦夫**也被知府老爺給砍了頭！但那劉老爺和劉夫人也不願在這傷心地獃著了，打算變賣了家產回老家去，只是畢竟是死過人的地方！劉老爺又不願賤賣，這不，一拖就拖到了現在！”和胖子雖然商人本性，市儈得很，但在剛才的訴說中卻不知為何有種感同身受的傷心之情不自覺的流露而出！
“無妨！死人而已！這個世道哪裏不死那麼幾個人！劉小姐大仇得報，怕是早已輪迴轉世，重新開始了！不礙事的！”陳晨對於這些神鬼之事毫不在意，他自己的來路就不清不楚，紅樓的世界更是神仙歷劫的地方，從來就沒正常過！
“您不在意那便最好了！趕巧了今日劉老爺正好過來採買藥材！咱們一道去那院子裏看看，滿意了今日就能過戶！兩邊都省事，您說呢？”和胖子兩手一拍，唾沫橫飛的說道！
陳晨自然同意，三人先是去了隔壁的藥鋪里找到了劉老爺，簡單的介紹寒暄之後，便一同去了那曾經的劉府！
不顧和胖子在一旁手舞足蹈，眉飛色舞的介紹，陳晨倒是很滿意眼前精緻的院落，雖然不是富麗堂皇，貴氣逼人的大家豪宅，但卻秀致精巧，細節里透着講究！
雙方都滿意了，自然馬上過戶地契，劉老爺拿了銀票，簡單告別一聲轉身匆匆離去，原本還為得了大把傭金而喜笑顏開的和胖子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不無愁苦的感嘆道，“劉老爺也不容易！白髮人送黑髮人，誰能承受的住！”
說完回頭看見陳晨的表情凝重，便不由得出聲問道“大爺這是怎麼了？可是這房子有什麼不和心的嗎？”
“不是！”陳晨想到剛才兩鬢斑白，眼裏毫無生意的劉老爺，心裏某處隱有不安，“我有一女！雖然還尚在襁褓，但一想到如今這世道對於女子的不公，就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原來，大爺也有一個女兒啊！”和胖子臉上不自然的慘笑着說道，“我也有一個女兒，別人都說不過是一個賠錢貨罷了，但於我那卻是我的掌上明珠啊！幾年前議親時，那也是千挑萬選，左右託人打聽，嫁妝更是硬湊了十台，到也給足了面子！”
“那你怎麼還如此神情，難不成如此了貴小姐的生活還不幸福？那婆家還敢對她不好，為難她不成？”一旁的青書忍不住插嘴問道。
“剛開始自然是好的！我那女婿當時不過是個窮書生，白身一個，一家子全靠我女兒帶去的嫁妝養着，自然要供着她！但後來，她入門三年無所出，書生又成了秀才，就看不上我這個牙人所出的女兒了！連着納了兩房妾侍，如今有了庶長子，最近還鬧着要抬平妻，你說我該不該愁苦！”和胖子苦笑的自嘲道，眼神里滿是悲痛！
“嫡庶有別！不過一個奴才而已，正妻要打便打，不喜歡就直接發賣了去，生了庶子也不會由她來養育，有何可為難的！”陳晨話語生硬，其中隱隱帶了一絲怒火！
“那得是大爺的女兒才有這樣的底氣去做，婆家的顏面，夫君的情感，哪是一個媳婦可以隨意左右的！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最後不外乎還是委屈了自己，打掉牙齒含血吞，一個“忍”字了事！”和胖子認命般的說道，語氣里已然沒有了反抗之情，全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所以，你就不時地給他們一些錢財貼補，好指望他們可以善待你的女兒？”陳晨嘲諷的反問道！
“不然呢？如果被休了就只能去廟裏青燈常伴了！”和胖子想不出別的選擇！
三人的情緒都有些異樣，沒有多說就分開兩邊，各自散去了！
等回到客棧，陳晨看着床上睡得小臉通紅的迎春，心裏想起了其在紅樓夢裏最後的結局，可不就是今日所說之事嗎？
“你放心！爹爹絕不會讓你過那樣的日子！”陳晨用手輕戳了一下小傢伙飽滿的臉頰，輕聲卻鄭重的承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