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壓力

送走了威廉，迪迪倒了一杯咖啡，坐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后，打開抽屜，拿出一盤錄像帶，這是《魔女嘉莉》的錄像帶，留在聖何塞的那一份，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回復，不知道有沒有郵寄到達拉斯的CinemarkUSA總部？他們有沒有看到？

他思忖片刻，把錄像帶放入機器，打開電視，播放了起來。以迪迪自己的眼光，這部電影拍得確實不壞，當然，因為題材有些偏向於青少年電影，對於一些要求嚴格的電影人來說，還是有太多可供指摘處；但就以電影成片來看，各種情緒蘊積、衝突方式，當然還有他最引以為傲的別出心裁的背景設置，一旦上映，對於看慣了三頭電影的觀眾來說，無疑是一劑如同針砭般的存在！

他完全是神遊天外，電視屏幕里播放的內容，也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忽然抓起遙控器，把錄像帶退出來，抓在手裏，急匆匆的出門而去：“有什麼事嗎？”米拉一個沒注意，他已經消失在正午的陽光下，對姑娘的呼喚，只是頭也不回的揮揮手，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迪迪一路衝進學院，直奔瓦格納先生的辦公室，到這來撲了個空，聽他的秘書說，他到放映廳去了，迪迪再到放映廳，裏面已經黑了燈，屏幕上放映的，赫然正是《魔女嘉莉》。迪迪心中有些疑惑，不是前幾天才看過的嗎，怎麼又看一遍？

放映廳里一片漆黑，他的眼睛暫時適應不了，獃獃的站在原地，想等一會兒，找個地方坐下；不料就是這麼一會兒，也有人等不及：“先生？”

“啊，是的，”迪迪知道，可能是自己所處的位置，耽誤別人觀影了，只得瞪大眼睛，用手摸索着找了個空座坐了下來；他看不見別人，別人卻是看得見他的，剛一落座，身邊響起一聲不敢置信的輕呼：“艾斯先生？”

這片刻的折衝，迪迪的眼睛已經適應了，愕然側頭看過去，也笑了開來：“查莉？”

查莉的左手邊，又有兩顆小腦袋側了過來，笑靨如花的望向他：“還有我們呢。”

“艾米麗、塞隆，你們都在？”

艾米麗挺直好看的鼻子皺了皺，臉兒扭向屏幕，說道：“真是太過分了，我們身為主演，居然連欣賞自己第一次的演出的機會都被剝奪了？”

迪迪乾笑幾聲，無言以對。這件事不是他的責任，但他身為導演、出品人，沒有為三女爭取，怎麼說都是他的過錯；這會兒多言賈禍，宜效金人吧。

他進來的時候，電影已經進入到後半程，這麼數日的時間裏，迪迪連着看了三五遍，即便是自己的作品，也有些受不了了，還好的是，旁邊有個查莉小姐，姑娘距離他最近，也成為了小團體的代表，不時向他詢問着自己和另外兩個同伴在影片中的表現，迪迪才算得以解脫。

很快的，電影結束了，字幕滾動向上，燈光同時亮起，迪迪這時候才發現，電影廳里座無虛席，而且來觀看影片的都是熟悉的面孔，如扮演德斯佳小姐的若絲?君寶、扮演瑪格麗特的伯頓女士，扮演亨利教務長的蒙德斯，扮演蘇斯的布萊頓；當然還有攝影師巴特勒、道具師尼古拉、剪輯師山姆?登特。而最讓他意外的是，巴恩斯先生和太太居然也出現在了觀眾席上。

影片結束，音響安靜下來，觀眾們端坐在座位上，半分鐘的時間裏，竟是沒有絲毫動靜，驀然間，有掌聲響起，第一個拍動自己雙手的，正是伊麗莎白?巴恩斯太太！她原本白皙滑膩的臉蛋漲得微微泛紅，在丈夫訝異的目光中，豁然而起，用盡全力的拍動自己的雙手，發出清亮的啪啪啪的聲音。

緊接着，越來越多的掌聲隨即響起，片刻之後，掌聲便響徹了整個放映廳！“太棒了！”

“這是一種我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電影！”

“不但沒有見過，甚至沒有想過，原來，某種題材的電影，還可以用這種方式來拍攝！”

觀眾席上，不時有轟然的叫好聲傳出，說話的人根本顧忌不到這是公眾場合，旁若無人的大聲喧嘩起來。

半晌之後，影廳中才安靜下來，巴恩斯、瓦格納和羅森博格幾個人走到屏幕前，面對眾人，笑着擺擺手，“很遺憾，艾斯先生因為要去聖何塞，未能出席——”他停頓了一下，忽然神秘的一笑：“當然，也要感謝他的聖何塞之行，否則的話，大家怕是都要等到首映禮的那一天，才能在影院中欣賞到自己的表演了。”

影廳中響起一陣鬨笑，顯然都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偏偏就在這時，有一個女孩兒的聲音響起：“艾斯先生在這呢！”

瓦格納等人一愣，抬頭看過去，可不是嗎？迪迪站在觀眾席上，正在笑呵呵的向他看過來呢！瓦格納展顏一笑：“女士們先生們，《魔女嘉莉》的編劇、導演，同時也是這個故事的創作者，迪迪?艾斯先生！”

掌聲再度響起，彷彿比剛才更加熱烈，迪迪不下去都不行了，笑着走下階梯，途中居然還有人不停的拍打他的頭和肩膀，送上自己的讚美和欽佩，一直到他站到瓦格納身邊，才停止下來：“迪迪，感覺怎麼樣？”

迪迪搖搖頭：“不怎麼樣。”

影廳中的氣氛為之一靜，這話是什麼意思？

迪迪說道：“我本來是帶着很大的怨念來的，現在給你這麼一搞，你說我有多尷尬？”

“哈哈哈哈哈！”影廳中再度響起一陣大爆笑。

瓦格納故作誇張的抹了把並不存在的冷汗，笑道：“好吧，我寧願把造成你有怨念的原因放在日後再討論，現在，讓我們來討論一下電影本身吧，好嗎？”

巴特勒和尼古拉第一個發起鬨來：“對，今天就該討論電影本身的內容！”

迪迪望向兩個人所在的位置，苦笑着搖搖頭：“拜託，夥計們，你們兩個人加起來快100歲了，別來這種青少年在荷爾蒙發作狀態下的舉動了，好嗎？”

人群又是一陣鬨笑，巴特勒笑道：“我們是洛杉磯湖人隊的球迷，有着旺盛的荷爾蒙，怎麼樣？”

笑鬧了幾句，巴恩斯太太走下階梯，到了迪迪面前：“這是一部非常精彩的電影，我得承認，我很遺憾錯過了這樣一部電影，希望日後，我們有機會能夠合作。”

“這當然是可以的，但您得提醒我，因為我的記性，不會長過嚼一顆曼妥思糖的時間。”

巴恩斯太太揚聲大笑起來。

笑鬧了幾句，迪迪向觀眾席深深地一個鞠躬：“女士們、先生們，在過去的兩個月的時間裏，很多人遭受了我的壓榨，也有很多人，更是承受了我的冷言冷語，在這裏，向大家表示歉意。”他笑了笑，說道：“我更加知道，有很多人在暗中策劃着一些報復性的行動，不過因為我是黃種人，很多人摸不清楚我的脾氣，所以不敢付諸實施。在這裏，我想說的是，這是你們的損失。”

影廳中又是一陣鬨笑聲響起，尼古拉和幾個同伴相視苦笑，顯然，迪迪剛才話中所指的，就是道具師團隊。在影片的拍攝過程中，他和他的團隊承受的壓力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