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你不是替身
翌日，VF雜誌攝影棚內。
蘇小念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既然已經答應主編的要求，那她就一定會將事情做好。
經過一夜，她的心情也平復了很多。
如果葉澤晨的刻意接近，是因為她的長相，那麼她主動離他遠遠的行不行？
背景牆已經按照要求調試好，等到蘇小念到了的時候，基本已經可以進行拍攝工作。
可很快，她發現，偌大的攝影棚內，竟空無一人！
雖然已經接到了清場的通知，清理的如此乾乾淨淨卻是頭一回。
助理跟她說過，Elliott此時正在更衣室內。
蘇小念等了許久，眼看着拍攝時間都要到了……
都不見葉澤晨從更衣室內出來，將擦好的鏡頭放在一邊，起身朝更衣室走去。
叩叩叩，曲起手指敲了敲更衣室的門。
還不等繼續，門倏然從裏面被打開，蘇小念只覺得自己手腕被拽住，等再反應過來時……
人已經被葉澤晨扣在了門板上。
“我還在想，你多久會來找我？”
簡單的白襯衫令他骨子裏的冷峻無處遁形，經過一夜，他臉上的巴掌印早已消失不見。
“Elliott先生，請放開我。”
蘇小念冷着一張臉，表情很明顯表露出抗拒。
“還在生氣？”葉澤晨仔細觀察她臉上每個表情，她今天還會繼續拍攝，他並不意外。
畢竟，這些年她的成績自己是看在眼裏的。
她不是一個公私不分的女人。
“你再這樣，我就只能報警了。”
蘇小念冷笑一聲，也不迴避，抬頭同他相互對視，眼神里透着說不出的抗拒。
“小念……”
“Elliott先生既然那麼喜歡你的妻子，那就請你不要玷污這份感情，替代品永遠都只是替代品！”
蘇小念不想再聽他到底想說什麼，心口泛着一陣陣的堵，叫她難受的厲害。
任是誰發現自己被替身了，想必都不會好受。
葉澤晨俯看着她，低頭望着那張倔強的小臉，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並不是替身，昨天那張照片……”
“Elliott先生，現在是工作時間，我不想聊你的私事！”
提及昨天那張照片，蘇小念更是心煩起來，下意識的排斥拒絕去談這個話題。
從他懷裏掙開，蘇小念竭力拉開兩人之間距離。
“如果換好衣服，請你趕快出來。”
說完，蘇小念轉身便從更衣室離開，徒留下葉澤晨就這樣看着她的背影……
蘇小念必須說實話。
葉澤晨是個天生的衣架子。
即便是一件普通貨色的白襯衫，都能硬是叫他穿出大牌的味道。
自離開更衣室后，蘇小念又叫了造型師簡單給他做了個造型。
等到造型師從更衣室內出來，雙手捂着臉，緋紅的如同桃花兒開了似的。
直到看見蘇小念，忍不住誇讚着Elliott有多麼多麼帥氣，多麼多麼有禮貌，只差要將他誇到天上去。
沒多時，葉澤晨從更衣室里走了出來。
造型師離開，偌大攝影棚內只剩下蘇小念與葉澤晨兩人。
“坐那邊。”蘇小念看也不看他，背過身去，將鏡頭調試到最佳角度。
她說的是高腳椅。
葉澤晨逕自走過去坐下，單腿曲起撐着椅腳，另只腿隨意落在地板上。
不過是再簡單的動作，卻輕易彰顯出他大腿緊實的狀態，令蘇小念下意識回想起前天晚上他……
猛地甩甩頭，將腦海當中的綺想甩去。
調好光后，正常拍攝。
他並不是個天生的合作者，而經過與VF的協商，蘇小念這次要拍的照片，以黑白色調為主。
事實上，越是簡單的色調，就越是有難度。
“如果我說，你並不是替代品，你相信嗎？”
葉澤晨低沉開口，蘇小念拿相機的手聞言忍不住一抖。
“Elliott先生，現在是工作時間。”
她的聲音平靜，可偏偏這平靜下面，卻隱藏着巨大的憤怒。
“如果我說，你就是我的妻子，你會不會認為我瘋了？”
下一秒，葉澤晨卻再度開口。
這次，蘇小念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她握着相機的手越發僵硬，最終還是從面前移開。
“你是不是有病？”
她有沒有結婚還需要別人來告訴自己嗎？
“蘇團團是你和我的兒子！”葉澤晨面容冷峻，表情極為認真，卻驚的蘇小念像瘋了似的看他。
她手裏還拿着相機，全身卻在瑟瑟發抖。
也不知道是被他嚇的，還是被他氣得。
“葉澤晨，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蘇小念大腦一片空白，手指間發冷。
“五年前，是麗薩將剛剛生下蘇團團的你帶走。”
葉澤晨看着滿臉震驚的蘇小念，表情再平靜不過，像是在描述着今天曼哈頓的天氣。
可這樣一句話，在蘇小念體內所颳起的狂風暴雨，卻可想而知。
葉澤晨從高腳凳上下來，一步步朝她逼近。
“葉……葉澤晨……”蘇小念連連後退，直到后腰抵在工作枱上，退無可退，這才停下來！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請最權威的鑒定專家，鑒定一下你和蘇團團的DNA，是不是相匹配！”
葉澤晨走到她跟前，因着攝影棚內都清了場，也沒有人會看到兩人此時的動作。
他伸手，將她耳邊的發撩到耳後，就像是每次那樣。
“我……我……”蘇小念接連說了幾遍我，隨後竟沒出息的頭也沒回……
落荒而逃……
蘇小念覺得自己是要瘋了！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男人從天而降然後告訴自己曾經在五年前同他生過一個兒子！
蘇團團是她的兒子？是她和葉澤晨的兒子？
雙手緊握着方向盤，蘇小念只覺得自己腦袋裏就和一團漿糊一樣，完全找不到線頭。
想到那個纏人的小糯米糰子，蘇小念眼淚忍不住就下來了。
她想問葉澤晨是不是騙她的，可直覺告訴她，這種事情又怎麼可能拿來開玩笑？
——五年前，是麗薩將剛生下蘇團團的你帶走。
麗薩！
蘇小念猛地抬起頭來，她要去找她問清楚！
卻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後面那輛車以着極快的速度呈不正常的S形前進着。
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
就在蘇小念反應不及時，猛地被後方車輛追了尾。
安全氣囊瞬間彈跳出來……
——我們家小念，漂亮的像天上星星。
——我們家小念，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
——所以，我們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除卻我們之外的其他人，都叫做‘他們’！
——就算前半生辛苦無依，就算我曾經恨過老天一萬遍，可我依舊覺得我很幸運，因為我遇到了你，愛上了你，能和你在一起，我死而無憾。
蘇小念只覺得自己身體浮浮沉沉的，像是漂泊無依的水藻，找不到根。
耳邊似乎有個男人在不斷叫着自己名字，不斷對自己說著什麼，恍恍惚惚的，卻怎麼都聽不清。
——在我眼裏，小念就是最好的人，誰也比不上。
——小念，你覺得你不夠優秀，可是……
——我又何嘗不是滿身風雨，孤苦狼狽？
緩緩睜開眼睛，蘇小念眼前有瞬間的模糊。
“小念？小念？”有聲音從耳邊響起，蘇小念朝聲音來處看去。
好半響，視線才終於對焦。
“陳……俊昊？”她聲音破碎，還有些沙啞。
話音剛落，蘇小念只感覺自己被猛地摟進他懷裏，緊的叫她不能夠呼吸。
“你嚇死我了知道嗎？”
接到醫院電話時，他正在公司開會，聽到她出事的消息，立馬放下手頭所有事情趕來。
“我……”蘇小念還有些懵，她記得自己明明開車在路上的。
“你後面開車的人剛抽過大麻。”
陳俊昊一陣陣后怕，就連擁着她的手都還帶着顫抖。
“我有事……想問你。”蘇小念小聲開口。
“五年前，我生過……一個孩子？”
陳俊昊猛地抬起頭來……
葉澤晨坐在總統套間沙發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團團雙手環繞在胸前，顯然是在生他的氣，至於蠢狗二哈奧斯卡，則老老實實趴在小主人的腳邊兒。
“你說過麻麻很快就會來找我們噠！”
蘇團團氣鼓鼓的脹着臉，原本就胖嘟嘟的臉更顯可愛。
葉澤晨沒說話，只是以着冷眼掃視著兒子。
就在這時，門鈴聲卻從外面響起。
蘇團團猛地從沙發上蹦起來，一臉驚喜，剛想跑去開門，后脖領卻被葉澤晨給揪住。
“爸爸，開門……麻麻……”蘇團團都快要急哭了。
“我去。”葉澤晨伸手蓋在兒子的頭頂，許是有些緊張，微微調了下領口。
隨後才走過去將門打開。
待到看清楚是蘇小念時，眉尖卻驟然皺緊。
她臉色蒼白不見任何血色，尤其是額際還貼着透着血的紗布，顯然是出了事故。
“麻麻……”蘇團團被葉澤晨健碩的身體擋住，怎麼都看不清蘇小念，只能在他身後來回蹦躂找存在感。
“小念？”葉澤晨話音剛落，蘇小念卻伸手扯住他袖口。
與臉色一樣蒼白的唇微微抿着，澄澈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很顯然，她正經歷着痛苦。
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卻簌簌的落下來。
“我想……我想看團團……”
蘇小念好不容易拼湊出這麼完整一句，眼淚止也止不住。
“麻麻，團團在這裏，在這裏……”
蘇團團拚命揮手，想要讓蘇小念看見自己。
葉澤晨微微側開身，任由蘇小念看到蘇團團。
而下一秒，蘇小念慢慢走過去，蹲在地上將蘇團團摟在懷裏，哭的撕心裂肺！
蘇團團被嚇到了，全身一動不動的任由蘇小念抱着自己大哭。
好半響才反應過來，柔軟的小手放在蘇小念的肩膀上，慢慢的輕拍着。
“麻麻不哭，團團保護麻麻……”
就連二哈奧斯卡都乖巧的噠噠走過去，伸出舌頭來舔着蘇小念的手指頭，嘴裏不斷發出嗷嗚嗷嗚的聲音。
門外，陳俊昊的臉出現。
葉澤晨與他相互對視……
葉澤晨與陳俊昊在房間外面說話。
陳俊昊從口袋裏拿出一盒煙，往葉澤晨面前遞了下，葉澤晨抽了根出來。
兩個男人起初都沒有說話。
直到抽完了整根煙，陳俊昊才開口。
“小念的記憶被舅媽封住了，我並沒有跟她說太多，尤其是你的事。”
就算沒了記憶，小念卻依舊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痛，執意要趕來酒店。
“嗯。”不知過去多久，葉澤晨伸手將煙頭摁滅。
“小念被一個抽大麻的追尾，有輕微腦震蕩，如果發現情況不對，立刻帶她回醫院。”
陳俊昊將隨身帶着的紙袋遞給葉澤晨。
“這裏面是葯和消毒用品，交給你了。”
說完，陳俊昊轉身就要離開。
“陳俊昊。”
突然，身後的葉澤晨叫住他。
陳俊昊沒有回頭，但站定。
“謝謝。”
陳俊昊沒說話，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朝着電梯口走去……
葉澤晨推開兒童房房間門時，蘇團團下意識回頭噓了聲，還用食指抵在唇中間。
“麻麻睡着啦！”
蘇團團雙手托着腮，撐在床邊，緊張的盯着蘇小念，生怕會將她吵醒。
葉澤晨悄無聲息的走到床邊，低頭看着蜷縮在床上又沉沉睡去的蘇小念。
她眉心鎖的很緊，令本就蒼白的小臉更顯苦相。
不知就這樣過去多久，葉澤晨伸手將蘇小念從床上打橫抱起，不費吹灰之力。
“爸爸……”蘇團團一臉緊張的抓着葉澤晨褲腿。
“我幫她換藥。”低聲開口，聲線里卻透着說不出的緊繃與壓抑。
蘇團團聽到這話才乖巧的鬆開手，像是個小跟屁蟲似的跟在葉澤晨的身後。
葉澤晨將蘇小念抱到自己房間裏，輕柔放在床上。
“去擰條毛巾。”他回頭對着蘇團團說。
蘇團團想也沒想轉身朝着盥洗室跑去，踩在小板凳上浸濕毛巾，費力的擰着。
葉澤晨伸手輕撫在蘇小念蒼白小臉，入手一片的冰涼。
即便是在睡夢當中，身體卻依舊在顫抖着。
“乖，別怕，我在這裏，哪兒也不去，陪着你。”
葉澤晨俯身在她耳邊小聲說著，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指。
“爸爸，毛巾……”
蘇團團歪歪斜斜走過來，雙手捧着擰到半乾的毛巾，乾淨的眼睛裏滿是關心。
門鈴聲再度響起。
葉澤晨皺起眉尖抬頭朝門口看了眼，顯然是不悅在這時候有訪客到訪的。
誰都沒有去應門，可很顯然，門外的人極有耐心，一遍遍的摁着門鈴。
“爸爸，麻麻會不會被吵醒？”蘇團團擔心的看向床上，聲音裏帶着緊張。
聞言，葉澤晨這才起身，朝着門邊走去。
剛拉開門，就看到笑臉盈盈的陳夢雪手裏還提着些小孩會喜歡的玩具。
“Elliott先生，我冒昧前來，不打擾吧？”
陳夢雪聲音嬌柔，臉上的笑容尤為甜美，與對面站着的面無表情的葉澤晨形成鮮明對比。
“打擾。”葉澤晨冷冷出聲，差點沒讓陳夢雪臉上的笑容崩裂。
哪裏有人是這樣說話的？
“額，我正好買了些團團能用的東西，這些……”
“這些我可以給我兒子買。”葉澤晨還是不等陳夢雪的話說完，就逕自打斷了她的話。
陳夢雪就連嘴角都有些抽搐。
像是實在不知道話題該怎麼進行下去，兩個人之間有着短暫而尷尬的沉默。
“我……”
“如果沒事，就請你回去。”葉澤晨作勢就要將門關上。
陳夢雪見他竟要關門，趕忙用手擋在門縫裏，生怕他真的將自己拒之門外了。
“Elliott先生，我……”
陳夢雪單手拿着東西，單手還要防止他將門關上，把自己關在門外。
“如果你想說你喜歡我，想要做蘇團團的后媽，那就不必了。”
葉澤晨聲音冷到谷底，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着陳夢雪，就連表情都帶着不耐。
“Elliott先生，我很喜歡你，請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陳夢雪像是沒有聽到葉澤晨的拒絕，表情裏面帶着滿滿的期待。
“我還以為我剛才跟你說的很清楚！”
“Elliott先生……”
“夠了！陳夢雪，你聽好了！”
葉澤晨單手撐在門框上，聲音與眼神冷到極致。
“就算我真要給團團找個后媽，那也絕對不會是你這種類型！”
陳夢雪壓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當真話說的如此不留情面，甚至是……
這樣的刺心？
“爸爸……你快來……麻麻吐了……”
突然，從屋裏傳來蘇團團驚叫的聲音。
還帶着哭腔！
麻麻？Elliott房間裏面還藏了個女人？
陳夢雪呆愣的站在門邊，只見葉澤晨伸手就將門從裏面砰的摔上。
關門帶起的風，吹得陳夢雪一個透心涼。
難道是蘇團團的媽媽？
可是Elliott不是說她去世了嗎？
心裏這樣想着，陳夢雪更是不願意走了，逕自站在門口，等着裏面的人出來。
她倒是要看看，能夠讓Elliott放在心上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下一秒，門從裏面快速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