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別人笑我太瘋癲
“嘖嘖……奢華!真他娘的奢華!”
儘管早對林府的豪華早已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可是當真正見到後花園時,白河還是忍不住狠狠的驚嘆了一番。
只見這花園足足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視野十分開闊,涼風伴着花香吹來,令人精神為之一爽。
過了小樓,便是一個佔據了大約一半面積的荷塘。荷塘上有九曲長橋,自邊上小廊蜿蜒伸出,一座小巧的亭子聳立橋的盡頭,水面波平如鏡,倒映着水面上的亭子,相映成趣,橋邊翠荷簇擁,景色十分的出塵秀氣。
荷塘過去,便是花圃,各種奇花異草爭芳鬥豔,傾國傾城的牡丹,艷麗多情的玫瑰,暗香浮動的秋菊,君子之風的蘭花,端地是美不勝收。白河心中不由大樂,這不但是一個種花的好去處,還是一個採花的好去處啊!
過了花圃的另一端,就是一個跟西廂小院差不多大小的院子,一個圓形的拱門,將院落與花園分隔開來。不過這小院並沒有二層的獨棟小別墅,而是兩間低矮的小屋。視線越過拱門,隱約可見青磚牆和紅瓦頂,雖不如西廂小院別緻,但別有一番幽靜。
沒走兩步,白河忽然停下了腳步,踟躕不前。只見那小院前邊,竟然有個人影。
那人戴着草帽,半伏在地,看其姿勢像是在鬆土,應該是園丁。
白河大呼一聲倒霉,本想着偷偷找個地方種棉花,悶聲大發財的,可沒想到后花園裏居然有人,要是被他發現,一時嘴碎,稟告上去那可大事不妙了。
打量了一下四周,忽見遠離小院的另一邊種着幾株桃樹,白河頓時眼前一亮:“得!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么我?咱繞着走!”
當下俯身彎腰,尋路悄咪咪的往桃樹那邊摸過去,一路上有花卉遮掩,還真是神不知鬼不覺。見那園丁果然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動,白河不由得意暗笑了起來。
到了地頭,發現這邊果然僻靜之極,看周圍痕迹像是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沒人來過就對了。”白河心中大樂,在不遠處找到把花鋤,二話不說就直接開干。
他也是農村出來的孩子,自幼放牛下田挑糞施肥,各種農活全都極為熟悉,雖說上了初中以後就甚少下田了,手藝有點生疏,但種種花這些簡單的農活還是難不倒他的。
見桃花樹下還種着些低矮的花花草草,白河也不管認識不認識了,直接一陣扒拉推平了事,清理出十來平方大小的一塊空地來,然後揮動鋤頭,鬆土,挖犁,點坑,下種,澆水等等,一氣呵成。
不得不說,穿越后的這副身體,比前世那副早被酒色掏空了的身體簡直好得太多了,幹了一個多小時了,竟一點也不覺得累。
慢慢的,白河有點找回感覺了,興緻也慢慢來了,一張口,就像小時候在田裏背誦“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那樣,吟了一句: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
他在此處停頓了一下,心裏很無恥的哈哈大笑:從今天起,這首詩就是老子原創的啦,唐伯虎,拜拜了您吶~
學着星爺的經典之作《唐伯虎點秋香》裏面的橋段,搖頭晃腦的擺足了架子過足了癮,過老半響才慢悠悠的吟出最後一句:“無花無酒……”
誰知第一個“無”字剛出口的同時,身後冷不丁傳來一聲喝彩道:“好詩啊!為何不接着往下念?”
這不是在念么,你嘰嘰歪歪個啥?日!
將來千古的絕句居然被打斷了,白河頓時沒了興緻,暗罵一聲。正要回頭興師問罪,可是一轉身,他的冷汗就下來了:
遭,嗨過頭,被發現了!
緩緩轉身,發現打斷自己吟詩的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
這老者頭戴草帽,身穿麻衣,袖口處還沾着些花泥,看上去活脫脫就一個老花農。問題是,這老者穿着雖不起眼,但精神面貌卻是出奇的好,慈眉善目,滿面紅光,一髯長須直垂到胸口,很有前輩高人的風範。
“果然是大家族啊,一個老花農都這麼有架勢,跟個大老爺似的!”白河不禁暗贊一聲,腦子卻滴溜溜的轉了起來,想着怎麼把這事圓過去。
他在看着那老者,而那老者卻在等着他的詩,二人對視,一個滿臉期待,一個渾身冷汗,場面十分古怪。
半響,那老者卻忽然把視線移開了,白河鬆了一口氣,莫不是我把問題想的太嚴肅了?或許以前的“我”就常來這後花園採花,人家早已習慣?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世人皆醉我獨醒,好句!”正想着,那老者卻又開口了。
只見他口吟着白大詩人“剛作”的新詩上半闕,先贊了一聲,接着一臉陶醉:“不見五陵豪傑墓,無……”忽然卡住了,睜眼看向白河,問道:“無什麼呢,小哥,此處該如何往下呀?”
“無花無酒鋤作田啊!”
白河心裏接了一句,可話到嘴邊,卻忽然冒出了一句:“你叫我什麼?小哥?你不認識我是誰?”
“哦?待老朽看看……”
老者說著行前半步,半眯着眼認真打量了他幾眼,只見眼前此人身形挺拔修長,衣衫破爛,鼻青眼腫,頭髮根根倒豎,彎曲如煮幹了的麵條。半響,他搖了搖頭道:“看着似曾相識,細看卻不曾認得。”
哈哈!敢情是個高度老花眼,那就好辦了!白河都忘了自己此時的造型是有多清新脫俗了,只以為這老頭老眼昏花認不出自己是誰,樂得暗自大笑。
那老者哪裏知道他在想什麼,滿心只想着他的詩,又追問道:“小哥,不知這最後一句……”
白河一見,心下更樂了,都說古人好詩如命,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正愁着怎麼找個理由轉移這老者的注意力,把種棉花這事給捂過去呢,白河當然不會輕易說出最後一句了,先吊住他的胃口再說。於是兩手一攤,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啊,我是說小的……小的方才靈光一閃,才有幸吟得三句,如今被你老一打斷,就什麼靈感都沒了。”說著還嘆息了一聲,狀甚遺憾。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那老者一聽,楞了一下,旋即捶胸頓足道:“哎呀!都怪老朽太過心急,打斷了小哥的靈感,可惜呀可惜!可惜了這麼好的詩句!”說著便連連嗟嘆,神情好不沮喪。
見老者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白河當然不會蠢到主動惹火上身了,於是逕自尋了個水桶去荷塘那邊打了桶水回來,給剛種下的棉花種子澆上,便打算不動聲色的開溜。
誰知剛打水回來,那老者卻已經回過神來了,問道:“小哥,你這是在作甚?”
白河聽得手一抖,差點連水桶都打翻了,心裏大喊倒霉:完了完了,終究還是繞不過去了!媽的,老子種個花怎麼也搞得像做賊似的?口中卻不動聲色敷衍了一句:“你老也見到了,小的在給花澆水呢。”
“哦,敢情是小哥也是來此種花來着……”老者點了點頭。
——這不廢話嗎?
“那小哥種的是什麼話?”
“棉花。”
“棉花?”老者一聽,忽然就來了興趣,“老朽鑽研花道二十年,天下各種奇花異草自問不識得全部,也有十之八九,卻未曾聽過棉花。不知這棉花有何來頭?”
你當然不認識棉花啊,能認識才有鬼哩!白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難道棉花是幾百年後才出現在華夏的我也要告訴你嗎?
不行!得想個理由嚇唬他才行,不然老子一轉頭,他就把老子的棉花給鏟了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