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chapter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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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過後,徐彧高三了,這群曾經在大院裏成群結隊,三五一堆的孩子們都開始面臨成人禮這一關。
曾經以為高考遙遙無期,不過是未曾觸及。
而今再談,才驀然發現,早已為期不遠。
蘇安希高二了,沒怎麼糾結選了理科,成績好的依然穩定,徐彧高考年,成績差的仍舊堅固。
徐彧的父親徐承運工作很忙,經常不在家,雖然家裏有李嫂幫忙顧着,可是徐彧偶爾會帶着徐來去蘇安希家裏蹭飯。
這天周末沒補課,徐承運卻臨時有事,吩咐徐彧照顧好妹妹,看了眼依然對自己冷漠的女兒,暗自嘆口氣出了門。
中午徐彧又拽着徐來去蘇安希家裏蹭飯,飯桌上蘇安希的父母問起徐彧高考志向,徐彧瞥了眼淡定吃飯的蘇安希,笑道:“我這成績能選的也不多,實在不行就入伍。”
蘇安希一聽捏着筷子的手暗自一頓,隨即繼續吃飯不答話,耳邊是父親蘇執良的聲音:“當兵好啊,我們蘇安希要是男孩子我就讓她當兵去。”
林青青暗自白一眼蘇執良,看着徐彧笑道:“別聽你蘇伯伯亂說,當兵有什麼好的啊,三天兩頭不着家,聽林阿姨的,你底子不差,就是貪玩,這一年加把勁兒,咬咬牙就雨過天晴了。”
“當兵保家衛國,熱血男兒,怎麼總是被你說的一文不值。”
蘇執良是真的熱愛那面國旗,心裏有着堅不可摧的信仰和忠誠,一聽林青青這麼說就不樂意了,但是又怕媳婦兒生氣,語氣里自然帶着玩笑的意味。
林青青給蘇執良夾了個菜,說道:“孩子都在,我不想反覆跟你爭論這個問題。”
蘇安希瞧着父母這樣,不由得一抬頭,剛好對上徐彧的目光,她無奈的笑笑,繼續吃飯。
其實早就習慣,媽媽呢要爸爸轉業,爸爸呢說好了轉業關鍵時刻又掉鏈子了。
這來來回回的鬧,一鬧就是十多年,當年鬧得最厲害就是媽媽帶她離開了三年,後來始終是敵不過爸爸的攻勢,又和好了,帶着她搬了回來。
“對了,蘇安希,你以後打算考哪兒?”徐彧為了緩和氣氛,轉移了話題。
被突然點名的蘇安希抬起頭看向徐彧,她想過,可是現在面對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還沒……”
“我們安希啊至始至終的目標都是清華。”
蘇安希本來想說還沒想好,卻被媽媽搶了話。
她看着母親一張自豪的笑臉,隨即去看徐彧,他依然一張陽光燦爛的笑臉,點點頭,擺出一副羨慕的樣子,說:“蘇安希成績那麼好,考清華沒問題的。”
徐彧說完放下碗,見身邊的徐來也放碗了,於是笑着對蘇安希的父母說:“蘇伯伯,林阿姨我們吃好了,來來一會兒還要去圖書館,我們就先走了。”
“我什麼時候說……”徐來望着徐彧話還沒說完,就被徐彧暗自捂了嘴巴扯到另外一邊。
“好,晚上過來吃飯。”林青青看着這感情非常好的兄妹倆,對他們說道。
徐彧揉了揉自己妹子的發頂,對林青青說道:“晚上答應了這丫頭去吃麥當勞,就不過來了。”
徐來基本上弄明白了,暗自瞪了一眼徐彧,被無視了過去。
“那你們路上小心一點。”
“好,拜拜蘇伯伯,林阿姨,蘇安希。”徐彧和徐來一一道別。
……
自從那天以後,大家都能看到了一個奇景,總是掐着點上學的徐彧每天早早的就去學校了,籃球也打得少了,走在路上都帶着耳機在背單詞。
曾經拉着霍岩宗不是瞎侃就是去哪兒玩,現在扯着人把書包里的卷子往人面前一擱,細長的手指一指,特么認真的挑挑眉,說:“給我講講這道題,這道,還有這道。”
夕陽下,蘇安希的影子被拉的老長,她就站在那兒看着不遠處坐在石凳上的兩個少年。
看着霍岩宗認真的講解解題步驟,看着認真聽講,時而蹙眉時而用筆的另一頭撓着頭髮的俊朗少年。
身後突然出現小姑娘好聽的聲音:“徐彧說他要考清華。”
蘇安希轉身,徐來站在她身後,勾着唇看了看徐彧,繼續說:“荒唐吧!”
“是挺荒唐。”蘇安希點頭笑了笑。
“可是他做了,我從來沒見過我哥這麼認真的去做一件事。”徐來頓了頓,繼續,“那天聽說你的目標是清華,他在圖書館裏保持一個動作坐了一下午,晚上突然拎本高一的課本到我房間讓我給他補習。”
“……”蘇安希沒說話,卻心如鹿撞。
徐來見蘇安希的樣子,暗自一笑,繼續:“蘇安希,我哥想跟你上同一所大學。”
那一刻,耳邊久久回蕩着徐來說的話。
蘇安希捂着自己的胸口,那裏面的東西彷彿要不受控制的跳出來,有一種說不清的溫度透過顴骨爬遍整個臉頰。
她卻笑了,笑的如蜜糖般甜蜜。
然後,她也加入到了改造徐彧大軍中去,不得不說徐彧是聰明的,三年的功課在這短短的一年間也算是統統吃了進去。
可是,要考清華,難,難於上青天。
高考前一天,徐彧又把自己關在屋裏刷題。
蘇安希知道徐彧壓力大,明天高考了,他這麼逼自己會適得其反。
於是,吃了午飯她就去找徐彧,說什麼也要他陪自己出去玩,其實是為了給他減壓。
玩了大半天,直到暮色爬滿天際,星月流連人間,他們才打道回府。
路上,蘇安希組織了好久的語言,才開口:“徐彧,明天好好考,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嗯。”徐彧自然的拽了一把蘇安希,讓她走裏面,故作輕鬆的說:“我是誰,我能緊張么?”
蘇安希噗嗤一笑,轉眸抬頭看向少年逆着光的側臉,暗自祈願:不求你萬事勝意,萬事順意就好。
她笑着迴轉眼眸,繼續陪着他踩着馬路,一起回家。
……
那個時候出分數前就得填志願,徐彧所有的志願全部都是北京的大學,而最終他的成績只能勉強上個二本,根本去不了北京。
徐彧的父親徐承運一直以來就希望徐彧走他的老路,既然成績已經這樣了,勉強讀個二本,那還不如去當兵。
徐彧要去當兵,蘇安希八月底才知道,那天,她的心騰的一下就沉了。
炎炎夏日,徐彧出去了一整天,她就在大院外面的路邊等了她一整天,天快黑的時候徐彧才回來,她二話不說就沖了過去。
“你去哪兒了?”蘇安希上前就問。
徐彧看着蘇安希一臉的焦急,勾唇一笑,卻反問:“等我啊?”
蘇安希點點頭,“我聽說你要去當兵?”
“我爸希望我去當兵。”徐彧承認。
“那你呢?”蘇安希急切的盯着徐彧,希望他能給出否定的答案。
徐彧雙手抄着口袋,帶着慵懶的步伐往裏走,沒回答。
蘇安希小跑跟上去,有些慍怒,“問你話呢!”
兩人走到拐角處,頭頂那棵枝繁葉茂的香樟樹蓋住了兩人的身影,徐彧停下腳步看向蘇安希,看的很認真。
“那你呢?”他卻用她的話問她。
蘇安希沒料到徐彧會這麼問,愣了一愣,決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你先別管其他的,我想過了,你復讀的話,以你的能力明年一定能考上重本的,要不,復讀吧!”
徐彧低頭盯着蘇安希,聽他說完自嘲的一笑,“就算我復讀,也考不上清華,蘇安希,我也得面對現實不是。”
“你到底怎麼了?”蘇安希總覺得徐彧好像突然變得不一樣了,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
“沒怎麼,就是突然想通了。”
蘇安希聽到這裏不知為何眼睛燙的她眨不動了,好像裏面有滾燙的熔岩要流了出來,嗓子也發著緊,像是失了聲。
徐彧見蘇安希不說話了,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放下手,轉身走了。
“徐彧。”蘇安希在他身後喊着,跑過去擋在他面前委屈巴巴的問他:“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徐彧定定的低頭看着蘇安希,似在思考,又像是在鬥爭。
蘇安希永遠都記得那天,將黑未黑的天幕下,那個穿着白T恤的少年,站在香樟樹下,看了她好久好久。
久到天荒地老,久到海枯石爛。
直到他說:“我想要你喜歡我。”
一切準備就緒,蘇安希開始指揮,“後座打開左邊車門,一個一個慢慢的出來,記住動作一定要緩慢,大膽一點,對,打開車門,別怕……好,聽我說,先邁左腳,重心不要往前傾,身體盡量往下壓……”
後座的兩人按照蘇安希的指揮,成功的半爬着出來了,看到這一幕的人似乎都明顯如釋重負了許多,那顆揪着的心也鬆了一半,唯獨蘇安希,臉色越發的沉靜和緊繃。
“繩子。”蘇安希屏氣斂息,一抬眼,毫不猶豫的朝着廖志平喊道。
廖志平一秒都不敢耽擱,立即遞去繩子,瞧着蘇安希一臉的面無表情,小聲的詢問:“你到底行不行?別逞能啊!”
蘇安希沒搭理廖志平,而是一把拽住廖志平的手,給他遞了個眼色,而後緩慢的走到後車門,特別小心翼翼的探身,伸手,往裏遞繩子。
她一邊遞繩子進去一邊對駕駛座和副駕上的人說:“你們千萬別著急,慢慢的往後伸手,對,那好,行了,姑娘,你把繩子遞給你旁邊的哥們兒,系腰上,一定要繫緊。”
“好了,打了死結。”副駕位的男人哆嗦着回答,男子氣概在面對生死關頭時早已蕩然無存。
“姑娘,現在開車門,別怕,幅度小一點,對,這就樣……”蘇安希見駕駛位的車門開了一個縫,繼續說:“現在把繩子慢慢的遞出來。”
蘇安希成功接住繩子,鬆開廖志平的手,將繩子遞給他,“你拿過去給他們,不用管我。”
“你確定你沒問題?”廖志平眼前的蘇安希所在的位置也十分危險,稍有不慎,整個人就會掉下去。
“我們當醫生的大前提也是個軍人,你這是懷疑我的體能?”蘇安希故意說的很淡定,還微微一笑緩解此刻的緊張氣氛。
廖志平見蘇安希的模樣,無奈的點點頭,給她比了個贊轉身走了上去。
他把繩子遞給山路牙子邊站的整齊劃一的男人們,對他們說:“各位,我們沒有沉重物可以依靠,只能靠大家了,繩子一定得拽緊。”
“沒問題。”這三個字此刻顯得特別的鏗鏘有力,氣勢磅礴。
幾個大男人齊聲吶喊,包括剛才自告奮勇且總是懟人男人,此刻瞧着山崖邊上的蘇安希,那眼神都是滿滿的崇敬和愛慕。
蘇安希抿唇沉氣,繼而轉到一棵樹旁扶穩,開始朝着車裏的人發號施令。
“好,現在把車門再打開,你們的重心一定要保持不能前傾,盡量往後下方,可以了,姑娘你現在慢慢爬出來,壓低身子,越低越好,副駕的哥們兒,你小心的跟着移到駕駛位,別看下面,一定別看,動作一定要輕和慢……”
“車動了。”副駕的男人驚慌失措的大喊起來。
“別管車,別大聲叫,不想死的話繼續挪動。”蘇安希也是心臟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兒,根據她的判斷,這車快要不堪負重了。
就在駕駛座的女人剛剛爬出來,伸手抓到蘇安希的手,就在副駕的男人成功從駕駛座爬出半個身子的關鍵時刻……
樹枝斷裂,汽車毫不猶豫的跌落了下去,被綁着繩子的男人懸挂在崖邊,尖叫聲不斷,激起了層層灰土,朦朦朧朧的一片像一道屏障,將兩邊的人隔離開來。
驚魂未定,險中求生,車毀了,幸好人都平安的獲救。
被救的幾個人一個勁兒的跟蘇安希道謝,跟大家道謝。
恭維,感謝,熱淚盈眶都是劫後餘生的特定環節,他們作為醫生雖然早已習慣,可是這一次似乎又不太一樣。
張副院長叫人把他們送到安全地點檢查傷勢,蘇安希這才能耳根清凈。
雨過天晴,天邊掛起一輪彩虹,青山環繞,斑斕奪目,眼下景象可稱得上是陌路的希冀。
“果然又是軍人又是醫生,哪種救人方式你都不落於人后。”廖志平走過來遞給蘇安希一瓶水,不由得打趣。
蘇安希沒接水,一把按着廖志平的手臂,緊緊的掐着,“讓我緩緩。”
廖志平被蘇安希掐的肉痛,橫眉豎眼的瞪着她,“別以為你漂亮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啊!”
“腿軟。”蘇安希抬起頭很是無奈的看向廖志平,苦笑一聲:“嚇得。”
廖志平沒忍住噗嗤一笑,“現在知道后怕了,走,過去坐坐,瞧你這點兒出息。”
“也不知道剛才是誰臉都嚇白了。”
“我那是皮膚白皙,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不好意思,這麼白的確實羨慕不來。”
“蘇安希,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給你扔下去。”
“……”
武警交通隊,公安和消防都前後腳趕到,才知道醫療隊也被困在了半道上,於是又立即跟上面彙報了情況。
而就在不久之前,張副院長也已經跟方泉市那邊的領導取得了聯繫,現在就等人派車來接應他們。
正值中午,條件有限,大家都只能將就吃點兒餅乾啊,方便麵這些好湊合的飽腹。
被困此處的醫護人員和人民群眾或蹲或站的在路邊一邊吃一邊瞎聊天,蘇安希聽着大家一口一個緣分,一句一個運氣好回頭就買彩票之內的話語暗自發笑。
說著說著,有人想起了之前救人的事,不由得開口詢問:“蘇醫生,你救人為什麼要在紙上寫公式啊?”
“也沒啥,就是根據車內外情況以及當時的沉重力度,加上不同的面積和體積,身高體重的差異,空氣濕度密度,風力風向什麼的,用公式進行推算,這樣救人會比較精準和科學。”蘇安希簡單的一說,顯然大家沒明白。
所有人都是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腦袋的迷惘模樣,只能一個勁兒的點頭,開口讚歎:“厲害啊,用公式也能救人,太牛掰了。”
“那是,當年全市理科狀元可不是瞎撞上的。”廖志平把泡好的方便麵遞給蘇安希,嘚瑟的笑着。
蘇安希白他一眼,“所以呢?那是我,你得意什麼?”
廖志平呵呵一笑,“同學一場,我這不是與有榮焉嘛!”
蘇安希但笑不語,揭開方便麵的蓋子,一股熱氣混着香味兒撲面而來,她這才感覺到自己真的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也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了小姑娘驚嘆的聲音,“哇,快看快看,那位少校好帥啊!”
話音剛落,就有人幸福的附和:“看到了看到了,那身材,那長相,那氣質,完美啊!”
蘇安希一聽,不由得抬眼看去,就那麼一眼就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似的,波浪面含在嘴裏飛流直下麵湯里,澄澈瑩亮的雙眸卻彷彿失去了焦距。